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第三十八章)九块钱
作者:张丝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67

65

马人回到了家,让老丁老钱萧人大感意外和尴尬,同时马人也感到了尴尬。===到===家里的房子是新盖的,很矮。但是,门窗齐全。老钱头发白了不少,也很憔悴。马人感到了他们的不欢迎,心里很是不快。

马人和老丁交谈了几次,总是不免争执。记得有天夜里,因为一个什么事,马人和老钱意见不一致,老丁突然大发雷霆,训了马人一顿。他说:“你又不是小孩了,这样和大人说话。”完了,马人到自己屋里去睡了,老丁一个人在院里踱了好久的步,不知他想些什么。不过马人有一次看到了他写的日记,谈到了马人的回家,说:“看来还是不能便宜了我。”

马人看了就很生气。觉得由此看来,这个当父亲的心态实在是很卑鄙。想想当兵几年,去的时候没人送,来的时候不让回,几年连个人影也没人去过,除了一个韩秀云,一心做着美梦,就盼着马人飞黄腾达,可以不要回来家了。在这种心态的指导下,就是一次次的偏离实际。就好象对于韩秀云,她后来孤注一掷去了马人家还在那住了几天。于是老丁来电话了,老钱来信了,劝马人愿意。马人前思后想顾大局愿意了,可是老丁见了萧人和凌一伙后又改变了主意,说俺可不担这个责任,随便你愿意不愿意吧。奇怪的是弄来弄去,马人还是要不称他们的心意,还是要回来家。和韩秀云是彻底没戏了。人家一气之下找了个蹲劳改出来的,都生了个女孩了,也不在家。但是,马人还是要结婚的,这个责任不还是要承担吗?所以,老丁想起来觉得懊恼,马人也越想越气,心想弄得这些年都象没爹没娘的孩子似的。这个家,实在是没意思。

在这种情绪下,他们的日子都感到难过,老丁让马人去北海市找了一下士仁。士仁一推六二五,一问三不知。马人回来了,老丁倒又去了,他和士仁合计,家里有个差不多的就找个人结婚吧。马人是没什么条件,趁现在刚退伍赶紧办,就这样才有了马人和利海的闪电婚姻。也给利海后来说他们是骗婚提供了口实。因为当时,对马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工作问题。但是,这个问题,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你说他能不生气吗?但在当时,他们对利海和利海一家说:正在安排,正在找,还没找好。以此策略来达到目的。

作为马人现在,虱子多了不咬,他不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考虑得更多的还是别的,看起来很虚的问题,他关心政治,他追求真理,他永远都把精神比物质看得更重。

他的这些年就这样磕磕绊绊得过来了,他想把他人生的下半篇文章做好,但是,要以上半篇为养料。

萧人在写书,并且也曾出版过书,那是他的骄傲的资本。可是,马人也在写书,和萧人的书不同的是,萧人的书,是编的,抄的,内容是空洞的虚假的。所以,说得再好,也没什么销路。现在他不过是利用他能利用的一切在想方设法搞钱罢了。马人的书,倒是真的,实在的,现在还没写完,就有人在读,将来,就更有可能成功。那就是真正的成功,超脱一切权贵和功名的成功——是用实力打造的成功。

这样的成功,和做神仙有什么区别呢?是的,神仙,正是这个词,使他放弃了考军校的机会。那时的政治处副主任是个长得很高大帅气的年轻军官,马人他们都不怕主任林廷瑞,但是都很怕他。他有一次找马人谈话,目的是让马人放弃考军校的想法。他说,你就写吧,好好地写,报道组以后就全指望你了。你写好了,将来就有前途,真能写好,那,那简直就是……神仙……

马人记住了这最后一个字眼,也听从了他的话,没去考军校。只不过是,到现在马人都不知他说那番话真正的目的和用意是什么。那个副主任后来调到师里当保卫科长去了,还来找过马人写过一篇稿子,竟然庸俗地给马人让烟。可惜那烟可能也是别人送他的,是有点发霉了的。

倒是马人那些在机关的和他干相似工作的战友,无一例外的上了军校,现在应该至少都是连级以上干部了。

无论怎样,我不能,也不会比他们差,我比他们走的弯路多,我吃的苦多,但我相信我最终还是把这条路走对了。所以,我一定要,也一定能成功——马人想。

66

这天中午马人依然是不饿,躺下睡了一会儿,睡得很沉很香。起来后,才想着活面做饭吃。刚把锅坐好,忽听门外有人问路,象是向这家来的。马人看自家门口人影一闪,接着有人敲门,马人开门一看是个干瘦的老头。马人问他什么事,他吞吞吐吐地问马人:“你是不是拿了……小青……的卡钳……”马人一听明白了。小青就是前文书中说的门口修理电器的老孙。马人坚决地说:“他还欠我钱呢。”那人问欠多少,马人说:“九块。”拥护曾经说过,一个弯管进价只要几毛钱,给他一块钱足够了。那人悻悻的说:“是不是拿钱来才给卡钳?”马人已经把门关上了,说了一个字:“是。”

不大一会儿,又听到门口有人说话,马人开门,这次来了两个,那老头和一个还有点象孩子的小伙,大概是小青的徒弟,他手里拿了十块钱,马人接了钱,领他们进屋。

马人想落实一下弯管的事,臼那小伙:“这个弯管多少钱?”

小伙并不回答,上来就下手摸那个弯管,马人觉得他不对,就说:“你别乱摸。”谁知他问:“钳子呢?”看到桌上有个小钳子,就拿过来要下弯管,开始拧弯管上的铁丝。

他的这一举动可让人没想到,可真惊人。马人当时火了,话语也象连珠炮一样发出:“我看你敢把它下掉?你想在这打架啊,是不是不想好了?不想在这街上混了?”

马人推了那小伙一下,谁知他从那也就再也不吭一声,脸上淌着油汗,那个老头也是脸上满是油汗,他问:“小青给你说的弯管多少钱?”马人说:“他没说。给你一块钱足够了。”马人又问:“你是他什么人?”那人说他是小青的爸。马人把一块钱和他们的钳子递过去,他也接了。马人讲了事情的经过:"先给了他二十元,叫多少次都不来。后来要来十块。我问过人了,这弯管进价只要几毛钱。“

这两人往外走了,马人余怒未消,说:“做生意和气生财,你这样哪行……”说着说着他们走远了。

他们走后,马人怔了一会儿,象过电影一样,回忆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感到这真是一场最生动有力的现实教育课。

先是拿劲,继而又有他图,最后,因为教授,拥护的加入而使整件事变得混乱,因为那时,马人几乎成了个精神被阉割的人了。全指望别人。

谁知,你越是这样,他越是拿劲。

包括拥护在内,都是心怀叵测的,电话没打一拖再拖不说,那天来时,一上来就把弯管用刀划个大口子,好让它彻底变成废品。

事情的转机从马人找到老韩开始。亲自找老韩省去了至少一百块钱。

这两天变着花样地来,一来是刺探,二来就是为了一场子酒,而在他的背后,是有一群人的。

马人又想到刚买电脑时,买来的几乎就是个垃圾,这恐怕和卖电脑的学文背后的人有关,后来和他接触多了,马人一动怒,他倒上心了,那一下弄得确实很好,直到现在都没出大毛病。

马人想到了曾经列入中学课本的《狼》,一前一后两只狼,算计一个晚归的旅人,本来那人是很危险的,最后的结果是两只狼双双毙命。

好象故事情节就是这样的,马人只是清楚地记住了这样最后一句:“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凡是贪婪的,残暴的,狡猾的人都好比是狼,但是他们终难斗得过猎人。

前几天都是,天黑黑了拥护也不走,可昨天,马人一再挽留,他却老早走了。他可真是不对劲啊。至于那个教授,就更不用说了,生意精,玩嘴不玩心的家伙,拥护再好,架不住他们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同学,同学,马人真是被这美丽的梦幻迷住了双眼。

他在心里发誓永远戒备这些人,不然就是白痴。也许,他们正是把他看成白痴,只是很纳闷:这次怎么迟迟还不上钩呢?

昨天,那个曾让他替他付钱而且怎么也删不掉他的号据说是浙江的骗子手又出现了,发给马人一张裸胸的。若是能抓到此人,马人真想扇他两个耳光。就象曾经有个女人,冒充是教师,可她从不露面,只要一上线,她就要打开马人的视频,马人也让她看,后来有次只顾接她的视频,把一个电饭锅烧坏了,马人后来对她产生了怀疑,果然,她自己原形毕露了,她有天发给马人一个QQ号,叫马人加上,说这人是个“骚比”。马人心想,八成你就是吧,骚比我就加了吗?有你这样的未婚的教师吗?把她打如黑名单。

67

哪知马人刚准备吃饭,教授和拥护来了。一看他们就是在一起喝了酒的。马人对教授说:“你们中午一块吃的饭吧?”教授说是的,马人说:“怎么都不喊我?”教授没想到他这样问,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嘴乌哝了一下说:“有做生意的事呢……”马人心想,你总算暴露了你自己。他们一个在那玩电脑,一个歪床上。马人也不客气,把锅掀开,吃他的。今天水差不多都熬干了,教授刚来时还掀开锅看看,看到蒸的死面馍和两个鸡蛋,说:“不错嘛。”

马人吃好饭,看到拥护在电脑里什么也找不出来,就给他找,马人在找的时候,突然看到教授在旁边冷冷地观察他,那眼神似乎很毒。马人找了毛阿敏唱的两首歌,他们都很爱听,接着就要看黄色的,马人找给他们看了,拥护前两天看了,不再感到新鲜,只有教授把眼睛张得好大。

从教授的话语中,马人知道他曾嫖过娼。但对电脑里的这些东西,从没见过。

从上次教授来和他的谈话中,马人知道了他的生意遭到了困境,从这两天拥护和马人的聊天里,马人也知道了他喂猪遭到了一定损失,因为生猪掉价了,而他喂的猪还生病了,必须赶紧出手。

马人从今天他们谈话的荒中找到了答案。

一个没素质或素质不高的人,越有钱,就越坏事。他们的钱很多用在了吃喝嫖赌的恶性循环上。

有人老打电话找教授,他很快走了,拥护也和他一块走了。

在以前,这是不可想象的,因为马人无论在谁眼里都是个老实人。他那时,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没做过。

现在竟然发展到别人要通过他来了解一些事。

说白了就是。不外乎是那一套。

他也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倒是觉得从前很可笑。

因为,一个人,都不敢面对最真实的自己,那才是软弱的表现。

关于他们,就象利海,象某某人,是和这个社会同流合污的。甚至自得其乐。

所以,任何幻想都是不必要的。马人想,要的是迅速地把垃圾一样的人扔进垃圾堆,假如你硬要呆在我这边也是可以的,别想得到我的尊重和关爱。对他们,多一点想法,都是浪费。

这天拥护很反常,马人刚做好晚饭,他又来了。马人让他在那上网,他吃饭,洗澡,刷锅。忙完了,和他拉一会话。他玩到八点多才走。到了晚上十点了外边的知了还在起劲地叫着。

他提到了王浩,还有曹金桥的兄弟曹金柱的媳妇,似乎总有拉拢之意。

这是让马人反感的。看来有些地方还是要和他说清。

马人写这部长篇小说,准备了很多东西,读书啦,思考啦,但最多获益的还是从网友的批评中。

因为他们提出的问题也许是马人自己永远无法想到和解决的。

写时觉得很厚重很复杂,可是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浅薄无知。

但是,也许这就是写作的第一福音,是最好的兆头。</li>风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