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果然不愧是‘天下剑门之首’，藏龙卧虎，实在厉害。 一名元婴期长老的战力这么强，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段明阳站在皇甫嵩的身边，神色复杂的望着悬停在天际之间的荀长老，心中警惕的暗忖道。
他身旁的皇甫嵩则似有所感，悄声无息的斜睨了一眼，又把目光飞快的转了回去。
揽月阁建在万里大山最高峰都天峰的最高点，正好对应了“揽月”之称。
自从孽龙出现的那一刻，皇甫嵩和段明阳就站在揽月阁二楼凭栏遥望，看着剑冢内所发生的一切。
皇甫嵩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段明阳此次前来天一宗的目的有多单纯，他有八成把握，段明阳肯定身负宗老会的特殊使命。
皇甫嵩之所以将段明阳留在身边，正是想通过观察段明阳的反应来证实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对是错。
不过，他始终还是低估了段明阳的心计，愣是一点情况都没有发现。
于是，皇甫嵩开始考虑是不是硬留段明阳在天一宗“做做客”了……
就在皇甫嵩谋算之时，剑冢内却是异变陡生。
灵气漩涡的心中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
当然，“斑点”只是相对站在地上的洪天成等人来说的，对天上的荀长老来说，那却是一个数十丈大的窟窿。
抬头望去，穿过窟窿是一片无论的黑暗，不，应该说是暗，是那种连光都穿不透的暗，是那种让人望一眼即心生畏惧的暗，是那种满含绝望的暗……
暗，让荀长老这感到一阵胆寒，心中不自由主的升起一种恐惧之感。
然而，蛇眼人和他身边的男男子却是一脸享受，眼中更是装满了怀念，憧憬，渴望等等各式各样的复杂情绪。
灵气漩涡中的窟窿飞速扩展着，很快，在荀长老眼中变成了一个洞，在洪天成等人眼中变成了一个窟窿。
天裂了……
洪天成对其他人面面相觑，心中陡然升起这三个字。
天上的洞在扩大，暗亦同时在扩大，忽然，一股冷风自洞中，自暗中缓缓的吹了出来。
荀长老周身的罡气赫然自行发动，将他层层裹住，而地上的众人却没有这般幸运，登时感到一股渗透到骨子里的冷。
洪天成张口一呼，一口淡淡的白气升入了空中。
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渐渐的暗遮住了太阳，方圆百里陷入一片昏黑之中。
冷风在吹，吹的云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
冷风吹的越来越急，云层亦是越来越厚，不多会，一片又一片白色的花瓣缓缓的飘落下来。
“下雪了！”
洪天成的身边不知道是谁突然惊叫了一声。
是啊，下雪了！
洪天成伸手接住飘落而下的雪花，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
万里大山是天下有数的灵脉，这些灵脉不仅滋养了山中的万物，还影响了万里大山的气候，使得山中年年四季如春，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变化。
多少年没有见过雪了？
洪天成已经不记得了，不知是不是刻意去忘记的，毕竟在他记忆中的最后那场雪差点夺去了他年仅五岁的生命。
终于，暗完全替代了灵气漩涡，像一个大罩子一般将所有人罩入其中。
忽然，平如镜面般的暗鼓起了一个大包，紧跟着又鼓起一个，然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
就这样，鼓起的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越拉越长，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暗中冲出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剑卫中的那个矮个子轻声嘀咕了一句。
“是虚空……”
方歉一淡淡而含糊其辞的说道。
“什么？”
矮个子显然没听清楚，转头看向方歉一，追问。
“那是无尽虚空，每一个修道者最终目标……”
洪天成抬头望着那连太阳光都能遮住的暗，满怀憧憬。
“破碎虚空，飞升天阙”，多么迷人啊……
是啊，每一个修真者都梦想着自己有那么一天，“破碎虚空，飞升天阙”。
前路多舛，吾却往矣，身死陨落，亦是不悔！
暗最终还是被冲破了，无数的黑色触须穿过暗伸了出来，在空中卷动不止，而随着黑色触须过来的还有冰冷刻骨的大片黑风。
洪天成见到这黑风顿时想起了荀长老先前告诉他的话，身躯狂震，脸色骤然一变。
“洪师弟，怎么了？”
方歉一一直站在洪天成的身边，顿时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那孽龙真的撕裂虚空，将中土界与下幽界相连起来了……”
洪天成苦苦一笑，答道。
“洪师弟，你在说什么啊？”
方歉一俊眉一皱，奇怪的看着洪天成，疑惑的问道。
“咦，师兄你不知道吗？”
洪天成惊讶的望向方歉一，很奇怪荀长老知道的事为什么方歉一不知道，按道理来说方歉一在宗门的地位比荀长老要高不少啊！
但洪天成并未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太久，就将荀长老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方歉一听。
方歉一听罢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显得十分震惊。
“如果是真的这件事已经不是荀长老的能够处理的了……”
方歉一幽然一叹，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
“可刚才荀长老不是将孽龙杀败了吗？”
洪天成不明白方歉一为什么有此一说，登时开口说道。
“洪师弟你有所不知，看，天上那人就是刚刚那孽龙所化，他身边那人我尽管不知是谁，但我总觉得他应和那孽龙有什么关系。”
方歉一指了指蛇眼人，然后跟洪天成解释。
“其实我一直觉得那孽龙的实力与传说中的不符，如果孽龙真的那么容易收拾，先宗主绝不会只将其镇在剑冢内，为宗门留下这等大患，现在听了师弟这么一说，我却是明白了，那孽龙早先实力肯定没有恢复，所以才会被荀长老杀得一身狼狈。如今下幽界的戾气已经开始通过那虚空裂缝渗透过来，想来在戾气的侵染下，孽龙的实力定会尽复，恐怕荀长老要是再莽撞出手，只能落个凶多吉少的结局！”
方歉一这番话一说出口，不仅是洪天成，其他人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虽然他们不想相信方歉一的话，但细想起来，这似乎又是唯一能说的通的解释了。
这么下去，如何收局？
此刻所有人心中忍不住抛出了这个疑问。
“哼！哪里来的妖孽到我们天一宗撒野，不想活了嘛！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骤然炸响，重重捶在所有人的胸口之上。
天空之上，蛇眼人和他身旁男子脸色骤然一变，身形一动，竟然投入了吹起的阵阵黑风之中。
“看，孽龙！”
黑风中，蛇眼人和男子身影刹那间融合为一，爆出一抹黑光，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百丈孽龙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只是，这一次孽龙的威势可比刚才强的太多了，荀长老仅仅是被其呼出的气息一吹就身形不稳的被吹出数百丈，不见了踪影。
一息之威尚且如此，那全力施为又该是如何强大？
所有人的心头顿时感到沉甸甸的。
“一条小蛇也敢张狂，真以为我天一宗无人了嘛！”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伴着声音还是从万里大山深处冲天而起的剑光。
冲天而起的剑光凝实如有实质，搅动的天地都为之为之颤抖起来，无边的威压透着剑光瞬间投入到万里大山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的灵兽和妖兽的吼声倏然响起，似在呼应又好似臣服。
不管是洪天成还是方歉一，不管是袁彩霞还是剑卫，仅仅看了那剑光一眼，口鼻间已是鲜血直流，而心神亦同时被剑光所摄，震颤不已，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油然而生，内心深处更是被种下了一个抹不掉的恐怖幻影。
“嗷呜——”
孽龙却是毫不相让，庞大的身躯迎着黑风陡然再涨三分，双头中的黑色头颅鼻息一喷，一股浓稠发亮的黑雾横跨整个万里大山袭向剑光。
“找死！”
威严的断喝声传来，那震天动地的剑光微微一闪，那黑雾竟不知怎么的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在天地间烟消云散。
孽龙见状，似乎十分惊惧，庞大的身躯一扭就想逃走。
剑光却哪里会放过它，瞬息追杀而至，狠狠刺在孽龙的黑色头颅之上，而后剑光去势不减，连着孽龙从天上直直的冲向地面。
“不好，快走！”
方歉一见状脸色骤变，大吼一声，抓着洪天成和袁彩霞驾起剑光飞快的往剑冢的外围飞去，而一干剑卫反应亦是十分迅速，几乎是同时飞了起来。
“轰！”
一阵天摇地晃，剑光连带着孽龙重重的砸在了剑冢的地面之上。
一个数丈深，方圆百十丈的大坑立时出现，尘土砂石漫天飞起，滚滚气浪朝着四周喷薄扩散。
洪天成等才飞出没多远就被卷入气浪之中，东倒西歪的纷纷从天上跌下来，如烂泥般砸在地上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存在天一宗万年之久的剑宗就在这一击之下毁去了大半。
皇甫嵩站在揽月阁之上，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