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地遇故报恩情
作者:古钟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74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地遇故报恩情

吴本暗自苦笑,兄弟几人自离西漠,四处飘泊,未曾恩遇于人,也没什么去处,良久不语,沈义武这时想到在离开月州之前,屈大人曾有托书一封,虽不知真假,但此时已经出城,不妨拆开来看,于是道:“魏大侠,屈大人曾托书一封,在梁姑娘手中,我等皆未曾见过屈公子,依梁姑娘所说,有诸多可疑之处,不如现在拆开来看,由魏大侠辨以真伪。”

魏川疑问道:“有何疑问?”

沈义武便直陈其事,将可疑之处告之。魏川笑道:“梁姑娘心思缜密,过于谨慎了。魏某曾在峦江之上,与屈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记得十分清楚,屈大人面目清秀,一身书生之气,由于魏某双手变白,所以对人的双手十分在意,当时的屈安,的确是手如洁玉,指若葱根,或许这就是天生丽质吧。”

沈义武闻言点点头,“现已出城,不如拆信来看。”

魏川摇头道:“不急,后面定有追兵,翻过月山,天色放亮时再看不迟。”

沈义武从其言,不再言语。

一行人快马加鞭,沿渐渐变窄的官道疾驰。

月邪山头,四野苍茫,深林夜风微微寒意。三个时辰,未曾停歇,已是人马困乏,岂知这时,蒋心胯下座骑马失前蹄,嘶叫一声,跌倒在地,蒋心顺势飞身落地,那马倒地吭叫几声,四肢瘫软。一动不动,竟被活活累死。

众人勒马停下。见脚下已是泥土山路,乃月山脚下。于是商议一番,弃马步行,项明月却道:“若是途步前行,须将这几匹马杀了。”

魏川不解,皱眉道:“我等步行,何故杀马?”

项明月坚定道:“若是追兵赶到,发现这些马都已困乏,而且还累死一匹,必知我等步履山路。一定会加速追赶。”

“五弟所言极是,魏大侠,还请定夺。”

魏川摇头道:“载送我等数百里,不忍杀之。”

“只怕师叔一时之仁,而命丧月山。”

众人闻言一惊,原来这时梁秋红悠悠醒来,言要下地,沈义武连忙过去探其脉象,关切道:“梁姑娘十分虚弱。需要歇息,不益劳动。”

梁秋红摇头道:“小女子命该如此,恐活不过今夜,就放我下来。此处有屈大人托书一封,交给师叔。”说着从怀中取出潮湿的书信。

魏川接过手中,小心拆开。映着暗淡的月光,通览一遍。遂将书信叠好,收入怀中。长吐一口气道:“依屈公子所示,皇上南巡之际,将兵符派人密交给断水山忠义舍保管,让我等前去索取,然后渡江北上,招集江北三军,保护京都云州,拥立太子莫子郎为帝。”

“啊!”沈义武闻言大惊,“若真是如此,那么皇上不保,一旦拥立太子为帝,薛家必然造反,岂不要天下大乱。”

魏川摇头道:“此是朝廷中事,不干你我之事,权且将书信递交忠义舍主陆光坤手中。”

梁秋红知道师叔言不由衷,于是喃喃道:“我辈本是江湖中人,不应过问朝廷之事,可关系到黎民百姓的生死安危,若是置之不理,岂不与江湖各大门派结盟大义所违背,还望师叔三思。”

赵苟渠突然睁大眼睛,神光暴射,“若得天子兵符,魏掌门又是武林盟主,可号令江湖,那大事可定。”

吴本不解,“什么大事。”

梁秋红笑声道:“谋天下之大计。”

赵苟渠显得更加兴奋道:“魏掌门,机不可失啊。”

吴本驳斥道:“四弟,你疯了吗?要陷魏掌门于不忠不义吗?”

赵苟渠急切道:“岂是不忠不义,如今皇上被困月州,由江南道行军重兵把守,而且峦江一带,皆是薛家军,拥兵百万,水陆兼有,早有传闻说薛家自立南朝,如今挟执皇帝,造反篡权那是迟早之事,魏掌门统帅江北三军,讨伐薛启,则是上奉天道,下顺人心,师出有名,此乃忠义也。”

项明月插口道:“四哥之意,恐怕只说了一半,待平定薛家之后,可居功而动皇权。”

吴本闻言,又惊又怒,喝道:“住口,此话日后休要再提,否则休怪大哥不认兄弟。”

赵、吴闻言,连忙道:“望大哥息怒,小弟只是随口说说。”

梁秋红见魏川神色不定,忙道:“还望师叔早下决断。”

魏川闻言,抬头看向梁秋红。

梁秋红继续道:“眼下魏天正魏老将军还在薛国丈手中,危在旦夕。”

魏川更是踌躇不定,欲言又止。

吴本见状,立时劝道:“魏掌门,此事干系甚大,还需从长计议,不如先去断水山走一趟,再作定夺。”

魏川点点头:“吴大侠所言甚是,我等先去断水山。”

一行人将死马托到深林,驱散余马,背着三女子,寻路前行,翻山跃岭,真到天明,方到月山山脉峰顶,回首望去,果见来路林道扬尘,有人马追来。于是加紧寻路下山,月山之阴,草木杂生,甚是难行,直到申时方走出山岭,不知身在何处,面前一条大路横亘,车马之迹累累,众人大喜。沈义武笑道:“此路必然西去依天崖,东进月州,不知断水山南山门在何处。”

魏川环顾一番,寻思道:“此处有似曾相识之感,应是九年才走上一趟的蹉跎之路,既然如此,由此向东,可到断水山南山门。”于是顺路西进,约行十里,突听得蹄声如雷,遥望前路,尘土飞扬,眼见一波兵马,约有百人。飞奔而来,个个挺枪持矛。铁甲全身,为首一人所骑战马。头裹银甲,夕阳之下,闪闪发光,近前而看,帅旗上赫然一个“仁”字,此一带皆是薛家军,“仁”字军,必是薛启二弟薛仁统领,吴本心惊:“来者必是薛仁。乃薛启二弟。”

为首那人薛仁,腰挂长剑,头戴银冠,脸面亦被罩住,只露双眼,得探子回报发现魏川,拍马而至,片刻之间,百余人马。将魏川等人团团围住,来回奔走,尘土漫天,呛醒三女子。只是三女子身受重伤,觉得昏沉,见四处人马晃动。心下一翻,甚难受。又自昏睡过去。

“本将奉命前来缉拿尔等,快快束手就擒。”薛仁挺立马上。不动声色,身边副将指着魏川等人扬声大喝。

魏川见来者人马众多,挺柔握弓,此必是先锋骑兵,步兵随即便到,既便往常身怀武艺之时,也难与全身而退,如今武功被废,而且又有三位姑娘重伤在此,岂能相敌,于是上前抱拳道:“在下魏川,不知所犯何罪,将军又是奉何人之命?”

“大胆狂徒,还不跪下受降。”说着飞马而出,长枪直取魏川。

吴本立时双手挥刀,直迎而上,一刀格挡,一人刀斩马,那将士吃了一惊,马失前蹄子,手中长枪被人一刀砍断,震得虎口生痛,惊叫一声,随着跌扑下去,但凌空又被人扣住,落地时双刀夹颈。众将立时布阵,搭弓上箭,只待薛仁下令。

“末将虽死,不能放过这群江湖贼寇!”那被捕部将气冲冲地喝道。

谁知薛仁此时竟仰头望天,叹了一声,遂将头盔摘下,竟是一副文弱之相,魏川大吃一惊,原来是此人正是那日断水山外所救之人。

薛仁翻身下马,款款而来,一边抱拳道:“魏大侠,别来无恙。”

魏川回礼道:“原来阁下是位将军,当时不知,失敬失敬!”

四下众人无不惊讶,面面相觑。

薛仁闻言,叹了一声,面露微笑:“一言难尽,那日得魏大侠相救,还是未能如愿脱身,哈哈哈,久违了,不想又在此道与大侠相遇……”说罢叹了一声。

“军令如山,魏某随将军去,望将军念在昔日一面之缘,放过他们。”

“魏掌门,我兄弟四人誓要杀出一条血路,保恩公脱身。”吴本怒喝一声。

“魏掌门,去不得。”项明月亦喝道。

薛仁一扫吴本四兄弟,以及身后所背三女子,脸上写满敬佩的神色,即尔对魏川抱拳道:“知恩不报,是小人行径,家兄对魏大侠有相害之心,仁一旦将魏大侠交到月州城中,就难保魏大侠性命,此与知恩不报又有何异?所以仁并不打算带魏大侠回月州,并且以马匹钱粮相赠,以助跋山涉水之劳……”

“万万不可啊,若放了他们,回去无法交待,属下当同受些责罚,只不过削官减职,可将军在总督面前已立了军令状。”数名副将当即滚下马来,力劝薛仁。

魏川等人闻言,神情为之一变,没想到薛仁竟如此侠义,心生敬佩。

薛仁微微一笑道:“今若带走魏大侠,薛仁项上人头,愧见这一片青天,不如一死,况且死乃迟早之事,比起惜日大恩,命又何足贵也。”

“将军……”部将哀求一声。

薛仁拱手向魏川一礼,笑道:“还请魏大侠为全仁之心意,速速离开。”言罢一招手,便有四名将士将座骑牵了出来。

魏川迟疑不决,还礼道:“薛将军之情,魏某实不敢当,魏某若随薛将军回去,生死尚未可知,然而薛将军若是空手而归,必斩于军法之下,倘若如此,魏某何以心安。”

“师叔……”梁秋红早已醒来,与薛仁眉目有交,知他难言之处,此时为报昔日相救大恩,欲放过魏师叔,如此以来,按军法必斩,魏师叔却不忍,于是劝道:“师叔暂且依了薛将军,再从长计议,晚辈有一计,确保薛将军无恙。”

魏川将信将疑,问道:“贤侄有何妙计。”

梁秋红故意扬声道:“薛将军需一路西去,抵达依天崖再行折回,自然无事。”

此言听得众人更加不解,然而唯一薛仁面露会意之笑,心存感激地看了梁秋红一眼,“此计甚妙。”

于是魏、薛二人执手言别,薛仁命兵马西进,魏川一行自是投东而走,一路只见薛家军浩浩荡荡足有七八千人,逶迤数里,个个刀弓齐备,看得众人暗自惊心。

“贤侄此计能否挽救薛将军之命?”魏川一路心神不宁,忍不住问向闭目养神的梁秋红。

梁秋红脸露愧色道:“师叔莫怪,晚辈诓称有妙计,是薛将军之意,并无良策可救薛将军。”

魏川闻言扼腕长叹,“唉,贤侄何故如此啊。”

“师叔莫怪,师叔曾救过薛仁一命,如今他以命相报,是理所应当之事,师叔不必牵心,况且就算师叔随薛仁回去,也只能救薛仁一时?”

“此话怎讲?”

梁秋红微微一笑道:“难道师叔没有看出,薛仁有难言之隐,薛国丈挟制皇上,将逼君退位,禅让于薛,到时候国丈当了皇帝,那么薛氏兄弟必然争储,手足相残,薛仁如何斗得过薛启呢?”

沈义武摇头道:“梁姑娘多虑了,既便薛国丈篡得皇权,当了皇帝,自古立长不立幼,薛启为长子,当立为太子,何必要加害自己兄弟。”

魏川若有所思道:“国丈并非薛启、薛仁两个儿子,至少还有一个,当时相救薛仁之时,还有另外一人,与薛仁肖似。”

梁秋红咳了一声,“师叔可速去断水山,索得兵符,可说服薛仁,拜为部下。”

魏川微怒道:“你要陷薛仁于不忠不孝吗?”

梁秋红见师叔怒色,低头下头,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