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受之有愧?
作者:苦涩的柿子      更新:2019-01-20 20:25      字数:2336

围观的士子们三五成群的不断开始夸赞太上皇,言语中将他夸赞到了三皇五帝,武王文王的程度,简直上天难找这样的好皇帝,不过在提到玄武门这等禁忌之事就会三缄其口,闭嘴不谈……

接下来在马周示意停止说话的同时,他们也开始竖起耳朵,仔细听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毕竟院长的政策就算再好,可若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那也是空欢喜一场,对自己毫无益处。

“根据学院的初定,所有身家贫困的士子只要能提供相关证明,就可以享受食宿免费的救扶。至于奖学金则又……”

按照马周口中所说,院长和各位先生商量后决定,医学院有两项措施。

第一件:实行食宿免费,每七日皆有一顿肉食作为供给。

别看这小小的肉食不起眼,在古代社会,能吃上一口饱饭已经很不容易了,往往过年过节才会割上几两肉,沾带油水的碗筷都会被百姓舔的干干净净。

在白鹿原中,黑娃给刘财主家里做长工的时候,实在无法忍受刘财主每次完面,用粘稠的舌头一次又一次将碗沿添的比镜子还要照人……

第二件:设立贫困助学金和奖学金。

只要寒门士子家里贫困,学习在中上的,就可以在医学院通过申请获得贫困助学金。而奖学金,则是医学院奖励给学习最为顶尖的学生。

至于后世大学中最常见的贫困补助,太上皇并不想在医学院中设立。原因自然……呵呵了,几乎成了比惨大会!

围观的士子耐心听完了马周所讲完的一切,心里大致也明白了一些。

医学院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给近乎三百名士子全部提供免费的食宿,这项措施主要是帮助家里贫寒的学生,这点那些豪富子弟也能理解。

毕竟对他们来说,家里也不差那点钱,来到医学院,就是想拼搏出一个身份地位来。

这年头,科举太难,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小吏熬资历或者进军队当大头兵。

当问及你的来历?

啧啧,医学院出来的,那可是大唐长安与国子监唯二的名校啊,更何况国子监的院长也不过是三品的祭酒,哪有太上皇老人家牛逼。

出门都可以称自己是天子门生,别人不管怎样心里都要高看一眼!

要是再在医学院获得一个奖学金,那就更有吹嘘的资本了。

“先生既然已经说完学院新的措施,那么……是否可以让我等一观周寒的投书,若是高论,自然心服口服,定不会滋事,但若不是……”

在之前提出质问的几名豪富子弟再次站了出来,拱手问道。

语气咄咄逼人!

从古到今,无数文人士子认定,家里的藏书多少便决定了自身的眼界。

俗话说的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可周寒这么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酸,定然连书卷都是买不起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提出质疑说买卷轴的五文钱是偷来的。

难道真的比他们的眼界开阔?能答出院长所设下的题目:“履底之沙砾何以成千金之琉璃?”

“周寒平日里做的文章,某也看过一些,平平无奇,言语中无甚精美词论……怎么他就得了院长的赏赐?还望先生解答!”

另一名士子犹豫许久,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开口责问道。

在看到他出来的那一刻,周寒心中获得赏赐的喜意皆无,反倒有种淡淡的凄苦。

他叫狄知逊,自从周寒从课堂上昏厥之后,就是他率先救济,今日周寒所吃的白面饼子和粟米粥便是他送予的。

而漆木桌案靠墙的角落,便放置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有周寒中午洗得干干净净的瓷碗。

周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生引为知己、恩人的狄知逊竟然也同时开口质疑。

听涛阁,一听天下之波涛,而独居静室也!

当一支小小的艨艟处在波涛翻涌的江潮中时,只有船舱渐渐入水沉下来,他才能立的稳些。

想罢,他揉了揉已经跪坐久了,有些酸麻的膝盖,扶着漆木桌案站了起来,却没有料到突然跌了一跤,将挂在笔架上的狼毫曳倒,碎裂两半。

狄知逊见状,脸色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准备扶起了周寒。

周寒摇了摇头,拒绝了狄知逊的好意,纵使小腿有些发麻,抽不上力气,但他仍旧艰难的重新站了起来。

蜂拥的士子见状,露出些许空隙,他才得以进去。

他正对着马周,恭敬的施了一礼,语气有些咛呐:“马先……先生……老师……”

“无妨,你是一块璞玉,某很欣慰成为你的老师。”马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

先生和老师的称谓虽然意思近乎相似,但在古代,却有点区别。

这其中的区别,就如同孔子的七十二贤人是他比较亲信的学生,而三千弟子就比较生分,只是听过他讲授知识而已。

先生,先而生者,故唤先生。而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多谢老师夸赞,寒受之有愧!”周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穷就是原罪。

纵然秦末有陈涉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事实上,王侯将相真的是有种的!

且看大唐朝堂,有几人是寒门,而非世家子?

若是狄知逊这种官宦世家得到了院长的奖励,众人心里即使嫉恨,也只能称赞一句:“狄兄家学渊源,通古博今,我等心里佩服万分……”

可若是换上了周寒这等,历代都是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就如同今日这般,近乎“众叛亲离!”

周寒说出受之有愧的那一刹那,所有围观的士子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二十贯钱,虽然不少,足以让一口之家过上好几年。但对于豪富的士子们来说,他们还真的就不差这点钱。

之所以质疑,还是他们不容许自己的骄傲被看不起的穷酸踩在脚底下。

但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谁说你受之有愧的?某作为皇家医学院的院长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