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是猜到了
作者:琴瑟琵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005

。 “这次不去山上住,我们去海边。”

上次事出突然,他又不能来看她。现在不同了,她卸任了工作专心修养,他可以趁着周末或假日过来陪她。双边会谈告一段落,也可以借用休假过来。比起特拉维夫,这里自由很多,又远离了耶路撒冷的纷扰,可以好好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想到和她朝夕相处,竟然快活的回到了十年前的心境。太久没有家庭的感觉了,非常渴望。

相比他的气定神闲,自己的心思有点乱。一听到住字,心马上跟着咯噔了一下。要在这里久留吗?两个人一起?

不是没幻想过,可这一切又来得太突然了,不太真实。

车开进一排三层的公寓院子里,他下车把她带下来,又去后备箱里拿行李。小提包摆在他的行李箱旁边。和一层前台拿了钥匙,提着所有行李,不忘拉上她的手。

顶层靠里的公寓套间,门牌上画着相拥的一男一女,是夫妻住的吗?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打开门,整面的琉璃隔段,分开了客厅和功能区。半高的观景窗外,碧蓝的滨海,金黄的沙滩就在几条街后面。

打开窗,清新的海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香味。屋子装饰简洁明快,又有贝壳海星点缀,和琉璃辉映着,光线柔和明亮。

行李放在客厅,已经拉起手走到卧室。

惊呼,双手捂着嘴巴。

推开阳台落地的玻璃门,他回过身展开双臂。

已经掩饰不住快乐了,迫不及待小跑过去,被高高抱得沾不到地。脸上都是笑,他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棕藤色的吊床,轻轻摇摆,旁边是海天一色的遮阳伞。

抱她上去,自觉就团起身子,幸福的闭上眼睛,四肢舒展,伸了个懒腰。

浑身都自在爽快,从没享受过这样的景致。能听见海浪声,闻着风里的香气,睁眼就是无边的大海。再回头,他已经拿着毯子回到阳台上。

俯下身,像对婴儿一样把她包好。做了一天车,该休息了。毕竟才出院,还在恢复禁不起劳累。

正是下午,一天最暖和的时候。亲了亲额头,用卡子把挡住眼睛的碎发别好。“睡会儿吧。”

太舒服,眯着一只眼睛,拉着他的袖子没有马上放开。“你呢?你去哪儿?”

“超市,买些日用品。”

“那我也去。”挣扎着想起来,使不上力气,吊床摇摆,他一手稳住。

“睡吧,明天带你去,听话。”

握着毯子,看他一脸认真,只好点点头。脸又俯下来,仔仔细细看她。离得很近,呼吸就吹在脸上。被看得不太自在,刚要躲进毯子里,额头被亲了。

离开的时候,回头看着缩在吊床上的身子,嘴角有笑,步伐轻快。

在毯子里听见叮当的声音,小母猫被他带出门了。仔细辨别脚步声走远,摸摸发烫的嘴唇。

掀开毯子,深深呼吸,亲吻果然让人疲惫,被风吹拂着,胸口涨满柔软踏实的满足。

没欣赏几眼景致,窝在吊床上,乖乖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睡就错过了晚饭,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没急着起来,还在刚才的梦里陶醉了一下。枕头松软,隐隐散发着花香。咦?转身才意识到在床上,盖着厚一些的薄被。

睡得身上散了一样酸软,像是回到家里,可以随便赖床。趴在床上看窗外的海景,不想起来。

临近的街边有路灯,一盏盏延伸到海滩上,星星点点地像夜空,很美。朦胧的沙滩,小豆豆一样三三两两的人影。

揉揉眼睛,还很困。转个方向,拍拍身边胖胖的枕头。床好大,滚来滚去都不会掉地上。

想到他去超市了,披着被子坐起来,决定下床找。房间里有些暗,角落只亮着一盏壁灯。没看到鞋子,索性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推开了卧室门。

他正在办公吗,背影笔挺。欠起脚尖,偷偷接近。

回来时她睡得很沉,怕着凉了,抱回屋里。和病重昏睡的样子不同,现在睡得很放心,脸红红的,微张着嘴。睡到舒服,整个人趴到床上,撅着小屁股。

买给她的零食都放在客厅,醒了看到应该会高兴吧。

提着购物筐逛超市的时候,竟然忍不住想笑,好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以往只是要什么直接拿去结账。空空的购物车,整打的啤酒方便食品。

如今却停在零食区,站在好多小孩子中间,揣测她会喜欢吃什么。精心挑选,还会犹豫,最后索性每样都买一些。九岁的年龄差距,已经习惯把她当小孩对待。

身边经过带孩子的夫妻,不觉停下来看,父亲抱着孩子,母亲一边挑选一边往推车里放,简单平常的生活却有完全不同的味道。推车的情侣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有商有量,更亲密些,买的也是休闲食品。

突然想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睡觉,心里溢满温暖,想赶回去。结账时在款台给她拿了大盒巧克力,女孩子都喜欢甜食吧。

开车在路上,回想自己刚刚用了家,很温馨的字眼,一路都是回家的方向。进门放下东西先去阳台看她,见到了才踏实。

她睡着,坐在床边看了会儿文件,到阳台给使馆的同时打了电话,确认今后几天的工作。回到房里,看她一时不会醒,先去准备简单的晚饭,醒了好吃。

病好之后要慢慢滋补,煲了些清淡的海鲜粥,炖在厨房里,香味已经漫溢出来,有居家的味道。备好要吃的菜码,青绿的小菜是从中国商店特意买回来的。一切妥当,才把笔记本拿出来,一边工作一边等她睡醒。

一周以后要回特拉维夫,商贸代表团离开前都没时间过来。然后陪着代表团去黎巴嫩,估计谈完才能绕道回来。把之后的事情赶出来,争取这一周都不用工作。

肩上划过一只不听话的手,探着身子想拿桌上的文件看。没想到已经醒了,轻手轻脚跑到身后。大手回身勾住,推开文件,拉她到身前,坐在腿上。

额头上还有睡出的红印子,惺忪的睡眼,倒在他肩上又闭了眼睛。

“饿吗?”

“嗯。”

“想吃什么?”

“想睡,累。”

耍赖的时候很多,现在是真累了。

“中午吃什么了?”

“火车上的饭,不好吃。”

“那接着睡吧。”抱她回房间放到床上。一沾枕头就舒服的叹口气,迷迷糊糊转过身不说话了。

去厨房端了粥,用托盘盛着回房,加了几样她会喜欢的当地小菜。托盘放在床边,从被子里挖她出来,拿走怀里抱的枕头。

“非非……起来吃东西了。”

马上扭过脸,又要钻回被子里。

“吃了粥再睡,听话,快。”

不情愿的眯开眼睛,蹭着脸攀住他的肩,赖了一会儿才抱坐起来。抵着胸口,好像还在做梦。

什么这么香?皱皱鼻子。

第一勺是他喂过来的,加了微辣的菜码,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尝到嘴里,轻轻的哼,嗯,好吃,太好吃了!

糯软的米香,又有爽滑的海鲜佐料,微辣适中的口味。肚子马上咕噜咕噜回应,第二勺就自动接过勺子,认真吃起来。

赶了一天路,胃口很好,吃得很快。他也盛了一碗陪她,大多数时间却在看她吃。

嘴角还挂着米粒,又去托盘上夹她喜欢的炸小鱼。金黄酥软,味道很地道,算是当地一味特产,久负盛名。

筷子碰到一起,她抢先夹起来,吃吃得笑。小米粒随着嘴角一翘一翘的,炫耀的举高自己的筷子,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小鱼掉了,被他接住。

其实也很体贴的给他夹菜了,总被盯着,会不自在。以前见过那么多次,日日在饭店都会面对面吃饭,可现在,总有点不好意思。

吃饱了,赶快放下碗筷。他收拾了东西回来,见她又躺回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伏下身,盯着嘴角的米粒,手指已经快碰到了,又临时改变主意,搂过来。

胡子弄得好痒,嘴唇又不是肉肉,以为要吻,结果却是啄着嘴角,咬咬又亲亲。分开时,眼神很复杂,莫测高深的,黑眼珠很亮,明明刚吃过饭,看起来却是饿了的样子。

抱过软软的枕头挡着,脑子完全清醒,无措的想着下面该怎么办。

细细簌簌的声音,他退开身子,下了床。从枕头缝里看,推门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

在想什么?和她想的一样吗?

摸索着平滑的被单,开始认真考虑今晚睡觉的问题。

怎么住?一起单纯睡觉觉吗?床够大,但只有一张。想起门牌上的图画,很暧昧,脸红了。

读过那么多小说,脑子里停不下会乱想,也许会这样,也许会那样。种种期待,又很紧张。

他选了这样的地方,是不是,是不是就……在饭店的那晚,也一起睡,相安无事。可现在局促不安起来,离开了工作氛围,好像会无所顾忌,就像车站的亲吻那样。

正常说,是情侣,又已经很喜欢他了。是不忍心拒绝的,但是答应下来又该怎么做?

哎呀……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怕他下一刻就回来。

正担忧着,房门开了。腾地坐起来,从被子后面看他。

“非非,给你。”

用卡子把头发别起来了,总有一缕会掉下来。对着镜子吹一吹,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屋里蒸汽弥漫,有些热。抱着大浴袍,盯着整齐摆放的竹编篮子。

第一次洗温泉,样子很丢脸。他进卧室递过来白色的浴袍,吓得钻进被子里。

“干什么!”

“去Spa啊。”他绝对在笑,掀开被子,半强迫的把她带到楼下。

这里不只是简单的公寓,一层原来像个小型会所。他换了便装,样子像去健身房,把她送到Spa的玻璃门前,还挥挥手。

做个Spa要这么紧张吗?可真的心跳加速。玻璃门关上,有种上刑场的感觉。

像个小学生似的把贴身衣物整齐叠好,放进就近的竹篮里还不太放心的拍拍。小公猫笑了,叮叮叮的响。

一扇玻璃拉门后,就是很精致的浴室,马赛克铺成。屋角人造的水源,潺潺的水声,曲线流畅的池沿用蓝绿色的玻璃砖堆砌,房间里萦绕着舒缓的犹太音乐,。

裹着浴袍,脚尖沾到温水,暖暖的。提着下摆扶好池边迈下两三个阶梯。水漫过了膝盖,呼,不会游泳,沾到水会紧张。

脚下一滑,手松了,袍身下摆沁到水里,上不来下不去,想退缩,又被温暖的感觉驱使着,最终脱了坠坠的袍子,下到池底。

刚开始有些不适应,要扶着池壁才能慢慢移动。渐渐找到了感觉,敢松开手让水滑过身体。浮浮沉沉间,又舒服又好玩。

指尖的水像无法约束的热流,身体被蒸腾着,每个毛孔都在呼吸,卷走了一天的疲惫。找到凹陷坐靠的区域,趴在池边,眯上了眼睛。

水流在池中回旋,擦过胸口。穿刺手术留下了小伤痕,在肋骨一侧。住院时也不敢看,最多摸摸。

也许永远不能消退了,虽然已经不疼了,想起当初的感觉,还是会后怕。

玻璃门突然开了,紧张的抱着胸口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公共空间,但在外人面前裸露很不自在。服务员托着托盘,在池边放下一杯透明的饮料很快退了出去。

慢慢凑过去,举着杯子在灯下看,五彩斑斓,如同灯光打在池水中反射的色彩,尝了尝,凉凉的,酸中带甜。

原来是这样享受的,喝干了杯里的水,又放心的趴回去。

以后每天的日子都这样就好了,不用担心害怕,还有孔子在旁边陪着。太陶醉,晚上睡觉的烦恼抛到脑后,兴致来时,还会拍出小水花,好像自己是游泳健将的样子。

也许蒸汽太浓了,越来越热,脸都涨红起来,有点儿想喝水。贴着冰凉的池壁,身上没有力气,晕晕的快睡着了。门开了,又是服务员,连头都没抬。

这里服务真好,真体贴,知道客人什么时候会渴。侧过脸,看着池边换上的新杯子,贴在脸上降了降燥热,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放回杯子,换个方向,音乐变成了熟悉的旋律,闭眼跟着哼了两下,手握成麦克风的样子,拍得水花溅到脸上,满意地咯咯笑。如果在国内,肯定要去KTV,拉着又又和梓牧逍遥一阵。可惜,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只能依靠他了。

唉,又想到他,能一直在一起吗?

“喜欢这儿吗?”

好像是回答自己的问题,突兀的男人声音,错愕的僵在原地,麦克瞬间变成了小爪子,扒在池边不敢动,他怎么来了?

头发盘着,纤细的背部曲线隐没在水里。再近一步,抚上颈侧的肌肤,手指一点点下滑,顺着脊背的线条,消失在水下。

身体在暖流里僵硬,肩上微微的疼,是他的胡子和嘴唇,反复咬弄红透的耳垂。

背后的胸膛很热,蒸腾着侵略的气息,不敢回头,任他的手在水下圈住腰身,只好靠进怀里。

“喜欢这儿吗?”又问了一次,声音沙哑。已经感觉不出他和池水哪个更热烈,胸口滚烫,被大手牢牢保护着。

惨了,要晕了。

靠在他肩上,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呼吸很困难,张着嘴,胸口起伏,感觉出他轻微地撩拨,头更晕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睡死在床上!

感觉太明显,本来就被热气弄得晕眩,嘴唇都发抖了,声音像是小猫叫,违心的说了不喜欢。

没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看着那只傻笑的小猫,握住池边纤细的手腕,瞬间用力,把她带进水里。

失去了依靠,明明不深的池水也会没顶,脚下没有底,腿是软的,本能的去攀附他。太坏了,竟然不救,反而揽着腰把她转过来,往水深的地方带。

紧张得不行,抱着他还是担心沉下去。胡乱的拨水,手又被他圈着。水漫过了脖子,之后是下巴,嘴唇。憋着气,眼睛里有了水雾。

终于看清他的样子,黑透的眼眸,刚毅的唇线,发已经湿透。水漫过了一切,无边的黑暗,窒息般的难受。

下一刻,唇送过空气,探进来慢慢诱着她呼吸。胸口隐隐疼,软软的握在他颈后,害怕真要一起溺毙了。想挣扎,又逃不开他的怀抱。

浮出水面,她闭着眼睛,惨兮兮的倒在他身上,其实没有晕,只是吓到了。带回到池边,放在背靠的凹陷里,把她慢慢举高。

胸房已经露出了水面,遮掩太晚,池水清澈,其实早也看够了,只来得及扶着他的肩稳住自己。没有马上侵上来,他仔细摸索寻找着,手指从身边掠过,很彻底,又好像还不够。

折磨人的身体,夺人心魂的稚嫩白皙,总也无法满足。亲吻,反复的亲吻,像个失了心的人,眷恋着她。

慌乱的呻吟,手指陷在他臂上的肌肉里,干净小巧的指甲像晶莹的贝壳。其实还不懂,被骗来,伤才好,又被欺负。

终于找到了,手指停在肋骨上的伤疤,仔细看着烟头大小的穿刺痕迹。已经过去了,还是会心疼,想着找到她时躲在衣柜里的一幕。

越是此刻,越感觉差点儿失去的可怕。

“还疼吗?”

想抚慰那处伤口,逼近问她。

眼角挂着泪珠,整个人晕眩无力的躺在池边。

等着答案,吻着,沿着颈项滑到锁骨中央。神秘的凹陷里,被他吮出的樱红痕迹。鲜明的掠夺,最终落在那处伤口上。

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会点头摇头,他贴近,被逼到角落里,慌乱的摆头,无措的想拿手遮掩自己。

手腕被吻住,沿着手臂,没放过一个细节,停在肩窝里,他也喘得很急。迷离的热气,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胸口疼,慌乱难耐,空空的,被他拿走了什么。

“不疼……”说了一半,又被他急切夺走后面的话。像是抚慰,又胜过折磨,他的手掌很暖,指尖粗糙,唇里,有烟的味道。

爱吗?有多爱?想不明白。

发散了,和他纠缠到水里,被托得好高,又在水雾里坠回怀里,最柔软的心被勾动得乱了方寸,他一次次留恋后,很想哭。

原来这就是相爱,即使轻轻触碰,也会泄露过多的情绪。看不清胸前斑斑的痕迹,抬手,摸到他的发根,听到颈边乱乱的呼吸。

无论和他做什么,都是快乐的,已经乏力,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心里想着爱,只能叫他的名字。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池水,躺回铺开的浴袍上。眼前迷朦,只想不和他分开。那处伤口,让两个人想到了过去。

跪在她身边,很想进行下去,又知道她体力已经透支,刚刚出院,身体还应付不了过多的热情。并不介意等,虽然也会很痛苦,但是咬咬牙,披上了浴袍。

脆弱的躺在宽大的浴袍中央,像是初生的小婴儿,他的小女孩,其实是磨人的小妖精。

什么都不知道,天旋地转,朦胧的意识里,好像还没进行,已经累成这样了,自己果然很没用。

“快好起来,知道吗!”抚过柔软,裹上浴袍,把她抱起来。太虚弱了,手就挂在他肩膀上。看着很近的面孔,安心的想睡。

以为只是默默念,其实说出声了。

“孔子……好……强大……”

愣了下,低头看她。

露着颈上红红的痕迹,似乎在考验他的自制,却满足的睡了。

隐忍着走出温泉浴室,走得很慢。

“到时你就知道了……”

海法的第一夜,本就准备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安排,可躺到床上,孔让开始失眠。

手臂贴着她的卡通睡衣,相拥抱了一阵,转过身子背对自己睡熟了。

柔软的身体在怀里舒展,忽视细微的碰触很难,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会让身体更密切的纠缠在一起。

隐忍是种艰巨的考验,想了很多事情,公事,家事,琐事,最后注意力又回到她身上。散开的发柔滑卷曲,有一种独特的香,把鬓角的发顺到耳后,露出圆润饱满的耳垂。

抵在单薄的肩上,在黑暗里听着缓缓的呼吸,渐渐平复心里的躁动。也累了,开车一路南下,其实看到了很多忧心的东西。

经历过战火,穿越边境时,还是为凄苦的生活动容。这些年没有安宁过,边境民不聊生,接近埃及的拉法口岸也是,长期的战事,已经掏空了原有的平静生活,局势有恶化的趋势。

而海法,成了避世的后花园,如常丰富自在的生活,像个普通的欧洲小城,节奏缓慢,一切慵懒,像来过海法的犹太人一样,有留在这里的冲动。人,毕竟是向往安逸的。

她喃喃的又说了梦话,听不清是什么。拢上被子,把压在胸口的枕头拿走,圈着她的腰,带回怀里。

终于能这样相处,很满足。放松心情,很快也睡着了。

这是个宁静的夜晚,属于两个人的夜晚。

……醒来时,听到海浪的声音,天在很远的地方,又一轮日出。被子被她踢得很远,清晨有些凉,胸口却是暖的,蜷成一团的小女人缩在怀里。

支起身看着酣睡的样子,她受伤后第一次能这样安心的睡。大哥和朝纲是对的,人的心总需要个归宿,无论漂多久,漂多远,最后都会累,希冀靠岸。

把她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像抱着襁褓里的婴儿。想象着这样漂在海上,听着海浪拍击。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昨天超市的一幕,丈夫和妻子,幸福的一家人。

最简单的生活,不知又有多少平凡的幸福。碰到一个人很容易,找对一个人却很难。错身而过的种种,从没有过此刻的感觉,想停下来,随波逐流的漂远,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去很远的地方流浪。

她动了,好像被吵到,侧过脸躲着光。露出睡衣的皮肤上还有昨晚留下的痕迹。指尖顺着颈子到锁骨中央的凹陷里,转着圈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想再亲近,无时无刻张扬着热力。

早过了莽撞的年纪,现在却有十年前才有的急切渴望。人前带惯的冷漠面具再也戴不住,在她面前,只想抛开一切约束。

冷静下来,起身离开,拉上了阳台的百叶窗,房间里响起音乐,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

有一会儿,只是在梦和醒之间徘徊,眼睛感到光,然后是他的存在。不敢醒过来,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昨晚温泉浴室发生了那些之后,对他的想象又推翻了。

温暖的依靠突然离开,偷偷出口长气,听到远处有水声。

渴望两个人在一起,又总有隐隐的不安。也许是受伤留下了阴影,也许只是这种逃离现实的生活。当然很开心,但能开心多久呢?

想到这个,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望着百叶窗透过的光线,爬到他躺过的地方,抱住枕头。确实很暖,都有他的味道,和病房干净整洁的味道完全不同。

见面以来,只顾着高兴,没问他今后的安排。毕竟不可能永远两个人躲在这里,他是参赞,势必要回使馆或耶路撒冷工作。自己呢?会回国吗?

幸福的日子刚刚开始,有点忧虑。倒在枕头里,没发现水声已经停了。

腰上突然很凉,侧过身,几滴水珠落在脖子里,很痒。他就在身后,湿漉漉的头发,胡子没有刮,下颚上青色的胡茬,人前斯文冷峻的样子已经褪去,多了些颓废的味道。

想道个早安,又张不开嘴,盯着白色的浴袍,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的暧昧亲密之后,好像都不认识他了。

“昨晚睡得好吗?”刚刚淋浴,清醒了很多,看到躲闪的眼光,又来了逗弄的兴致。

裹着被子滚到一边,趴在床上点头,好像故意要离他很远。睡衣的腰角蹭开,露出一小片肌肤。

“今天想做什么?”

浑然不觉的摇摇头,还没有什么打算,回身看他坐在床边,突然想给他照相,留下这么难忘的瞬间。

靠过去,拉住揉弄被单的手指,复杂的眼神纠结,她先投降,把目光转开,趴回床上。

“非非,昨晚还没说,喜欢这里吗?”推开挡在两个人中间的枕头,离她越来越近。

还是一样的答案,不喜欢,正在矛盾该不该问他以后的事,睡衣里突然窜入大手,冰的全身一个精灵。

啊!

整个人跳起来,身前沉重的胸膛欺压着,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住,以为要用“暴力”,本能的往旁边躲。

像是回到儿时和弟弟们打闹,却是两个大人在床上缠成一团,他是掌控一切的猎人,把圈套里的小猎物追的团团转。

要哈痒,她就努力回击,憨憨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却是小虫子一样薄弱。还拿出对付墨子荀子的办法,手软脚软,就用咬的。牙印不深,得逞之后想逃开,可他欺上来,眼神凝重,湿湿的头发埋在肩上,胡子扎得人好疼。

他有胡子,胜之不武!

揉着失守的肩头,摸到腮边长长的胡子,不分青红皂白揪了几根,听见咝的一声,他眉头皱起来了。

已经把她惯出了坏习惯,腮边疼痒,可又喜欢和她这样闹作一团的感觉。用上半分力气去抓她,滚成小球的身子闹得太疯,扣子都绷开了,刺啦一声,胸前整片肌肤全然暴露。

措手不及,想退开又失去了平衡,险些摔下床,被大手一把捞回来,勉强揪住白色的浴袍袖子,头都跌晕了。

气喘吁吁,同时停下来。

被制服或者被保护,气势弱弱的躺回床上。热度攀升,望着彼此,又慢慢冷却。他最先恢复,抓来被子替她裹上裸露的肌肤,拉开距离坐到床边。

脸色红的小苹果,气息还有些乱,眼里闪过羞涩,却突然爬起来,连人带被扑进他怀里。

“今天想和你在一起,明天也是,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这个星期都陪你。”

连人带被的抱起来,送到浴室里。“起床了,懒丫头!”关门前,又托高下巴要了个亲吻。

怎么可能不满足她的愿望?一边计划着,换了便装走进厨房准备早餐。冰箱里备好的食材丰富,咖啡机正在滤咖啡,走到料理台把青葱切细,撒到碗里。筷子和碗壁清脆的碰击,鸡蛋打散的金黄液体煎炸成型。

烤箱里的培根已经散发出香味,面包机叮的一响。刚要回身,白色的身影从身边掠过。

还包着没干的头发,套了浴袍也没穿鞋,赶紧跑过去拿烤好的面包,很酥软,放在托盘中央送到台边,眨着眼睛看他流畅的动作。

原来还这么会做饭,手法捻熟,眼神专注,转眼工夫已经做好了两份三明治。

“要喝咖啡吗?”她在一旁看的认真,带着沐浴的香,脸上水嫩嫩的,挂着垂涎的表情。

摇摇头,跑到咖啡机旁给他倒好咖啡,牛奶和白糖的分量拿捏刚好,在耶路撒冷的日子,已经了解了他的喜好。

“冰箱里有果汁,要喝牛奶用微波炉热下。”端着托盘,看着她端着咖啡,恭敬的像个小侍从似的跟过来。

本来要在客厅吃,又被她拉到阳台上看风景。

站在围栏边,果汁喝光了,玻璃杯被他接过去。被海风吹得很舒服,靠在他身上,惬意之极。三明治味道很好,厨艺不错。还不饿,一多半都给他吃,心里期待着今天的出行。

阳光洒下来,身上暖洋洋的,沙滩和海边已经热闹起来。“今天去哪儿?”

喝着咖啡,头靠在她肩上。“先去加勒密山顶的巴哈伊花园,看海法的景色,在山顶野餐。”

心满意足的点头,“然后呢?”

“去海边,堆一个沙子城堡,把你放进去。”

听了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很认真地向他要一个保证。“不下水游泳,我们就在沙滩上堆城堡!”

“好!”

“然后还去哪儿?”

“你说吧。”

“我想看电影,还没一起看过电影呢,这星期,要把以前没做过的事都做了!”

把咖啡放到一边,解开她头上的毛巾慢慢擦拭,“都听你的。”

……出门时选择了步行,手拉着手,她把短发扎起来,系上一条咖啡色的头巾。不是情侣装,也要尽力把色彩配上。

沿着古朴的街道,往半山腰的方向进发。沿途的景致和特拉维夫相似,又多了滨海城市的味道,比起耶路撒冷,要轻松自在很多,路上很少看到军人。

海法总是逃避现实的最佳选择,当初很多犹太名人都停在这里,像他们一样,躲开残忍令人疲惫的战争。

其实哪里不去,就这样自由的牵着手也很满足,不着急,所以走得很慢,路总没有尽头。在广场转了方向,他说要去坐地铁。

阳光有点强烈,等着红灯,举着他刚刚买的冰淇凌吃。到地铁站,又站在小吃店前走不动,想尝尝当地的特色馕饼,只好买给她。

一路下来,她吃得并不多,总是没两口就推给他。抱着刚出锅的馕饼,兴致勃勃往站台的尽头走。

“为什么站台是一级一级的?地不平吗?”

“不是,这是上山的地铁,轨道铺设就是倾斜的,所以整条地铁都是一级一级的,连车厢也是。”一边解释,看着怀里的小土包子抱着馕饼东张西望。

“我在别的地方没见过这个。”

“当然,全世界只有海法有,所以带你来坐。”

啊,原来是这样!地铁来时庄非兴奋异常,阶梯状的车厢地板,她一会儿走上来,一会儿又跑下去,在车厢尽头向他摆手。乘客虽然不多,还是会注意。没办法,只好拉着在角落坐下。

黑暗的隧道里亮着各色的灯箱,她抱着馕饼不甘心。

“妈妈,外面为什么那么黑?”

“因为我们在山的下面。”

“我们为什么在山的下面,不是要去山上吗?”

“因为地铁在山下,我们坐地铁上山。”

“我们怎么从地下又到山上呢……”

后排,是母女两个的对话,孩子刚刚懂事的年纪,问不完的问题,就像身旁的小女人一样孩子气。

同样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还有些埋怨,拿出馕饼狠狠咬了一口。

啊!瞬间被狂辣到,张着嘴哈气,低头一看,都是红红的辣椒,咽不下去,辣得直想掉眼泪。说不出话,忙着扇风,嘴唇到嗓子都是又烫又麻。

腰上一紧,他马上靠过来。“怎么了?”

辣死了!咿咿呀呀,手舞足蹈。

几分钟后,呼,终于不辣了,饼也被他没收,只好靠着座椅,因为刚刚的尴尬脸红。

“妈妈,叔叔为什么吃姐姐嘴里的东西?”

“唔……”妇人的咳嗽声,“别胡说。”

“我看见吃了,叔叔还……”

起身很猛没看清台阶,差点碰到别的客人。

“小心点。”一下捞住,防止她摔倒。

牵着带她到了相邻的车厢,听着隧道里的回声,到站又离站。她红着脸假装看窗外,没注意他眉毛挑得很高。

亲热倒也不怕,欧化的社会,情侣之间的亲吻很正常。可被孩子的童言童语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他也没说话,拉着扶手,一手揽着她,从窗户反射的影子里观察她的表情。

孩子的话没什么,只是怎么叫她姐姐,叫自己叔叔呢,真的差那么多吗?

到站时,看着走在前面的那对母女,对视了一眼,都有心事。

山顶花园景致优美,伊斯兰教建筑融入园林艺术,阶梯的布局可以俯视整个海法的中心街道。和普通游客一样,徜徉在恢宏的寺庙中,欣赏着过去几个世纪的伊斯兰文化展览,又老在惦记孩子的话。

下山去海边之前,他先把她带回公寓,直接拉到浴室里。

“干吗啊?”看着镜子里的脸,说得好好的堆沙子城堡,怎么变卦了。

从台子上拿起刮胡刀交到她手里,转过她的身子禁锢在身前。

“来吧!”

呆了下,举起刀子又看看他。要她刮吗?大白天干什么跑回来刮胡子?

“刮吧。”握着她的手又说了一次。

第一次拿这样的东西,有点紧张。盯着他腮边和下颚,满满的胡茬,像只故意吸引异性的大狮子。

其实更喜欢他留胡子的样子,平时很少见到。公务场合总是笔挺利落的,从来不能蓄。但现在一身便装,有了胡子,更有居家大男人的落拓味道,让人想依靠。

泡沫在掌心里慢慢揉散,迟疑了半天也不动,反而吹了一口,飞到脸上。下了半天决心才开动,涂抹得很仔细,怕错过小角落。比他矮好多,踮着脚尖努力给唇上的胡子涂抹均匀。

再拿起刀,贴着他的脸,还是下不去手,刚要教她,突然扔开刀子,抱住他的腰。

“别刮!我喜欢胡子!”

“真的?”

“真的真的!”

小手又摸到脸颊边,主动亲了亲扎扎的胡子。

“你留胡子好看!”

“男人下巴上有个沟沟,最适合留胡子。我喜欢的男人都有胡子。”

差点被他的手劲纽到,只觉得很凶的逼近,“谁有胡子?!”

“啊……”喘口气,“爸爸呀,还有荀子和墨子,家传的。但……爸爸的白了,他们两个……还小,胡子少。你的好看,只有你的最好看!”

锢紧的腰身被放开,他身上瞬间的紧绷也舒缓,俯身咬着她的唇。刚刚的话,让他很紧张,心都是揪着的。

她喜欢的男人,只能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