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一、风雪晚上（上）
风雪交加天地寒，
一本杂志把线牵，
有缘相识成知己，
水到渠成是自然。
12月的天气，天寒地冻，滴水成冰。25日这天，王文进下班往回走。他今天要给于丽霞送12月份的‘家庭’杂志。这是她订的87年最后一期。这天下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文进推着自行车，就像推了200多斤重的东西似的。由于雪下的太大，越来越不好走。当他走到丽霞家门口时，已是晚上5点多了。文进把自行车推进她家的院子，推门进了屋。
丽霞见是文进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但见他身上像个雪人似的，从上到下挂了厚厚一层雪；脸和手冻的通红。她急忙拿来笤帚为他打扫身上那层厚厚的积雪。不管怎样扫，衣服上冻的那层冰是扫不掉的。于是她说：
“二哥，快坐下，我给你倒杯热水喝，暖和暖和。”
丽霞放下笤帚，又给文进倒了一杯热水。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杯捧在手里暖和着，说道：
“小妹，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贵洪和孩子上哪去了？”
“上他哥家喝酒去了。小伟也去了。”
文进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水杯，从文件包里拿出12月份的‘家庭’递给丽霞。她接过‘家庭’心中非常感动。她感激的说：
“二哥，你看，下这么大的雪还给我送来，等好了天再送也不迟。”
“今天刚来的，别耽误你看，反正我也是顺路。这几天我也挺想你的，正好来看看你。”
文进说着握住了丽霞的手，他顿觉一股电流，流向心田，遍布全身。这是他和她相处以来的第一次握手。从今年的2月24日到今天整10个月的时间了。这10个月来，他和她无数次的接触、谈心，从来没有肌肤之亲。在去光华请人参技术员的车上，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但毕竟还穿着裤子，虽说只有一层的确良，也不能说是肌肤之亲，只能说是互相感应而已。那天，他在车上曾几次想握她的手，但车上还有好几个人。为了避免不让他们发现他和她的亲昵关系，他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文进几次去她家送‘家庭’，都没有这样做。就是她向他吐露真情的那次，他也没去握她的手。而今天，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在一个只有他和她的屋子里，他看到她激动的俏脸在发烧，给他倒水的手，有些微微抖颤。就在给她递过‘家庭’的时候，他才握住了她的手。而且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
丽霞的这双手，虽说是农村妇女用来干活的手，但在他看来，也非常细腻、柔软、光滑而富有弹性。此时此刻，他的心脏在加剧的跳动；他的血液在周身上迅速的涌流……他什么话也没说，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两双眼睛无限深情的注视着对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还是丽霞先打破了这死一样的沉寂。她无限深情地说：
“二哥，你到底还是先主动了。我等你握我这双手已经等了10个月了。假如说，2月24日那天，咱俩去二道江买温度计，你用自行车带着我，回来的路上你我又倾心交谈，你那时要握我的手，我都甘心情愿，可是你没有握；假如说，那天我让你给我订‘家庭’，你要握我的手，我也没有怨言；假如说，去光华请人参技术员，坐在车里，你我的身体紧靠着，你要是想握我的手，我二话不说；就是让村长他们看见，那又有什么呢？假如说，你去山东考察回来，到我家来看我，向我解释的卅候，你想握我的手，我也愿意。可是二哥，这么多次的机会，你都不去把握，你都放弃了。而直到今天，咱俩相识、相处、相知10个月的今天，你才握我的手，我真感到有些意外；我真感到有些惊喜；我真感到有些特别高兴。我想，二哥可能这辈子也不能碰我，包括我的手。”
丽霞说到动情处，脸上涨的通红，幸福的笑容就像开放的一朵红玫瑰。圆形的脸上出现了两个非常好看的酒涡，使本来端庄俏丽的俊脸更加显的楚楚动人。文进看到这里，心情更加激动，使原来狂跳的心脏又加快了速度。于是，两双手握手的更紧了。过了大约能有5分钟，文进和丽霞才把手慢慢的松。文进用眼睛望着丽霞，深情地说道：
“小妹，你知道二哥以前为什么没有握你的手吗？”
“二哥，那是为什么呢？”
“小妹，男女之间除了工作礼仪握手之外，是不能轻易握手的。作为男人，谁不想和异性交朋友？谁不想和女人握手、拥抱？谁不想呢？我也想，我也不例外。可是，话又说回来，女人的手就那么好握吗？如果，握不好扎一手刺，后悔都来不及。现在，我的身份不同，我是村里的支部书记，要是出了那样的丑闻，我这个书记还能当吗？老百姓还能信任我吗？不能。因此，我这个比芝麻粒还小的官，在处理问题上，在生活方面，在交友方面，特别是异性朋友，应慎而又慎，不能盲目的去干。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小妹你说，我不想握你的手吗？记得有一次，我试探性的摸了你的手，你没有任何表情，而且主动地把我的手拿开。这说明，是你不愿意的表现。因此，我必须慎重。说句心里话，我非常的想握你的手。但，想总归是想，不是事实。每次我想握你手的时候，我都用理智克制了冲动，等过了劲也就好了。那一次，你让我给你订‘家庭’的时候，我在你家里，屋里只有你和我，我好想握你的手。但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一旦把手握上了，这边炸了锅，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当然，你不是那样的人。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办？两手捧刺猬，捧捧不住，扔扔不了。到那时，要多惨有多惨。但，我继而又想，咱俩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尽量还是少动情为好。一旦动了情，那是要负责任的。因此，这么多次的接触，我都想握你的手，但我都没有握。
“再一方面，我们之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是很熟悉，也很了解。但友谊和感情是两回事；喜欢和爱情又是两回事。我们之间还没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基础。因此，我是不能贸然地去握你的手。那么，今天为什么握你手了呢？我觉得，今天才是真正感情升华的时刻；我觉得，今天才是真正的友谊转变成情意的时刻；我觉得，今天才是真正的喜欢演变成爱情的时刻；我觉得，今天才是真正的两颗心贴的最近的时刻。因此我握住了你的手。”
文进用真挚的情感，感慨激昂的表述着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的激动情绪深深地感染了她。于是她说：
“二哥，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点虚伪。就是海枯石烂，我也不会变心的。至于我为什么不先握你的手，我也有我的说法。二哥，你想，我身为一个女人，我能主动去握你的手吗？我虽然没握你的手，但我已经向你表明了我的心迹，说我喜欢你。可你就是无动于衷，在这种情况下，我更不能轻易的去握你的手。为什么呢？因为，我一旦握了你的手，假如你真的不愿意，真的从心里对我有反感，你嘴里不说，心里一定会说我下贱、淫妇。那样的话，你以后就会对我冷淡；那样的话，你以后就会对我疏远；那样的话，你以后就会瞧不起我。因此，我只等着二哥来握我的手。你一旦握住了我的手，就说明你对我动心了；你一旦了握住了我的手，就说明你的感觉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你一旦握住了我的手，就说明你已经喜欢上我了。所以，二哥今天终于主动握小妹的手，你的心里一定很喜欢我，很在乎我，很想和我交往。二哥，你说小妹说的对不对？”
丽霞说完，又给文进倒上一杯热水，送地他的手里。文进接过水杯吹了吹热气，因为水太热，他只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他说：
“小妹虽是女流之辈，但你有知识、有见识，考虑问题很周到。这点，二哥自愧不如。要不，今天就不会主动握你的手。”
丽霞用那双既大又含情脉脉的眼睛白了文进一眼，颠怪的说：
“二哥，看你说的，小妹自2月24日起，就一直盼望着二哥握我的手。虽然有一次，你摸过我的手，可我也没有不愿意。只是把手挪开，我那是试探二哥是不是真心的。如果是真心的话，以后还会再握我的手。可我等了很久很久，也不知二哥心里是怎么想的，一直没有再握我的手。直到今天，才真正的握住了我的手。二哥，你说，要是女人主动了，给人的印象会很不好。尤其是像二哥这样的领导干部，更会因此而看不起我。所以，我就一直等下去。我想，如果二哥真的喜欢我；我想，如果二哥真的对我有了兴趣；我想，如果二哥真的对我有了感情，有了爱，二哥肯定还会再握我的手。
“我盼这一天，盼了10个月了。10个月虽说不算太长，只有300天的时间。可二哥，你知道我是怎样过来的吗？我整天的想你，晚间睡不着觉，白天吃不下饭，身体在消瘦，面容在憔悴。可这一天我总算盼来了。今天二哥终于肯握我的手了。二哥，你知道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太激动了，差点流出眼泪，心脏跳的特别快；脸在发烧，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这可能就是幸福吧！是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哦，对了，二哥，咱俩光说话了，你还没吃饭吧？你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收拾饭吃。饭在锅里，很热乎。我也没吃，咱俩一块吃点吧。”
文进端起水杯喝了两大口，放下水杯他说：
“小妹，我不吃饭了，在这里只和你说话，连家都忘了回了。小妹，我现在有一种感觉。”
“二哥你说，什么感觉？”
“我感觉你像一块磁铁，把我吸引住了，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二哥，你说的对，这种感觉我也有，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你在吸引我。所以，我特别愿意和你在一起，愿意和你在一起谈话，愿意和你在一起相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高兴、快乐。”
“哦，这就对了。怪不得人家都说臭味相投呢？”
文进说完，两人都笑了，丽霞还笑出两行眼泪。文进接着说：
“小妹，我得赶紧走了，家里还等我吃饭呢？要是回去晚了，我母亲会担心的。”
说完，文进起身往外走。这时，丽霞走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文进的手，四目相对以后，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她自言自语地说：
“二哥，今天我真幸福，倘若咱俩是夫妻，那该有多好啊！”
“小妹，现在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是，我们的感情，我们的爱，已经胜过了夫妻，已经超越了夫妻，你说是吧？”
“二哥，我真舍不得让你走。如果贵洪今天晚上不回来多好啊？”
“小妹，别说傻话了，咱们来日方长嘛。我走了，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