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冰山来客
作者:俞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706

清影秀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吓得正在开会的帝国重臣们赶紧正襟危坐──浅靖羽偷偷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斯菲把棒棒糖从口中拿出、堂天停止了狂抠脚丫子、望川北收回痴呆的想著和清影秀结婚的情景、方更忍住屁股上的蚊子的痛吻──只有堂峦,奇怪而关心的看著清影秀,柔声道:“怎么了阿秀?”

清影秀心脏狂跳,“咚咚”之声清晰可闻,头上冒出轻微的汗珠,嘴唇发干。

“若云有危险!”她心惊胆战的说道。

“什么?”堂峦以为自己没听清,“你是说若云?”

“我感觉得到!”清影秀离开座位,在议事厅里急躁的走了几圈,花“肯定出事了!”

堂天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清影秀经常流露出关心兰若云的情绪,但这样公开还是第一次,让几个男子汉瞬间如被人强灌了一百瓶醋精,酸得龇牙咧嘴。

“太夸张了吧阿秀?”斯菲藏好棒棒糖,走过去搂住清影秀的肩膀,“几千里的路程哎,你竟然能感觉到那小子?我不信!”

“人家这叫心有灵犀,你懂什么?”浅靖羽把指甲油小心翼翼塞好,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清影秀的小蛮腰,向她耳朵吹气,“我说得对不对啊,大怨女!”

“你坏死了小羽!”清影秀心中惶急,那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感知,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自己也不确信,只是平日里似乎对兰若云的一丝联系猛然间断了开来,那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感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放心吧,那小子逃跑功夫天下第一,除非是圣龙再现,谁能弄死他!”堂天撇著嘴,对清影秀公然不给自己面子心惴惴然,想到:“阿秀被那色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我一定要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嘿嘿,我看若云是没事,阿秀你……哎,咸蛋情缘危机重重,方更为爱流眼泪!”抹了一下眼角的方更发现手上并没有沾到泪水,发誓回去要多预备一些芥末。

“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让我不能再寂寞……!”望川北小声的哼著,望著天空中那多孤独的云,心中升起了同病相连的感觉,心中默默祈祷:“老天啊,请让清影秀女士结束我的单身年代吧!”

“你们这些孩子啊,什么时候成了家,我老人家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光荣退休!”堂峦身心具疲,其实他早就有了隐退之意,可是目前“议事厅重臣们”的多角恋爱关系却让他老怀难释,夜难成眠!

众人一阵羞愧,可是爱情这东西……望川北忽然看向了浅靖羽,而方更则瞄准了斯菲。

两女立即有所感应,怒道:“别打坏心眼,俺们可还没有论到替代品那么低档次!”冰冷的话语立即让两男到处寻找地缝,好一头钻进去!

堂天心中烦躁,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报告道:“上议院进行征兵意见调查,发现十五岁以上青年男人有百分之七十的比率是同意应征入伍的!”

众人收摄心神,清影秀也赶紧抛掉心中搅得她直欲哭泣的不安心绪,强迫自己参与到工作之中。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如果真是这样,将会产生将近三十万的青状年兵源,可以弥补东线的缺失了!”堂峦欣慰道,“阿更的军训搞得怎么样?”

“战争一结束,我们就征召了二十万民兵,淘汰选拔了五万多的帝国护卫军,但不是短时间能训练出来的,您也知道,帝国护卫军是多么的难以成就!不过十万绿领铁骑却是可以应付一般性的战争了,剩下的不合格的军人就变成了步兵,是可以随时上战场的!”方更报告道。

“辛苦你了,阿更!”清影秀夸奖道,方更立即全身都软了,深情的说道:“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立即有人吐倒。

“后勤部不是太理想啊!”浅靖羽愁眉苦脸的说道,“除了迪斯罗利准备运去逢泽岛的两万囤粮食外,我们征集到的只有边民的一些粗粮大麦,还要救助黄湖平原上的灾民,如果有大规模的战争爆发,这些粮食仅够东西两线支持三月,还不包括逢泽岛上的十五万守军!”

“要不要把那十五万帝国护卫军撤回来?”方更问道,毕竟那应该是他直属的部队。

“若云特意嘱咐那十五万大军不能动用,而且他亲自到劳森为部队请求粮食支援,应该是有他的用意!”清影秀对兰若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方更嘀咕道,但他现在已经十分佩服兰若云的计策,自不会拖他后腿,反正封远是自己手下的二当家,有他带领帝国护卫军,方更还是信得过的。

“现在社会秩序井然,最轻松的八成是我们监察处了!”望川北笑道。

“北北,切不可大意!”堂峦提醒道,“如果你能多挖出几个囤积居奇的奸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吗?意味著我们的粮食供应将会成倍上翻!”

“是啊,民生处在安顿战后民众重建的这两个月来,就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说城里的阴家,他们在苍奇平原上的牧场似乎不太干净,有人报告说他们在高价出售粮食,你监察部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个也查不到?”斯菲气势逼人,瞪著望川北问道。

望川北脸上一阵羞红,嗫嚅道:“阴家小姐是咱们同学嘛!”

“砰~~!”堂天一只臭鞋迎面向望川北击去,方更的大脚随后跟来,几个人一起大骂道:“色鬼!”

望川北举起双手,大叫投降。于是第二天,《战时打击反革命委员会试行条例》正式出笼,所有违反民计民生的投机取巧的奸商都被归为反革命分子,一经逮捕,斩立决。

通过这个条例,囤积粮食的聪明的商人们终于不得不把粮食按正常价格卖给了政府,或者一些想要从政者干脆无条件捐献,裸兰的粮食储备立即增加到接近一倍。

从风雨中逐渐成熟的议事厅重臣们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一场废墟上的战争正风云密布紧锣密鼓的酝酿著,他们在等待著兰军师那一个“温柔杀你”的眼神……

※※※

“这是哪里呢?我已经死了吗?”兰若云脑中一阵晕痛,“想当年老是被人误认为是死人,现在好了,终于遂了他们的心愿!”

无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即使是身具紫气神功,也仿如“睁眼瞎”一般,灵魂出了窍,在无尽的地心深处遨游。

无尽的寒冷,没有一丝温暖,感觉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竟然是在水中,听著若有若无的流水声,在地底深渊做漂游的浮萍……

小的时候,经常做一个梦:

那也是全不著痕迹的黑暗,眼睛算是多余之物,只能用心去感觉。黑暗中,静静的湖水冰冷,湖水中一方宁静的小岛,自己坐在上面,赤著足,把光滑的小脚丫儿濯入水中,踢起一朵朵的水花……

他知道,那是在母体中的情景,幻化为生命的时候,便经常在梦里出现,谁会在那个时候拥有记忆力呢?于是他知道自己并非非常之人,他心中宁静,他于弱水三千中取一瓢饮,他醉了!

感觉身体是流动的,或者是因为水在流动,或者是心在流动,渐渐的,他越来越远,向著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逝去!

他再次昏了过去。

冰冷的地底水,邪恶的圣龙涎,严重的内伤,都预示著再次苏醒的时候,一切都将桃花变了模样,物是人非!

※※※

臻叶儿虽然是女人,可没有把她当女人。

原因很简单,她自己不把自己当女人──特意的穿男子的衣服,学男子的举止,做男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超越一切男子,于是没人敢再把她当女人!

最后悔的就是自己竟然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会是一个女人呢?臻叶儿在闲下来的时候经常这样问自己,结果把自己搞胡涂了,看看身体上应该是男人的部位,却明显的都长成了女性的器官,她心里一阵泄气。

昨天她才改了名儿,不叫臻叶儿了,叫臻野,不是她自己想改的,而是那些男人们在她身后嘀咕:这姑娘,可真野!

片刻功夫,营地里传遍了她的新名字──臻野!

一开始,这样喊她的人以为会招来她一顿毒打,底气还不是很足。可是臻叶儿笑了,“臻野”还真像一个男人的名字,“臻叶儿”太女性化,“臻野”才正气盎然,充满了阳刚之气,于是她决定以后就改名叫臻野!

臻野毕竟还是女人,不说她体内悄悄的在分泌著大量的雌性荷尔蒙,只就她的外表,如果不是刻意隐藏的话,也算是一个美人儿了。

高挑的身材,细长的眼睛,丰满的身体,婀娜的步姿……

况且,几乎全天下的女人都有一个明显的“毛病”──干净!

女人喜爱干净,就像男人喜爱女人那么自然,都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改也改不了。

至于男人中的性冷淡和女人中的脏婆妇,毕竟只是个别现象。

臻野喜爱干净,就不得不在冬天满天白雪的时候做一件奇怪的事情。

本来不不必要非在这个时候做这件奇怪的事情的,可是臻野忽然就想起来了,非做不可,而且必须马上就做,简直一刻功夫也不能耽误。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只是发生在这寒冷的冬末,而且正下著大雪,就显得这事情不简单,甚至可以从心理学上来研究一下──臻野想洗澡!

女人在这支队伍里并不多,臻野叫上自己的小伴当,就是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两个人偷偷跑出营地,找到了这条山间的小河流。

河面已经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河水在下面轻微的流动著,冰面上有小动物的足痕,显示著冰层的厚度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臻野的小女伴儿叫做枝儿,是一个孤儿,本来没有名字,臻野的父亲臻海收留了她,因为自己的女儿叫叶儿,所以就给她取名叫枝儿。

此刻,枝儿冷的全身缩成一团,躲在厚厚的皮衣里,脸蛋红得像个熟透的大苹果,还流著两行清鼻涕,眼睛里水灵灵的泪珠晃荡著,差点就要掉了下来!

“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快冻死了!”枝儿打著寒战求道。

臻野不理她,拔出腰上厚重的铁剑,狠狠的敲打著冰面,一下,两下……

片刻功夫,那层冰被她敲破了一个大洞,冰层底下的清水里甚至看得见活蹦乱跳的小鱼儿,这条山间小河还挺深的,却不知从那里流出来的。

臻野一声欢呼,抛下手中重剑,开始脱衣服。

“小姐,会死人的,求你了,呜呜……!”枝儿看著臻野逐渐裸露的躯体,裹紧身上的皮衣,紧咬著嘴唇,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

“别废话,仔细给我把好风,小心有色*情狂偷窥!”臻野四周看了一下,终于脱掉了最后一件小衣,微黑的皮肤在日光下泛著奇怪的桃红色。

“这地方鸟不拉屎,后面都是山,前面又只有这么一条窄窄的山路,谁能过来?”枝儿坐在高高的大石上,向远处的营地上眺著,几里地内,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那你也下来洗吧!”臻野笑呵呵的说道。

枝儿一头从石头上栽了下来,脑袋上碰出数个大包,哭丧著脸爬起来:“小姐,你可别吓我了,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点!”

臻野气苦的骂了一句:“真没用,赶紧给我滚上去!”

枝儿又爬上了大石头,看著小姐在河水里欢快的扑腾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真怕她一下子倒在河里起不来,就这样去见了上帝!

臻野却兴奋的不得了,冬日的河水并非想象中的寒冷,冰面下的水甚至还有些温热,正适合喜欢冬泳的人群──臻野从此爱上了冬泳,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嫩滑的皮肤,只有这个时候臻野才能仔细的自爱自怜一番,像所有荒芜大陆的土人一样,她的皮肤微黑,是那种健康的褐色,弹性十足,泛著光泽,相信所有男人看了都会想要摸一下,不过肯定会被她手中重剑割下脑袋,得不偿失!

解开平日里束缚在头上的秀发,竟然一直拖到膝弯,又黑又亮,所有做洗发水广告的女模特都绝比不上她。

此刻,正把那让枝儿恐惧的冰冷河水往自己身上泼,头发也湿成了一缕缕,在阳光下这么一甩,古往今来最漂亮的一个洗发动作诞生了!

兰若云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这色鬼最先看到的不是那一头漂亮的黑发,而是白花花的女体。

尽管是在生死存亡之中,他还是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幸福的口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第一次证实自己绝不是到了地狱!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啊~~!”

惨叫响起。

枝儿再次从大石头上滚了下来,心中连暗叹倒霉的时间都没有,对小姐的忠诚让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于是她大叫了起来:“小姐,小心,偷窥!”

臻野反映相当迅速,兔子般的动作,干净利索,从河里飞快窜了出来,一把扯起石头上的衣服罩在身上,重剑出鞘,环目四顾,大声道:“色*情狂在哪里?”

“那,那里!”枝儿顺手指了过去。

顺著她手指的方向,臻野看过去,立即暴跳如雷。

那色*情狂竟然就在她洗澡之处三尺之内,这个范围,有多少看多少,一点都不会剩下。

关键是,这人潜到自己身边,而自己竟然茫然无知。

也不怪她全然不知,色*情狂兰若云先生全身都被一层厚冰包裹,恰似河面上没有生命的冰层,谁会在意这里面竟然躲著一个人呢?如果不是枝儿对小姐无限的忠心,把全部心力都用在了为小姐出浴站哨放岗,而终于把握到了兰若云那声不由自主的“嘿嘿”,恐怕他们一直也无法发现这个“偷窥高手”!

“出来──!”枝儿伴在小姐身边,大声的向那冰人喊了起来。

“快出来,否则必取你之性命!”臻野动了真怒,自己清白女儿家的娇躯,被这不知哪里来的狗眼看了个饱,此羞此辱,必当让对方以生命来偿还!

向前窜到河边,挥剑向那冰人砍去。

“当”的一声,长剑撞到冰层弹了起来,让臻野惊咦了一声。

仔细看那冰人,似乎毫无生命的迹象。

“奇怪,这冰怎么比其他冰块要硬?”臻野皱眉嘀咕著,她当然不知道这色*情狂本来就是从地底深处来的,身上坚冰,非是一日冻成。

“枝儿,你过来,我们把他抬上来,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臻野说道。

枝儿浑身发软,忽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颤颤的说道:“小姐,怕是千年老妖,我听人说,冰层里发现冻僵的干尸,一醒过来就变成妖怪吃人!”

“别胡说!”臻野大声喝道,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也是,在这绝不可能出现其他人的地方,竟然会有人出现,不是千年老妖是什么?”

臻野远远的拾起一块大石头,向那冰人砸了过去。

倒霉的兰若云被这大石头砸了几下,内伤加重,立即配合著吐出几口鲜血。

“呀,红了,看来不是僵尸啊!”枝儿大喊起来,跳了过来。

两人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兰若云先生弄了上来。

臻野又想起春光外泄,恨意涌出,野性大起,上去狠狠用脚踹了起来,雪白的大腿由单衣里露了出来,在冬日下闪闪发光。

“哎呀,小姐,你快把衣服穿好,他要是能看的话什么都看到了!”枝儿搂住臻野,把她往后拉。

臻野一愣,出奇的满脸羞得通红,大怒道:“看我怎么整治这个色*情狂!”躲到一边去穿衣服。

兰若云不该在这个时候又醒了过来,看见臻野在换衣服,立即口水长流:“噢,嘿嘿嘿~~!”

淫笑?!

两人吓了一跳,竟然又是这笑声。

臻野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皮肤如裂,心脏里一个小锤子在欢快的敲打,面孔涨成难看的猪肝色,大喊道:“你真的把我给惹怒了!”

衣服也不换了,扑上去对兰若云拳打脚踢,状若疯狂,赤裸的大腿手臂让痛苦之中的兰若云只感香艳非常,脑袋却轰然巨响,再次晕倒。

一股股鲜血从他口里流出,染红了身体底下的大石。

“小姐,你快停下,他要死掉了!”枝儿也跟著打了两拳,之后停下来相劝。

“我就是要打死他,这是对付色*情狂的唯一方法!”臻野恨恨的说著,拳脚用力。

“可是,你看他全身都在冰里,根本看不清你身体……你身体的细节嘛,要是看的话,你现在又都露出来了……再说他还是人类!”枝儿拉著臻野劝道。

臻野这才骇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仔细向那人看去,终于停住,噘嘴说道:“你没听他那笑声,人类中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

“先别说这些!我们把他弄回去吧,如果真是坏人,你再一刀剁了他也不迟啊!”枝儿说道。

“我要阉了他,哼,偷看我洗澡!”臻野怒声说道。

枝儿听得脸上一红:“好啦啦,你想怎么样都行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枝儿帮她穿好衣服,两个人一人拽了兰若云的一条腿,在大雪纷飞中向著营地走去,雪地里,一道拖痕混合著兰若云的血水,显得鲜明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