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错上错错送勿忘我 情外情情痛茉莉花(下)
作者:无双飞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63

老铁居然决定元旦开联欢会?这个老铁啊,真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高一、高二的元旦都没有开过什么联欢会,高三了却……搞什么搞么?

开联欢会的地点就在我们晚上补课的那个教室——真是最佳场所!在这里只怕把天捅个窟窿也不会有人来管!于是同学们就忙开了,忙着布置教室,忙着准备节目。

下午,我走进教室,见汪青卓正和几个元旦晚会节目审定小组的人嘈嘈。只听汪青卓嘲笑道:“说实话,这首诗不是我写的,是我从一家报纸上摘抄下来的。你们竟然说写得不好,真叫人笑话!”

我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汪青卓拿着一首自称是自己写的诗交给晚会节目审定小组,说要表演诗朗诵,而审定小组的人认为诗写得看不明白,不同意他朗诵,于是汪青卓就说出了上面的话。

我接过那首诗,见纸上写着:

我曾经拥有

我曾经拥有喧闹的小溪,

让她在我身边静静地流;

我曾经拥有欢乐的小河,

她把快乐带给了我。

我曾经拥有一株小白杨,

让阳光透过她,

披在我的身上。

我曾经在她身旁吹起竹管,

我们周围荡漾着竹丝缕缕。

不论春夏秋冬,

不论华山卧波,

我曾经拥有过美好的昨天,

镜子对我说。

燕子飞来了,

叼走杨子伴百草;

镜子破碎了,

留下破镜难重圆。

拥有时不知失去的痛苦,

失去后才知拥有的价值。

我曾经拥有欢乐,

但现在已经失去……

我看后心潮澎湃,眼睛润湿,心道:“这不是自己写的诗吗?诗里的‘小溪’、‘小河’、‘小白杨’是倩倩啊!‘燕子’暗喻甜甜,‘百草’暗喻白草哲。我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看得明白?这首诗是高二上学期写的,写完后我顺手放在了兜里,准备回家重抄在本上。没想到回家后诗就找不到了,不知怎么竟然落到了汪青卓的手中。”

我拿着诗向汪青卓道:“既然这不是你写的诗,不朗诵也罢了。”汪青卓道:“你语文学得好,你说说这首诗写得怎样?”我干咳了两下,心道:“让我怎么当众评说自己的作品啊?”

我想了一下说:“这首诗写得太含蓄了,或许只有作者自己才能看懂,而且诗里似乎隐藏着一段悲伤的故事,这和欢乐的节日气氛不和谐。我看还是不要读了。”然后我问他:“这首诗我很喜欢,你把它送给我好不好?”他笑道:“既然你这么识货,就送给你好了。”

元旦联欢会开始了,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却无心欣赏。我时不时地瞟着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倩倩和钟好理。他俩很亲密地坐在一起,吃着瓜子,聊着天,看着节目,就好像他俩是在音乐茶座里谈情。

一会儿,倩倩拿出个苹果,分成两半,他俩一人一半吃得津津有味。我气得直咬牙,不小心一口咬在嘴唇上,疼得我用手捂着嘴直吸凉气,却忍不住还要向他俩望去。

只见他俩吃完苹果,又拿出一个粗线圈,玩起了翻绳的游戏。却见钟好理把“鱼眼睛”一翻,还是个“鱼眼睛”;倩倩又把这个“鱼眼睛”一翻,竟也是个“鱼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翻来翻去,也不知道翻出了多少个“鱼眼睛”,还在兴趣盎然,不知疲倦地翻着。气得我真想蹦过去,朝他俩大喊:“别翻了!会不会玩?不会玩就别玩!”

终于,他俩被一段滑稽的小品吸引,放下手中的“鱼眼睛”,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且时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倩倩的嘴唇向两侧延伸,发出“嘿嘿嘿……”的笑声;钟好理的嘴唇向上下扩展,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把我气得一会儿“嘿嘿嘿”,一会儿“哈哈哈”地乱笑。

联欢会终于结束了,老铁溜出去吃饭,大家又忙着摆上了午餐。我捂着嘴,吃不下去,就拿了一杯啤酒慢慢地抿。倩倩又和钟好理坐在了一起。他俩吃饭也坐在一起!把我气得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然后又倒上了一杯。

吃就好好地各吃个的多好!他俩竟然互相夹起了菜!他夹给她一颗糖水樱桃,她又回夹给他一块糖水梨。你俩夹来夹去就不怕得传染病吗?气得我一杯一杯地直喝酒……

我头重脚轻地飞出了门,被凉风一吹,感到头晕脑胀,走起路来像在跳舞,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竟有人说“地球在自转”。说这话的伟大人物想来也是在和我现在相似的情况下说出的。

下午,教室里又玩起了麻将。我飘飘摇摇走进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钟好理和倩倩在同一张桌上打麻将。倩倩好像是不太会玩,钟好理看着她的牌教她。

教的认真,学的也认真。他俩在那窃窃私语,旁若无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他让她打一张三万,她打出后,就被他“吃”了。然后他打出一张二条,他又叫她把二条“碰”了。就这样,他吃一口,她碰一下,好几圈过去,同桌上另两个成了摆设的活人气得直瞪他俩,他俩却还在你碰我吃地玩着。

我仗着酒劲踉踉跄跄地向钟好理走去。刚走两步,我一眨眼,忽然见钟好理长了两个头。我觉得奇怪,于是又眨了一下眼睛,却看见钟好理长了四个头。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一睁眼,钟好理却变成了刘忠仁!我唬得倒退了两步,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刘忠仁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硬邀我去玩麻将。我无奈,来到桌前,见同玩的竟是熊飞雪和燕栩甜。开始玩了,我上家的燕栩甜打起牌来总是犹犹豫豫,半天打不出一张牌。

我等得不耐烦,道:“怎么还不打呀?”她道:“我不知道该打哪张牌?”我道:“你会玩麻将吗?”她撇着嘴道:“人家是新学的嘛!”

我忽然大脑一热,心道:“钟好理能教倩倩打麻将,我为什么就不能教甜甜?”于是便道:“那就让我来教你好了。”说着,我侧身去看她的牌。

哪想到她却扭着身子道:“你干嘛看人家的牌?”我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我马上电打了一般一下坐正了身子,咬着气得发青的嘴唇,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牌。

默默地玩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想走,又觉得三缺一不好意思。这时,燕栩甜站了起来,道:“不玩了,没啥意思。”说着跑向录音机,对正拿着麦克哼哼呀呀唱歌的邹美华说:“我要唱歌!”我心里骂道:“你要死不死!”

我回到寝室,仰面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屋顶,仿佛见一个黑色的东西在这张大白脸上爬来爬去。我感到眼睛很累,就慢慢闭上,才感觉到眼角处沉沉地含着一些液体。我再不敢睁眼,就只怕一睁眼,那些液体就会从眼睛里掉下来,打碎本就已经破裂的我的这颗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翻了个身,想看看床头倩倩的画像。忽然,我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床上床下迅速地翻了一遍,没有找到!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前面的黑板。心想:“完了,这次彻底完了!倩倩走了,连我给她画的像也带走了!”

我慢慢站了起来,我想哭,我想大喊,让世间的一切情感随我的声音毁灭。不问天,不问地,不问自己,就让那忧愁自己抛散。

我缓缓地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泪随笔下,写下了:

失骄杨

我失骄杨难轻扬,

风思雨念梦回肠。

君不见,

虎目含泪窗口望;

却怎奈,

咫尺天涯聚如梦。

长相忆,

独路双人行;

却怎忘,

雨中同伞情。

大眼能传神,

姣妍含笑常。

严冬胜似梅花开过,

炎夏恰如雨后飞虹。

却难堪,

雷声震耳聋,

雨中寒风冷。

平常家中常客,

今日各飞翔。

终身憾,

心有灵犀点不通!

我坐上公共汽车回家时,已是黄昏。窗外寒风凛凛,天际无人。我挪动着已经麻木的手指,还痴痴地在已经霜冻的车窗玻璃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倩倩、倩倩……

汽车飞快地向前开着,透过车窗向远处眺望,和汽车平行的远方有一轮金黄色的太阳。它擦着地平线,追着汽车向前跑。车跑多快,它也跑多快。它穿过房屋,穿过树林……任汽车如何加速,就是落不下它。汽车装的汽油是有限的,太阳的能量似乎是无穷的。当汽车用光了油,停下来的时候,太阳能追上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