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一、失之交臂（上）

思念之深误会多，

约会失败谁之过；

只因阴差与阳错，

失之交臂怎奈何？

1990年元旦刚过，气温下降到零下31度。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树上光秃秃的，除了晶莹剔透的树挂之外，一无所有；道路上的冰雪，像一面大镜子，无限度的向前延伸着；天上偶有几朵白云，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飘荡……

1月2日上午9点，桃源村党支部书记王文进、村长邓春明、副村长王长有、二砖厂厂长邓春德、司机曹国亮一行5人，开着北京二号，行驶在通化至沈阳的公路上。他们是去天津塘沽碳素厂要欠款的。因前年建硅铁厂时，剩余的购原料款，至今还没返还。

北京二号在公路上颠簸着，路旁的树木一排排的向后倒去。当天晚上7点多钟，到达了辽宁省的黑山县。然后存车、住宿、吃饭、休息。

第二天早晨6点就上路了，由黑山县出发，途经北镇县、沟帮子、锦县、锦州市、兴城市、绥中县、山海关、秦皇岛、北戴河、抚宁县、昌黎县、滦县、天津，晚上8点30分到达塘沽车站。当天晚上在宾馆存车、住宿、吃饭。

这次出来要款的宗旨是：以安全为主，以要回钱贷为目的。

1月4日上午，文进一行5人，来到碳素厂，厂长马金桐和财务科长刘英接见了他们。马厂长，40多岁，上中等身材，穿西服，扎领带，很有派头。

马厂长很客气，相互见过之后，和他们一一握手、让坐。然后说道：

“上次拨去2万元钱，让通化市江东胜利铆焊厂支取去了。你们远道而来，大冷的天，走一趟不容易。这样吧，我在10日内，最少给你们拨款1万元，有条件的话，可以多给一点。”

文进5人一听马厂长说话在理，不像是说瞎话。因此，他们表示同意。

谈妥之后，文进一行5人向马厂长握手告辞。在回走之前，春明说：

“马厂长，你说的话我们可相信了。但是有一条，你可不能失言，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

“邓村长，王书记，你们放心，我马金桐说话从来是算数的，决不失言。”马厂长很有诚意的说。

从马厂长办公室出来，北京二号又在塘沽加油100公斤，中午12点从塘沽出发，晚上6点30分进入北戴河。晚上存车、住宿、吃饭，不在话下。

1月5日上午7点从北戴河出发，去海城市。在行驶的路上，汽车的排气管坏了。然后买件修车，车修好了，又向山海关方向行驶。到山海关已近中午，只好在这里吃中午饭。吃完饭，又去邮政局为在家的工业主任马建利拍了一份电报。电报的内容是：“吉林省通化市二道江桃源村马建利，见报速买两箱‘红梅葡萄酒’，立即寄：天津大沽碳素厂，马金桐收。”

拍完电报后，又在山海关砖机商店看砖机零配件。然后在山海关的商业服务大楼存车、住宿、吃饭。

1月6日早晨7点10分，从山海关出发，去海城市西柳镇……

1月7日上午9点半，文进一行5人到达了全国闻名的西柳批发市场。

这个市场规模之大、品种之多，不次于沈阳市的五爱市场。在西柳市场购物之后，又吃了中午饭。大约在12点从西柳向沈阳方向行驶。途经鞍山、辽阳、沈阳、抚顺、南杂木、栏木桥。晚上7点10分到达栏木桥。

1月8日早晨6点40分从栏木桥出发，向通化方向行驶。途经永陵时，他们5人去永陵参观。参观后，继续行驶。于下午1点30分回到桃源村。

文进一行5人自1月2日出发去天津，到今天回来，正好是7天的时间。

丽霞自12月30日接到文进的来信，至今还没有写回信。她想：元旦都过去10多天了，应该给他写一封回信免得他着急，免得他牵挂，免得他苦苦相思。于是，在90年的1月16日上午给他写了回信。

元月17日，丽霞去桃源办事。吃中午饭的时候，在文进家的前大道上等他。当文进下班回家，走到自家前大道时，看见丽霞正在那里站着。他见到她时，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她看见他时，更是喜出望外。因为，他们又有10多天没有见面了。所以，他和她互相见面时，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文进握着丽霞的手说：

“妹，你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不进屋，到家里等着多好？天这么冷，看，把手都冻红了。快跟我回家，吃了午饭再回去。”

丽霞感到文进的手是那样的热乎，就好像全身通了电流一样。她用深情的眼睛望着他说：

“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这么客气，我已经吃过饭了。我在这里等你，就是太想你了，想和你见上一面，因为我昨天给你写了一封信，想把信交给你。所以，我在这里等了你接近一个小时。哥，现在看见你了，心里好受多了。”

她说着从衣兜里把信掏出来，递到他的手里。文进接过丽霞的信，揣进衣服兜里。然后仔细的端详着丽霞因天冷和情绪激动而涨红的脸，脸上的红润就像熟透了的红苹果那样好看；就像西边天上的红霞那样美丽。再配上因灿烂的笑容显出的两个酒窝、两道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两排洁白如玉的牙齿、两片薄薄的红里透粉的唇瓣。更加显得端庄漂亮、楚楚动人。文进看到这里，有些于心不忍，他想让她到家里吃了饭再回去。于是他动情的说：

“妹，你到我家暖和暖和吧，等你暖和过来再往回走。这样，会冻坏的。”

丽霞听到文进的邀请，心里很感激他。她觉得今天已经见到他了，感到很满足。她拒绝了他的邀请，望着他的眼睛温情脉脉地说：

“哥，我不进屋了，见到你了，我就很高兴。你快回家吃饭吧，大娘还等着你呢？”

丽霞说完，向六队方向走去。文进目送她走远，直到看不见为止。

文进吃过午饭，急匆匆来到村里，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时候，村干部和工作队谁也没有来。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丽霞的来信，认真的阅读着：

我最亲爱的哥哥：你好！

阅完你的来信，禁不住内心的阵阵喜悦，我流下了激动的眼泪。哥，是你太让我想念和留恋，让我感激万分。哥写的每一首诗，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从爱的角度出发，这更加让我对你深深的思念。哥，你上月21号来我家，我告诉你，25号我们在市内新站相会，也不知道你听清楚没有。我为了能见到你，那天上午坐9点55分的大客去新站，到新站差5分钟10点半。下车后，不见你在那里等我，我等了半个小时以后，你还没有来。

于是，我就四处找你，先后找遍了新站市场、江东百货、桥头上、堤坝上，还是没有找到你。这时候，我感觉到你不能来了。于是，我又坐上11点40分的大客回到二道江。我想：哥可能在二道江等我。我来到这里以后，又扑了空。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哥在干什么工作，也可能没有时间来？也可能哥来的太早了？没有等到我先走了。

哥，虽然我等你落了空，但我一点怨言也没有。这都怪我感情用事，做事太傻了，你说不是吗？

我最亲爱的哥哥，近几天来，我想你想的太苦了。怎么也控制不了我对你的思念。白日里，饭也不想吃，到夜晚，觉也睡不着。有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做梦和你在一起，有说有笑，特别的欢乐和开心……可醒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在做梦，我不知哥哥现在的心情如何？

哥，你知道吗？25号那天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天下着大雪，满天飞舞的雪花伴随着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感到失望，我感到情绪低落；我感到无精打采，我感到痛苦之极。我思前想后，思绪万千……

亲爱的哥哥，你真是我最亲最爱的人。只有你，才能安慰我的心；只有你，才能让我高兴和快乐；只有你，才能让我开心和幸福。哥，我可以看出，你有时在生我的气，也可能昨天才生气，是吗？我的好哥哥，你总是对我那么客气；你总是那么谦虚；你总是那么关心我、体贴我，还一个劲的夸我。其实，我是个很没有用的女人。我只是请求哥哥，多担待一些。我处事不当时，会让你伤心。但我深知，哥哥知书达理、聪明、有头脑、有文化，是一位前途远大的好哥哥，你一定能谅解我的。

亲爱的哥哥，我现在头痛的很厉害，写的前言不搭后语，内有不少错别字。虽然写的不好，但它能表达我对你的真情实感；能表达我对你的思念之情；能表达我对你的深深爱恋。请哥哥多谅解，小妹就此罢笔。

祝你快乐，再见！

你的小妹

1990年1月16日上午10点草

文进看完了丽的来信，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两行热泪。她的那颗炽热的心，以及她对他的深情和真爱，还有日夜思念的心情，他是能理解的。可她和他在12月25日约会失败，这并不是他的错。虽说不是他的错，但也感到很内疚；但也感到很对不起她；但也感到让她受了冷落和委屈；但也感到让她伤心和痛苦。更让他不安的是：那天下午，下着大雪、刮着北风、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她独自一人从市内往回走，又不死心的到二道江来找他。她能不感到无望和无助吗？她能不感到受到嘲笑和愚弄吗？她能不感到意冷心灰吗？在这种境况下，她对他产生了误会；她对他产生了猜测；她对他产生了怀疑。这都属于正常现象，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虽然有急事来不及通知她而去了浑江，但他相信，在25日坐早车是可以赶回来和她相会的。谁能料到，火车在八道江就抛了锚，直等到东去的四趟列车过去之后才启动。晚点两个多小时，使他和她失之交臂。但，这些情况，她怎么又能知道呢？既然不知道，对他产生误解，对他城市怀疑，对他产生猜测，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想。何况，她对他那么痴情；她对他那么思念；她对他那么依恋呢？……

文进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对不起丽霞，这些错误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一定要找个机会向她好好的解释一下，说明情况，求得她的谅解。他继又想：像小妹这样的好女人，这样深深的爱着自我，实在是太幸运了。倘若不是结识了她，我在工作上，在生活中，在家庭里，还不是死气沉沉、一潭死水，一点活力都没有？而有了她，就不一样了。在工作上，她鼓励我，使我能克服困难、勇往直前地把工作干好；在生活中，她给我勇气，使我能很好的理顺生活烦恼，化解矛盾使生活有信心、有滋味；在家庭里，她给我精神上的安慰，使我能正确处理家庭纠纷，不至于和丁小凤发生不愉快……

因此，他感到，她才是他真正的良师益友，她才是他真正的知己恋人……

元月18日，桃源村党支部召开两委会，研究一年一度的干部报酬问题。

这天，讨论研究的议题有两个：一是研究春节前走访老干部、补助困难户、慰问军烈属的问题；二是讨论通过1989年干部报酬分配问题。

首先是第一个问题，经过大家认真的讨论，办法如下：复原兵每人买年画两张，春联一幅，慰问款20元；军烈属每户年画两张，春联一幅，慰问款20元；困难户每户补助30元；老干部、老党员每人补助40元。

接下来是村干部报酬分配问题。文进抬起头注视着参加会的每一个人，看他们的表情有没有什么变化。之后他又打开日记本，说道：

“今年的干部报酬和往年有些不一样。往年是按照7项经济指标考核500分，每分4元钱。今年是工资加奖金，书记、村长的工资每月150元，副村长每月140元，其他成员依次递减。关于奖金分配方法，请村长向大家说明一下。”

春明吸了一口烟，接过文进的话茬说：

“关于工资的问题，王书记和大家说的很清楚了。我讲一下奖金分配问题：第一项奖金是7项指标奖金；第二项是计划生育奖金；第三项是修路奖金。其中最多的是7项指标奖金。这项奖金我和王书记、王长有、王兴帮、李俊英是一样的，每人1602元，其它人员按比例递减。下面让王会计公布一下每个人的奖金和工资情况。如果大家有异议，可以提出来，咱们再议；如果大家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了。”

王会计打开账本，他说：

“下面我把奖金和工资分配情况向大家公布一下：王书记3402元，邓村长3402元，王副村长3282元，我，王会计3282元，周副书记3232元，李会计3019元，妇女丁主任3019元，联队张队长3182元，民兵曹连长2019元，现金出纳员按每月工资180元，更夫每月150元。计划生育奖金是这样分配的：王书记和邓村长每人240元，王副村长230元，丁主任200元，周副书记和张队长每人120元；修路奖金：王书记和邓村长每人80元，其它成员每人40元。”王会计公布完了。文进接着说：

“刚才王会计把工资和奖金分配情况，向大家公布了一遍。各位还有没有其它的看法和想法，要是有的话，尽管提出来。”

“大家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如果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可以再研究，再讨论。”春明向大家征求意见。

大家一致表示，对工资和奖金的分配没有意见。这时，文进说道：

“既然大家都表态说没有意见，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看看春明、振峰、长有还有没有其它的事情？”

大家都说没有其它事情，文进宣布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