24

这天晚上，马人没关窗户，被冻得肚子疼。他梦见了刘飞一家，梦见了淮北一家，他们在一起生活，还有牛领，他们在帮马人打一口井。

马人还想到，盼盼的那种态度也许是正常的。那是因为马人从来就不了解一个女人的直觉和敏感，马人的心思逃不过她的眼睛。那主要是因为一个细节：马人走路从不和她走在一起，而是拉开很大距离。这一点太可疑了，对人的打击太大了。假如你真爱一个人，会害怕和他走在一起吗，恐怕不会，反而可能会觉得这样很值得自豪。

想到这儿，马人对她的怨恨减轻了不少。有一刻，仍然是抑制不住地想去她家，但是最后还是没去。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假如那天中午，他不是去节外生枝地买什么避孕套，而是呆在那房间等她，也许不知会怎样。主要还是心里有鬼，就自动会出错。

不要去轻易怨恨一个好过爱过的人，这一点是没错的。

只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无法挽回。

台长这两天很讨厌，不过也许是马人的心情变了，于是觉得它讨厌，对它的照料粗枝大叶。今天早晨还踢了它两脚，主要是一带它出去，它看到大便就吃。因为这一件事，马人就不喜欢它了。

天真的冷了，马人不知以后的日子会怎样。他想，明年可能不会这么多地上网了，一天四到六小时足够了，太多就是浪费。

25

也许这是最不把进货当回事的时候，但是还是进了不少货。存李之强那儿的钱也快没了，这时他才感到这阵子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也幸亏今天没去盼盼那儿，不然就要真的见底了。

上街买了几个本不想买的菜，就是土豆、西红柿、芹菜（这纯粹是看一个女的在那儿拣才跟她学买的），最后从李之强那儿捧走一板子鸡蛋，主要是想到西红柿要配鸡蛋才好吃。

见到了张向阳，今天他和张恩横在一起站着拉话，问怎么老是见他从东边走，马人说那边有门。他又想到，鹿亚章怪他不从西边走了。的确这个门真的很敏感，而且上回他和红军拉话，问到小学的事，他说两个学校都属于周强管。

连于学尧在内，有好几个人问马人的生意如何了，他也总是毫不隐晦地说比以前强多了，他们有的不相信，说原来两个学校的难道还没现在半个学校的生意好。其实他不知道，现在很稳定，没什么故意捣乱的老师，不象那时候那几个人那么让人头疼。就这一点，就让人安心得很。

头年还能扎扎实实地干它三个月，还能把损失的钱赚回来，起码够过年的。

今天还见到了一个他老家的人，记得那时他好象是会计。有两次，马人和利海闹离婚，让他给开证明，他就是不给开，说要是开了就离掉了，结果拖了几年不还是离掉了。看到了他，马人就想到，和利海是不可能和好的。那种痛苦，还历历在目。而和盼盼之间产生的痛苦，又与这是多么地相似。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马人的心情也很好，但是他由于昨天吃了肉，也不馋，也不知干什么好。

他今天觉得，一切都和心情有关。心情好时，一切都很好，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

现在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自己过得充实。

26

上午马人正愁着台长的屋里太脏乱，来了收破烂的，马人就把纸箱、油瓶、编织袋等都卖了。纸箱也掉价了，这次卖了九块五。然后老早做饭吃，老早睡觉，老早起来，打扫卫生。这次搞得比较彻底，尤其是把操场和菜地小路两边的塑料袋拾了一下，好看多了。

下午马人看了一个电影，王嘉、张超和另外两个小孩买了十多块的东西。同样是老早做晚饭吃，把台长喂饱了。

今天还把被子抱出去晒了一下。

在晚饭后，有一会儿，马人感到很伤感。为他和盼盼的事，心里总觉得缓不过劲儿来。马人不明白她为何总是那样，觉得她很可怜，也很可悲。

不妨就这样拖下去吧，看谁先搭理谁。有种就就此撂开，别弄得这样不明不白的。

他感到很空虚。

27

这两天马人很烦情绪也很低落，昨晚因为网络中断没写东西。

马人梦见了教授，他有好几个老婆，还和陈杰章是朋友。这天的生意有点出奇。这天他老打喷嚏。在下午，他很想给盼打个电话。他这两天很少很不想在网上，有点时间，想干别的。

今天买了米，豆腐买了二斤，土豆二斤。上午，把台长到处拉的屎清理干净，又给它洗了个澡，它很不习惯，叫得象要杀它似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它也不咬人。

下午，马人刚上线，看到盼盼在线，和她一聊。她说她是柱柱。马人很平静地给他发了两句话，和他再见了，谁知他又说她是盼。打开语音，先是晴晴，后来盼出来了。马人没和她说什么，因为正赶上下课，他要去卖东西。她这次说和柱柱失去联系了，他上合肥了，手机也换号了。

除了盼盼之外，有一个网友似乎也是合适的，只是马人渐渐对婚姻失去了热情。

小学里今天进行了防震的演练。下午李彩铃出现在操场上，她很会穿衣服，身材也还可以，只是她在那边的教学楼上，很少看到她。看到她马人就想到利海，想到涵，想到他目前的处境。这两天，鹿亚章也经常在广播里讲话，但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他似乎隐约觉得周围的环境在逐渐变得对他有利，但他也不敢不能大意。

他今天想，明年一天上二小时的网就行了。

实在是没什么可干的，而且对身体不好，费钱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点实事。

他还觉得，盼盼今天的表现，是放出一个信号。

为了怜悯而爱，为了怜悯的婚姻稳固和幸福吗，又能走多久，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还是要好好地做他的生意，起码先把一千元挣出来再说。

28

这天晚上去进货，很意外地跑了两趟，累了一身汗，回来就只顾洗澡。

所有的房间只有一个灯，因此只能摸黑洗澡。

想不到小瓶的水只剩一件了，只好进了五件大瓶的，不知好卖不好卖。还把作业本和一板子吹泡泡的退了，因为一个也卖不掉。今天是只有英英一人在，马人帐上的钱也基本上全进货了。

远远地看到教授在张杰那儿说笑。

下午王嘉老在这儿赊帐。赊第二次时，马人就说话了，他也就回去了。

进货的路上，马人看到有人把汽水的袋子拾到了一起。

台长今天似乎格外懂事。马人出门时看它在操场上，离得很远，回来时已经看到它等在家门口了。

就象这样，马人觉得还是很有干头的。苦点、累点、难点，都是乐趣和好事。

他觉得他还是放不下盼，想和她在一起。他觉得，无数的人包括那个命运的主宰，都在看着他，暗中支持着他。

好事多磨，也许是这样的。

鲁迅先生说过，人必先生活着，爱才有所附着。不要为了爱，盲目的爱，把其它一些人生要义忽视了。

是的，爱是很重要的。但是，生存是第一位的，不要把先后和主次弄混了。

29

这天上午一直停电，至午后才来电。现在，停电，或是网络中断都对他影响不大，因为他知道最多也就是半天一天的事，就会恢复正常。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休养生息。上午的生意很不景气，大瓶的饮料没有动市。马人就想，不行的话就按进价甚至比进价略低把它卖掉，以翻本度过这一关。可是到了下午情况好转了。

这两天早晨，于学尧都在浇他的菜地。今天早晨，拥护到他地里弄了红薯的秧子，大概是喂他的猪。

上午，马人洗洗衣服，搞搞卫生，倒倒垃圾，清清墙壁和门窗上的蜘蛛网，其它时间就是休息。浑身有点酸痛，心情也比较低落。那时，他想，他不能相信盼盼，也不能相信她的家人。

台长现在很自觉了，不乱跑了，吃东西也不挑拣了。

他现在不知上网看什么，就根据兴趣看一些政治的、新闻的、文艺的东西，也照例看一些人的空间，但是很少看到让他很感到解渴的东西。

他觉得，就这样一天天地变老，只要是充实的、真实的、实在的，也没什么不好。

那边小学里好象还有一个美女，但是大概也许是因为离得远看不清的缘故。看她的走式、穿着打扮和气质都很不一般。她是带高年级的课的。她走路很快，旁若无人的地。

代体育课的是个大肚子的男子，马人有点讨厌他，因为他总是煞有介事地，就和陈杰章差不多。上午的时候，王学龄在下课时还往这边看看。

马人今天发现昨天英英给他算错帐了，先是多加了二十，后来又相反错了十块，这样，她还是多算了十块，但是后来马人运了一次两件的饮料她没有记帐，这样马人还要欠她的钱。

做生意就是这样繁琐的。

中午，听到李志在后面李廷金院子里大声嚷嚷。上午，李廷金在窗户上敲敲打打，让买东西的孩子们很侧目。

台长今天自己把自己睡觉的窝挪到门后面去了，真不知它是怎么弄走那么大的东西的。现在它干净懂事多了，吃饱了就在太阳地里伸腿睡，猛一看就象死了一样。上午，马人把它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感到它就象个婴儿。但是从它的眼神里，它又似乎什么都懂。

马人今天吃了炒的六个鸡蛋一个西红柿，晚上烧了两个土豆，这些都是油水很大的，他感到很渴，就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他今天想，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就和个动物差不多，某些地方还不如个动物。一般的动物，死了的时候也正是它实现自身价值的时候－－它们往往肉很鲜美，皮毛也很珍贵。只有人，死了一般就只能白白的占据土地，不能再作一点贡献。而且，假如从金钱的角度来衡量一个生物学上的人，一个人远不如一头猪更值钱。

那么，人生的意义何在呢？

这也正是一个迷宫，人要受金钱左右，但人必须要超越金钱，才能自由，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30

晚上马人听到台长急促的不停的叫声，就出来看有没有什么动静。看到一个摩托车的光照了过来，一会儿拥护来了，连同他的女儿张玉说。

他来，主要是玩电脑。张玉说玩游戏，他听歌，查一些东西。这次他们呆的时间比较长，起码有俩小时，其间拥护喝了一瓶矿泉水。

马人最后问他利海是否知道他和盼盼的事以及她的反应。他提到了张向阳，说她知道，是小李来说的。

对一切的一切，马人都很平静。

他只是想，自他写这小说以来，拥护就是个主要人物，但他似乎从未对这个东西表示过兴趣，但是今天他特地问了这个事，这是为何？

在他的这本书里，业已几十万字，有着太多的秘密，有心的人可以找到太多的**，太多的情报。

有时候他觉得他就象个皇帝，在提防着一切人，尤其是身边的人。

拥护知道和参与了他太多的事。

尤其是最近，关于和盼盼的会面，以及她来不来的事，闹得真是人心惶惶。

好在他已很平静了，关于她，提都不想再提。

他现在最关心的：一是他的生意、他的出路，一是他的这本书。

目前看来都还好，岂能尽如人意。生意还能一般，书也快完成了，这就是无愧于心，这就是好事。

晚上，他是在马从德那儿吃的饭，还有张杰，就是刚要。他今天在给小学焊一个门，累得来到他这儿倒头就睡。张玉说让马人给她找一首叫《樱花草》的歌，她听得很上劲。

台长今天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很欢，到处咬人的裤腿角。

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课程，都是对人的磨练，比如自家人，你如恋人，比如老人，比如女人，比如政治，比如日常的一切。学问，需要洞明，但是，洞明到最后，表现出来的，也许正是犯傻、糊涂。

31

这天上午，电话响了，一接，是个男的，问是不是九里庙。

大概有好几次，打错他家电话的，马人查了查出处，是宿县的。

今天上网，知道了离党中央最近的是网络，可以给胡XX和所有其他中央要人留言。

但是马人很提不起劲来。

这两天他总是看到一个本地的男的在他空间，他感到可疑，一问，原来是陈玉锋。他空间里又多了些内容。

在下午，马人和一个网友讨论盼盼的事，正说着，教授喝得醉醺醺的来了。在这儿睡到了放学后，他老婆来把他喊走的。

马人和一个在摘辣椒的女的拉了会儿话。她竟然很羡慕马人。

今天的孩子们也似乎都格外可爱。

他今天还放火烧了很多落叶。台长从外边衔回来一个大骨头，津津有味地吃着。

终于清醒了。

人是为自己活着。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不这样想，不这样做，就要被这个社会淘汰。

古人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仅如此，人不为己，自己就把自己灭了。

一切都是游戏，都是假相。真相，就是人的私欲、私心。

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能为了私欲而和这个社会妥协。

这短短的一句，也概括了他的一切。

32

过了夜半，马人就睡不着了，也可以说他是睡好了，自然醒来了，于是他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

他觉得，他象是活着活着就找不着感觉了。他的思想乱了，真该好好理一理。

为何在很艰难困苦的时候他很坚定很坚强有着很高的效率，可是局面一好转，他反而感到找不着北？

到底为何活着，该坚持什么？抛弃什么？

他觉得他的意志太不坚定，想法太多等于没有想法。而且变得太快，连他自己也拿不准哪个才是对的。

这样可不行，这就是颓废的根源。

还是要从根本上源头上来找答案。

当初，他活着的动力就是生存，就是声讨，他唯一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到盼盼。

可是，这么快地，这么简单容易地这一切就改变了。

原来他也是很容易被收买的。

就好象中国的政治，曾经，中国人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生存，就是颠覆，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家做主，把帝国主义赶跑。

现在，帝国主义又被请了回来，人民依然受气，，然而却丧失了改变的勇气和斗争的意志。

是谁收买了中国人的灵魂？

是一个字：钱。是利益，是人的私欲，是邓小平放纵了潘多拉的盒子。

是的，他最后想，他不能动摇，不能改变。这种生活不能变，24小时可以上网不能变，自由的思想不能变。这是根本，丧失了这个根本，他就丧失了一切，也就不再是他了。

感情和个人生活上，对待盼盼的一贯思想不能变。

可以对她不满、怀疑、批评，但是不能抛弃她放弃她。

她的缺点，也是马人曾经犯过的，也是在可以原谅的范围内。

重新认识、认真对待她以及和她一家人的关系。

她父母是不错的，自马人去过她家以来，就对她管严了，这也是她对马人态度反常的原因。

为了她父母，为了她的大局，再次好好地爱她吧，马人这样对自己说，感到好象又找到了生活中的最现实的动力和方向。即便就是个骗局，让这样的穷苦人骗总归强于让有钱的贵族骗。

何况哪能是骗局呢，这些年来，这一年来，在网上倒碰到了多少人，有谁能做到象她和她家那样，就没有。就好象，老毛当年被反动派撵得到处躲的时候，有谁收留和支持他？也只有最穷苦的农民。老毛没有忘本，可是很多人忘本了，所以必然要失败。

马人想，我不能忘本，不能失败。

是的，践行那天在她家说的话，那是他最好的心迹，为何不实行呢？那样做是不会得到拒绝的。那就是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那就是不管盼盼怎样，哪怕她跟了别人，依然要对她家好，依然拿她家当亲戚。这是多么无私、纯洁、真诚的爱啊！可是假如不这样，非要盼盼怎样怎样他才怎样怎样，这就和前面的那种态度是两种态度了，也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了。

马人想到这里，感到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也终于给自己一个交代和出路。

这部长篇快完成了。至此为止，也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也算是一部优秀之作，因为它终于升华了他。

他想他的后半生几十年的光阴大致就是如此了。这是他从未做到过的。

起床时，看到天色微明，刚刚四点多，他无意中看到了点完的最后一盘蚊香。他不由得感到，冬天真的来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来了。但是对他来说，冬天也正是春天。他想到昨晚后面的李廷金还问他生意怎样，马人说不错啊，李就给他出主意叫他多进点货。

33

不知怎的，当马人作出那样的决定后，他今天感到很轻松很快乐。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也更容易度过。

韩浩，这是个个子很大的男孩，长得也很帅，他曾经在放学的路上打过马人的孩子涵，把他打哭了。那时正是他一个人带他的时候，他还专门找他问了一下。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孩子之间是说不清楚的，大多不过是玩，顶多是有点恶作剧。现在，韩浩就是马人的一个很重要的生意上的伙伴，早在还没搬来的时候，他就不顾老师的阻止来买东西。今天他说，最好再进点八宝粥之类的好吃的，他还给马人一个核桃。

马人在中午卖东西时，还让那个女生给他孩子捎一包面一瓶矿泉水两个硫硫蛋，并叫他周末来他这儿过两天。

接着，他又叫两个小女生拾菜地和操场上的塑料袋子，完了给她们每人拿了几样好吃的，就是糖果点心汽水之类的。

这是一个以上感到挺头疼的事，想不到解决起来很简单，而且也是种乐趣。

有时候，和对象是无关的，而关键是你想好了要做以及怎样做没有。

今天做饭用的插排坏了，电线也坏了，马人修了一下，在另一个地方做饭，因为那里还有一个插排。

今天电脑里一直放着歌曲。

台长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可爱，马人感到很安慰。

他今天还很想给盼盼打个电话，但是没有打，一个网友在给他说着她和她老公闹别扭的事，说他们老是争吵。马人就说他和盼盼还没结婚就老是吵。她说，这样的话，结婚后就不吵了。

但愿如此，马人想。

两周的时间，他没去换零钱，结果零钱到今天为止，应该有一千块了，这也是个不小的胜利。怪不得有人说他发财了呢。他想，干脆就不换，好比给心爱的人织毛衣，一块块的都是见证自己的感情。并且还显得多啊，要是换成一百的，不过是薄薄的几张，还不方便花。

从以前的死要面子，到现在的务实，是个不小的转变。</li>风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