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第七十五章)你先打的我
作者:张丝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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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日星期二久旱逢甘雨

冒雨回家叫恩献和他爸给治猪圈门来盛鸡,顺便叫家庭试验一下黄豆的出芽率。

我感到她的浮躁、不冷静、乱发言、好冲动、不动脑考虑发言效果,也不观察周围人对她说话,似乎有点麻木不仁等等,有增无减,似乎发展成一种病态。这不能不增加我对她的忧虑:无缘无故能哭起来;听学一句话——还没听清——就大吵大闹;客人来到面前能大声吆喝“没有面!”——这真是岂有此理!

六月十三日星期日晴

昨天傍晚,感到浑身实在没有劲,像暮年老叟,步履艰难,真有点“不行了”的感觉,我感到自己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身体亏损太大,素质差,在正常情况下,还似乎很健壮,但一遇风吹草动,就显得似乎只剩一个躯壳了。体力差,耐力差,肠胃不好,意志又不坚强,看来,正常情况下,活到七十岁恐怕就是大成绩了——尽管我是不甘心的,但事实恐怕就是如此。

尤其在东南地支撑栽几棵红芋回来时,心里很不安,难道是那天雨淋得了难治的重病?不然,怎么发了小小几场疟疾就把我治得这样狼狈呢?不管怎样,睡到明天再说,不好,需认真治疗去!她听说我不吃了,还照样精心做饭,并特地把它送到床头前,小马人好吃嘴,先尝为快,我看他那嘴尖着专尝鲜的孩子气,心想,又不是给你吃的,你高兴得太早了,但也不生气,就是把筷子弄掉地下一根,我联想起他平时的不卫生,引起反感,就喝斥他擦好,擦一遍,我问用啥擦的,他说“用毛巾”。我更生气,又大声喝斥他重擦,他走后,我想,诚实的孩子反而受责骂,他如果撒谎,我也奈何不了他,正有点后悔,忽听他妈问他为什么黑夜独自站在路口里,饭烫了怎么办?我一听,火冒三丈,一挺身坐起,狂叫“马人快来!”马人惶恐地三次才走到我跟前,我象鹰抓小鸡一样捞到面前,给他一个耳光,把筷子打落了,我命令他快找重擦。他端着灯异常驯服、可怜、惶恐地找着,慌慌张张找着,我不忍心看下去了,就叫他明天再找,他象遇赦似的,跑到门外继续哭去了。

我又心疼了,后悔了,想想孩子那可怜样子,我这当爸爸的实在有愧!

男子汉大丈夫,有本领就用在强手上,用在困难上,在妇孺骨肉跟前耍威风,太不应该了,简直是卑鄙下贱!练不好身体,改不掉发脾气的毛病,没有忍耐精神,不但没有成绩,反而有可能做出很荒唐的事情。

我应从即日起,彻底铲除这个毒根,重新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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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吃过饭就坐在电脑跟前,看红楼,写东西。

看完了,写累了,想和她聊两句,她也不理。真不知她是不在线呢,还是忙着呢,还是不想理他呢,要是不想理,又是为何不想理呢。到底是出于什么,突然讨厌了,还是有什么其它想法?

正这样想着,竟然连着来了二拨人,而且还都是女的。大都是小学教师或家属之类。其中有个叫任影的,都出去了,又走进来和他说话。马人本想几句哈哈把她打发走的,没想到她有这么多话说。她主要是劝说他和利海和好。

真想不到啊,怪只怪他早晨从徐风家弄了一些水,又给他老婆钱,大概让他们误会了。或者,今天打扫卫生,让有的人感到他要开辟新天地似的。

任影说了利海的不是,就是不能因为一件事就轻易搬走了。也说了马人的不是,主要是说他小心眼,胡乱猜测人。不过,她们也许只是做做样子,或摸摸他的底。

总的来说,马人目前这样,他们还是觉得基本上算翻了身。尤其是对利海来说,可能压力更大。一时他只感到心里乱麻麻的。他多想找个知己的人来说说这件事。

他觉得他很难回头。

是的,那人看了他的被子,有一床连个被套也没有,还说他:“整天对着电脑有啥意思,又不能挣着钱。”

但是,再苦,他也不想再受过去和她一起受的那些罪,有时不是忍的问题。

但是,目前他的这种状况不仅是难,也没什么希望,这倒是真的。

但这样不也撑了一年了吗?

你呀你,你在哪儿,为何不能阂说说话,帮我出出主意?

有时候他也感到自己有点左右为难,但是再怎么样,他也不想回头,他是真的不想,但他也不想得罪那些说客。

现在回头,他还不是没有一点尊严,但是他也只能一笑置之,只是心里有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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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做了很让他感到满足的梦。

先是梦到和一个很美的女子去散步,走到一个清幽的地方,他们坐下来谈心。后来又梦到一个女子,这女子很温柔地和他在一起。

空间成了人迹罕至的,他不知该怎么办。想了一下,把她妹妹加上,这样也许会让她感到好受些。

继续抄日记打发时间:

七月四日星期日小雨

懒散地抄写一天,没完成任务。感到乏味得很,老是提不起精神来。创造性劳动,虽然责任压人,费脑费力,但其乐无穷;单调地雇佣似的劳动,没有多大责任,该清闲愉快了吧,但不,反而令人沮丧。

晚上,我消闲地看树,品评着,欣赏着,没想到又联系到我刨掉她两棵李子树上了,她突然大动肝火,气急败坏地说:“我气死了……”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激怒了,脱口而出:“你攮哪土井子死也没人问!”她又说不做饭我吃,我气得“哽”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走了。

唉!这样的女人,无论你采取什么措施,也挡不住她生贱,大前天我还为十来天不生气庆幸!以为这回可好了,再不用担心生气了,哪知好景竟这么短命,她今天突然又拿旧帐来戳气?!我真想推车子就走,或者把给她写的东西扯掉,算我没写,你不想好,咱就破罐破摔去,看你又能怎样?但还是忍住了,回避了,隐约感到这个“家”,犹如如来佛的巴掌,尽管你神通广大,一斤斗十万八千里,也翻不出她手心的。自己劝自己,千万要忍住,千万不能走回头路,六月二十的决心一定叫生效。

谢天谢地,总算挺过来了,没有大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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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最后一天,生意还不错。

下午被一群一年级的小孩子先是惹得笑,后来又把他引得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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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计算字数,但估计离三十万字不远,或已超出这个数字。这真是一大成绩。而且在写作手法上和忏悔骆想录痛录相近。想不到这样的作品,竟也可以称为大师级的文学艺术,可见历史最公平。干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点真家伙,是经不起考验的。

可是现在有网络了,真是一大进步,也就是说,以前总是发愁发表的问题,现在是,你不叫它发表都不行,你藏都藏不住,除非你真的就是不想让人看,但是,写的东西不还是为了给人看的?掖着藏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没想清楚,那就是是不是真的要说真话,他毕竟还年轻,有的话说出去以后对他,对别人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这是一个虚假充斥的社会。

说说马人他这天的活动吧。

这天是个周末,先去理发,那小姑娘不在,说是走亲戚去了。在马龙那儿站了一站,他那儿的商品让马人有点眼谗。进了很多玩具,音响开到很大,生意很是红火。

不由得想到明年的生计问题。去中学校长鹿亚章家里走了一趟,见到了他,和他拉了一会儿话。他的话,让他有喜有忧。

回来,去买菜,去中学门口的理发店理发,洗澡,换衣服。

在生计里有政治,而且有很大的政治。文字里更是有,所以弄文字,很危险,哪朝哪代都一样,一不留神,会把命搭进去,至少也会危及生存。他马人何德何能,又岂能幸免哉?

看来,无论干什么,今后都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艰苦奋斗,才能立得稳。

可要千万注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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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道:“我的儿,你们女孩家那里知道,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管姻缘的有一位月下老人,预先注定,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久有机会作了夫妇。这一件事都是出人意料之外,凭父母本人都愿意了,或是年年在一处的,以为是定了的亲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的,再不能到一处。比如你姐妹两个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北呢。”

这是今天看的红楼里的一段比较有意思的话。

不由得让他想到了他自己的婚事。今天又有人问他,有两种说法。不过他还是倾向前一种说法,这种说法,似乎和上面的一段话一致。

这两天看的回目是:第五十四回史太君破陈腐旧套王熙凤效戏彩斑衣

第五十五回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奴蓄险心

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时宝钗小惠全大体

第五十七回慧紫鹃情辞试忙玉慈姨妈爱语慰痴颦

并且开始看思痛录。

总是有书看,而且是有份量,有真情的好书,就不枉活。

别人对他的看法和他的实际差距多大啊!

比如,有的人以为他在家就是越走越窄的,有的人以为他的婚姻——无论是和谁,都是必死无疑的,因为第一,他父母都不在家,不问他的事;第二,他连个工作,连个稳定的职业都没有。

今天,徐枫家的就明白地说,韩影——就是离他很近的那个在教书的——不会看上他。他心想,我还不一定能看得上她。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闲话,他觉得,从没这样豪迈洒脱过。老天有眼,不会让他悲惨到底的。在有的人看来,他目前就是有点悲惨,却看不到,他常常在偷着乐呢。

这本书快完了,也发现了网上的一个秘密,就是好象他这个人突然冒了出来,成了一面旗帜——这一点,倒正是他的网名的含义。只是,这也只是刚开了个头罢了,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边。

再套用一句伟人的话:“让某些人在我们面前发抖吧,让他们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我们的不屈不挠的意志,一定会使我们稳步地实现自己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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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停了三天的电,很是憋人。

这一天,上课以后,马人信步跺到中学的校园,看到一切都是那么整洁、优雅、有趣。他看到老师们刚刚点好名,有的在打乒乓球,有的在结帐,有的在上课。见到了田怀林,他说:“听说你在写博客,哪天登陆去看看。”见到了张恩成、王起仓、韩影、邓秀鹃、毕玉金、曹金桥、李廷金、毕继华、王法义等人。有的打个招呼,有的没有。因为怕耽误卖东西,就赶紧回来了。第二节课,还去,见王起仓的美术室开门了,就去看看。他非要马人写副字,又叫来毕玉金,又找来好多旧作,马人看了一圈子,怕下课,又回去了,上课时又来,看到他刚锁上门要走,见他来了又打开门,写了两副,不是很理想,似乎和笔墨纸砚都产生了隔阂,很是别扭。

就这样,回来和孩子们一起玩耍,斗鸡,说笑,很是快活。中午在食堂吃的饭。到下午就来电了。

下午以前的校长——就是现任校长的上一届——叶兴文从他家过,说是找孙子,好象叫睿智的。他和他家的一样,特别关心马人西边一家住的是谁,总不忘了问一句:“是男是女?”其实这是不用问的,学校不可能分一个女的住在他隔壁。那间房没水,怎么住?

QQ到晚上又出了问题,无故掉线了。又重做系统,重下新版软件,重设密码,才好。这次删掉了硬盘里的几乎所有能删的东西,基本上只保留了他的这本书的原稿,别的一概不留,这才叫简单。

按说他的空间该很热闹,但是很冷清,他也不太在意,那是因为曾经尝过热闹的滋味,真叫无聊。可是,就有那么一些人,把眼睛盯着空间的客流量。他想到一个讽刺,说只有傻比加老土才会那样想,想叫流量上去很简单啊,那有什么意思呢,你还是你,就是流量上了亿,猪脑子还是猪脑子。这个社会的浮躁就体现在这里。所以,他一般都不大看得起那些整天搞人气的人,和做传销的差不多。有本事象他这样,被几个大的搜索引擎堆到并且排在第一第二,那才叫站住了脚。

台长不见了。但他还是释怀了,想来万事都有因果和定数。台长不见那天早晨,它突然不安地在屋里跑来跑去,硬是往沙发上跑去了几次,当时马人感到很诧异,还喝斥它:“你今天疯了?”

它走了有几大好处。每天出入他家的有几百人,这些人当然很讨厌它叫唤。马人也讨厌它的不卫生,怪僻。这下可好,一了百了,干净得不得了,这也是他和盼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不存在了。

他的这本书可以放心的结尾了,还有两本书没有看完,也不急,过些日子就会看完的,看完后的结果也能预见得到。总之他的这本书就这样了,今天他就可以把它打包,可以计算出它真实的字数。

冬天的阳光很是暖人,下午时,刘雅倩和韩童谣两个女孩打闹,韩童谣硬往他怀里钻,正色甩鼎不掉,他就突发奇想往她嘴上亲,恰好被一男生马天照看到了。他就说:“被我看到了!”那时,马人刚刚有点沾上她的嘴唇,就都大笑起来。他们笑得那么爽朗、天真、快活,好象再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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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食堂吃饭时,正好碰到婆媳俩在那忙活,那媳妇打趣说:“你整天就知道吃!”马人也不生气,一边吃一边同他们拉话,那婆婆问他多大了,马人告诉了她,她说:“真看不出来,你脸皮那么白嫩,怎么看都只象十七八的。”还问他,老钱有给他打电话吗?马人说没有。又问他们啥时走的,马人说零四年吧,有好几年了。

涵的同桌马天照是个年龄很大的淘气的孩子,他说涵说的,马人家里藏着一个女人。

他想到这本书里写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是这些人和事似乎没有一件是想象中那样的好或者坏的。它基本上就是所写的那个样子,这也就是做到了真实。别的做不到,这一点倒是有余。他想他要再改一下第一章。还要删除和改动中间的几个章节,当然那样的是极个别的,就是个别章节有粉饰和瞎编的成份——这才是他这部作品最大的缺点。

曾经想当的人都没有当成,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又一个玩笑,到现在他都没学会打牌,不会也从没摸过麻将,从来不上网玩游戏,不打球——不管是篮球还是乒乓球,没学会用五笔打字,对网络知识似懂非懂。他象个孩子,很少和社会上的人周旋在一起——他不喜欢他们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比孩子们的味道差远了。

但是,有一件事他还是做得不错,那就是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和生活——但这不等同于写作,他也不是个作家。在现代社会,作家是对一个人很大的污辱——知道的就会这样说。

他这样做的目的呢?似乎没什么目的,万物来世上都是有一定用途的,就好象有的人的用途就是造粪机器——是在造精神上的粪,而有的人就是吃那人所造之粪的蛆虫和苍蝇。

只是他做的这件事,很让他快活,心情格外舒畅。那不过是因为,他的心灵和他的语言和他的**都是一致的。他怎么想就怎么说,不看人脸色,不计较得失,不在意利害。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他离这个境界还差得远。但是,比某些人还是近得太多了,这是他自豪的地方。这种自豪,也是再大的名,再高的利都换不来的。

很多年以后,会湮没无数的人和事,但他相信,只要他不断修正,他和他的这本书会留下来。

这是真的。

这一代和下一代也许都无法验证这件事了,但是,会有人验证的,不仅验证它,也验证你不能和没有说出的心事,也验证一切。</li>风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