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庭院深深(一)
作者:凌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18

这是一杆红缨枪的传说……

“想当年,诚烈将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何等的威风!如果他还在,这几个女真乱贼哪里还敢这样放肆!”

一名年长的老兵带着几个小兵在军营外巡逻,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他还是壮年时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并不遥远的过去,但听在一干新兵耳中,却如传说一般无处可寻。

“叔,诚烈将军真如你说的那么神吗?你刚刚说他当将军时只有十六岁,还没俺大哩,怎么可能,你胡吹的吧!”

一个新兵不太相信老兵所讲,说出了心底的想法,顿时引来其他几人的附和声。

老兵见自己心中的偶像被新兵们污蔑,生气的说到:“小崽子们,诚烈将军是你们能比的吗?他十五岁刚投军就无人可敌,你们十五岁在干啥?腿脚都没伸展开吧……

说到诚烈将军十五岁那年的那场比武,嘿,那叫一个精彩!将军只提了一杆红缨枪,往场地里那么一站,楞是没人敢上去挑战。这事闹的连皇上都惊动了,那时候皇上还只是大元帅,到军营里见了将军,连呼了三声‘好’!

将军和皇上两人一见如故,自此之后并肩讨伐叛乱的各部,杀的那些酋长哭爹喊娘,哪像现在,咱们大军被一个女真族杀的七零八落,哎……”

“将军现在去哪了?为什么我们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啊?”

老兵纳着头没说话,只拨弄着手中的一根枯草,几个新兵不耐的推了他一把,他才说:“自从大元帅登基做了皇帝,诚烈将军就被受封做了魏王,可是不到一年,将军的王号就被削了,魏王的称号给了四王爷,也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将军的消息了。”

几个新兵听的疑惑重重,不禁问到:“照时间算来,诚烈将军现在也不到三十岁,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叔,朝廷里头没个说法?”

“哧……”老兵冷笑了一下说:“说法?怎么可能有说法?当年跟着诚烈将军的人都猜是皇上偷偷把将军给杀了!”

一阵抽气声响起,新兵的眼睛各个都瞪的老大。

“为什么呀?”

老兵将手中的枯草扔了出去,说:“兔死狗烹,汉人的这个说法,你们懂不?”

见几个小子依旧是满头雾水的样子,老兵接着说:“当年先皇其实是打算把皇位传给四王爷的,皇上靠着将军帮他打下的军功才把皇位给夺了下来,大事做成了,皇上就开始忌惮将军的威信,这种杀功臣的事说书里还听得少吗?”

“叔,这事可不能乱说呀!”

“做了还怕人说吗?看到没,现在是他的报应来了,没了将军我看他还能做成什么事,一个女真族就能把他从位子上推下……”

老兵剩余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只见一支利箭贯穿他的胸膛,鲜血顿时如泉涌!

新兵们先是一愣,再转头一瞧,只见如潮的骑兵似从天降向他们袭来,几个人转身向军营中狂奔,拼命的嘶声喊道:“金兵来了……金兵杀来了……”

“啪!”

战败的奏折被耶律延熙重力扔到地上,他气急败坏的呵斥着伏在地上的众人。

“弃城,他竟然敢弃城而逃!三万大军被五千骑兵逼迫到如此地步,他还敢求饶!去,把他的人头给朕提来,快去!”

满帐的官员被耶律延熙轰了出去,他颓然的跌坐在虎皮大椅中,仰头茫然的看着王帐的顶部,一时只觉得两眼苦涩……

百年的大辽江山……正在从他手中慢慢失去,而他却无能为力!

狠狠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忽然站起,踉跄的跑到床头的横柜中抽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横卧着一柄断做两半的红缨枪……

“二弟……”耶律延熙沉痛的对着红缨枪呼唤,却突然狂笑起来,悲凉的笑声穿透王帐直冲云霄,惊的一干侍卫在帐外踌躇不定。

“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耶律延熙痛恨着自己,不断的质问着自己。为何要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而断送所有人的未来?为什么错事一旦做出,就没有任何方法挽回?为什么他还不回来杀了自己!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哭,他枯望着匣中的银枪,思绪飘回到多年以前……

中京的皇宫大殿,那个冰冷到极致的地方,在他只有六岁的时候,大殿里的寒气便已沁入了他的骨髓,一生也无法摆脱。

当时只有六岁的他被人从上京的破屋子里带回皇宫,面对着那个他曾经唤为“王父”的男人,耶律延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个人是他的祖父,却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的父亲昭怀太子到死都无法闭上的双眼,失去焦距的双眼成了他每晚的梦魇;她的太子妃母亲在被灌下毒药之前,每晚都在他耳边呢喃:“阿果,记住……皇宫里的都是坏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把他们都杀光,一个也不能留,一个也不许留!”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耶律延熙身体一颤,从袖中拔出小刀就向自己的祖父冲过去!

道宗看着如狼崽般的孙子,大笑着把他提起来:“好!这才是我耶律家的男子汉,想报仇?好,你就给我快点变强,当你强到能够战胜我时,你便可以为所**为!”

仇恨的火苗在耶律延禧的心中一埋,便是多年,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年,看到了那个手持银枪,傲然独立于广场之上的俊逸少年。

那便是耶律延熙和耶律焕的第一次见面,耶律焕有着酷似先太子妃的面容,除了多出几分英气,其他的如出一辄!耶律焕看到了满脸吃惊表情的耶律延熙,但他却只是站着那里看着耶律延熙,且渐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