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自己也没想到,一次月考比斗会为自己赢得这么多,而且都是过去不敢奢望的东西。

首先是尊重,他赢得了白塔绝大部分学员甚至包括老师们的尊重,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饱含敬畏,即使是他的仇人们。无数学员都想要接近他与他交好,甚至有不少女学员每每守在他必经的路上,只为了抛上几个媚眼,趁古月不注意偷偷传音说些的话。许多人都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前往甲一号拜访,当中还包括不少老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弄得杏花连门都不敢出,每次她出门买菜都被各种围追堵截,许多人还会莫名其妙的往她手里塞礼物。小明被弄得不胜其烦,干脆来个闭门谢客,除了少数几个交好的人之外,谁都不理。

因为小明的缘故,四派弟子在白塔里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腾小飞、徐夫子、张富贵和毕符剑等四人外加褚红霞,由于可以真正接近丁尚明,而在白塔学员中逐渐成了香馍馍,许多人都他们以礼相待曲意结交,甚至连如意坊的伊楚儿也因为被传与丁尚明关系,可能是他的下一个道侣而宾客迎门,许多去如意坊买东西的学员会指名道姓想要见她。

这当中还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个是天赋生郭峰,他已经逐渐取代褚红霞的地位,成为小明修练千刀万剐功的主要对手,每天下午都会与小明在练功塔里对战,小明为其提供足够的丹药和绩业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保密。虽然经过上次刺杀事件后,古月很担心小明的安全一度不让他去,但小明还是说服了她,一切照常,不过她还是不十分放心,每次都和两位塔卫守在练功房门口,避免再出现过道遇袭的情况。

另外一个人,就是天元的萧淑华了,月考结束后没过几天,她就假装偶遇小明,偷偷传音给他,说想要单独见他,小明随后就在练功塔里使用对战榜把她招了过来,一见面此女就给小明跪下来,流着眼泪哀求他,把自己身上的字迹去掉,于是小明就开始问起关于天元的一切,此女在小明的面前异常乖觉,有问必答,不但说出上次刺杀的来龙去脉,还把她知道的许多关于天元的秘密和盘托出。

小明每次都会为她解除一部分字迹,因为当时这些字大多是写在她身上的隐密部位,所以每次都要脱了衣裙与小明相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明每次一见到她,心里就有种兽性大发的冲动,对她动手动脚,乱摸乱亲自是不可避免,萧淑华开始还流着眼泪有些躲闪,到后来干脆就听之任之了,而且从始至终都怕小明怕的要死,甚至小明有时一瞪眼睛,她都会吓得六神无主立刻跪倒。

见过几次之后,小明就把萧淑华身上的字迹彻底给清除掉了,按理说,小明与此女的事已无瓜葛,令小明没想到的是,那之后此女几乎每天下午都在练功塔里发来对战请求,小明故意冷落了她几日后,把她招来,此女再见小明,还是一如既往的低眉顺眼任其摆布大耍流.氓,乖觉迎合得近乎谄媚,不用小明去问也会主动道出天元的动向来。

“这也是一种驭女之道,想不到如此高傲的女子竟会这般死心塌地,”当时司徒聪还感慨道,“性情不同的女子自是要不同对待,这对你日后领悟情道修练《混元》还是很有帮助的,”

小明自己倒没想那么多,他对此女依然好感缺失,但每次都能在她身上获得极强的满足感与男子汉的阳刚自信,也有些乐此不疲。

此次月考比斗给小明带来的最大好处,无疑是为其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和相对自由的空间,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在白塔内有人会对其动手,而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修练和寻找《混元》上。

很快,一个月时间轻飘飘的就过去了,小明的修为再进一步,达到了筑基二重,这个速度即使和那些天才弟子比较起来也毫不逊色,让小明很是开心,在炼体功的作用,他的身体飞速发育,个头已经赶上了高挑的古月,一身精壮的肌肉跟大小伙子无异了。

第二次月考也如期而至,但小明根本都没兴趣参加,反正他违反塔规也不是第一次了,倒也没人来管他,四派弟子不会受到别人的故意打压,正常的比斗小明更没空过问。

要说这一个月来,唯一让小明感觉遗憾的就是依然没在藏经塔寻到《混元》,而且对于情道的领悟小明现在也感觉遇到了瓶颈,始终卡在某处地方过不去。

这一天早上,小明一如平常来到藏经塔继续读书,虽然《混元》始终未见踪影,但这样读书给小明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每次一站到古籍书架前,他都会觉得是这一天当中,最为轻松也最是神圣的一刻。因为下一刻他将不再是他自己,而是随着书中的人物去体验各种非凡,各种精彩和各种的悲欢离合。

小明抽出来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却是一本叫作《金瓶梅》大部头书,比他平时看的书都要厚重许多,只见开头写道,

豪华去后行人绝，

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

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

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

化为今日西陵灰。

又诗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这一首诗，是昔年大唐国时，一个修真炼性的英雄，入圣超凡的豪杰，到后来位居紫府，名列仙班。率领上八洞群仙，救拔四部洲沉苦一位仙长。姓吕名岩，道号纯阳子祖师所作。单道世上人，营营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关头，打不破酒色财气圈子。到头来同归于尽。着甚要紧！虽是如此说。只这酒色财气四件中，唯有“财色”二者更为利害。怎见得他的利害？假如一个人到了那穷苦的田地，受尽无限凄凉，耐尽无端懊恼，晚来摸一摸米瓮，苦无隔宿之炊，早起看一看厨前，愧无半星烟火。妻子饥寒，一身冻馁。就是那粥饭尚且艰难，那讨馀钱沽酒！更有一种可恨处，亲朋白眼，面目寒酸，便是凌云志气，分外消磨。怎能勾与人争气！

正是：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

小明见书中一开头竟然提到了上古时期名列仙班的仙人,顿时兴趣更加浓厚,没想到书里面话锋一转,竟转到世人无法看破的“财色”之上,不免有些疑惑。随着阅读的深入,这种疑惑竟是越来越深,完全颠覆了小明之前的读书观想。

书里主角不再是善良正义之人,而变作了一位唤作西门大官人的市井流氓,仗着家里有些钱财,结交权贵,纵情声色,家里本已妻妾成群,却还四处沾花惹草,不仅如此,他还不择手段地巧取豪夺。聚敛财富，荒淫好色，无恶不作。他抢夺寡妇财产。诱骗结义兄弟的妻子，霸占民间少女，谋杀姘妇的丈夫。为了满足贪得无厌的享乐。真是干尽伤天害理的事情。非但没有因为遭到报应,反而依仗行贿官府,左右逢源春风得意。

书中更是大段大段的床第yin秽描写,且图文并茂,看得小明目瞪口呆。他看了一会之后,觉得自己不但难以沉入还有些道心不稳,就合上书盘坐在地试图通过思考和冥想来恢复。

为何之前看过的大部分书都是弘扬真善美的,而偏偏这部却是赤果果的假恶丑,而且丝毫不加掩饰,几近之能事。进而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在仙门镇遇到或听说过的各类事情及传闻,最终得出结论,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凡间形态,凡俗世人向往并擅长的生活方式,

杀人放火金腰带,补路修桥无尸骸,好人往往做好事没有好报,而坏人作恶却回报丰富,正如这西门庆般,一切都是财色挂帅,只为自己私欲不管他人死活。无论是在三角区还是在白塔,一路说见所闻还少么?

一想到这,小明竟也沉下心来,完全置身事外去重读此书。他先是沉浸其中,随西门大官人及潘金莲、李瓶儿等一众妻妾的视角去体会他们的人生轨迹,为他们的肉欲纵横而面红耳赤欲火焚身,甚至为西门庆灌醉自己的结义兄弟后,翻墙私通亲嫂而感到紧张刺激,把自己也变作了市井流氓去感悟那种与己不同的人生。

渐渐的,小明的思想开始逐步升华,觉得自己已经从中脱离出来,飞到到了更高处,去俯瞰这些芸芸众生,痴迷于酒色财气,欲海沉浮,而自己对此无喜无悲,了无牵挂,只是静静的看在眼里,无动于衷。

突然,一堆堆真实和虚妄化作的蝌蚪符号再次涌入了他的脑海里,而且比上次要来势猛烈得多。

这就是世俗凡人的真实生活!只是他们所追求的却是世间最虚妄的东西,所以才会如西门庆潘金莲这般,到头来一场浮华一场空,朝不保夕,晚景凄凉。

而我的追求又是什么呢?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又是虚妄的呢?

小明陷入冥想状态。

我追求的是得道成仙,在没有真正得道之前,都是虚妄的。他们追求财色是虚妄的,但修道之路,争夺资源和道侣,不也是另一种财色么?修道界不择手段勾心斗角的事又何曾少过,又有哪个会逊色于这西门庆呢?所以,即使走上修道之路,也不是真正的超凡脱俗,还是在虚妄中挣扎无从解脱。

小明忍不住拿自己和西门庆比较起来,我现在虽不比西门庆,却也有杏花古月两房道侣,又和楚儿褚红霞萧淑华夹缠不清关系,但我们和他们又有和区别呢?

进而一下子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是了,我不是因为杏花长的好看想要与她双修才跟的她,我看重的是她的真心真意,而我呢也同样真心真意去待她,并不因为她的天赋差出身卑贱而嫌弃她,这才是我们和西门庆他们最根本的不同!古月也是如此,她甚至百世轮回痴情于我,这是何等的真情真意!至于楚儿褚红霞萧淑华三女始终不被我所接受,却可以在肉欲方面吸引我,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我和她们之间没有真心真意,没有真……情!

真情二字闪过小明脑海,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驱散了原本的朦胧和懵懂,让小明似乎一下子就看得更清楚,马上就要抓住了什么似的。

肉欲是世俗之本性,但却是最虚妄的存在,即使我摸了萧淑华的当时感觉很爽,但过后却还是空的,这和西门庆潘金莲他们没有区别,但我和杏花古月却是完全超越了他们,因为我们有真情!所以才会超凡脱俗!

先前我看了那么多的书,之所以为之感动,不是为了别的,而恰恰是被那些个可歌可泣的真情所打动!

那真情就是真实而不是虚妄的么?

正在此时识海中司徒聪声音突然响起,

“天啊!你快悟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