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评卷
作者:挥墨箜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95

“听风,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瑞香搓了搓手掌,“没有暖手炉,我手冷。”

听风瞪眼看了他半晌,转身去把他丢在床边上的狐裘拿了来,双手把狐裘绕上几绕,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良久,似乎是觉得狐裘里面暖和了,便将卷成的狐裘套子丢给了瑞香,示意他将手放进去,才说道:“暖手炉里焚的沉香屑有问题。”

“怎么,难道有毒?”瑞香没有认真听,爬上了床靠着垫子坐着,将一堆试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勾起唇给了个完全没放心上的笑。

“没毒,但是对你没好处。”听风抿了抿嘴,“里面混有上次林太医给你开在药方中的那味冰兰。我告诉过你了,那种东西能让人精神健旺,但是损人元气,长此以往,必然年寿不永。”

“精神健旺?”瑞香仿佛啼笑皆非,“可我最近很容易犯困啊。这药真的这么有效,我倒想拿来试试了。”

听风怒道:“那正是你已经被冰兰毒害不浅,对它的效力已经习惯的缘故!现在的情况是,冰兰已经不能对你产生任何提神的效果,却能继续损害你的身体元气,你想快些死就继续用它好了!”

“听风……”

“我不管!”听风大声道,“总之以后你的暖手炉由我来准备安排,再也不许放进那什么沉香屑!”

“听风!”瑞香苦笑,“你听我说,有的时候就算明明知道,也不得不饮鸩止渴……”

听风塞住了耳朵,赌气道:“我没听见!总之以后你的暖手炉由我来准备就是了!”

“听风!”瑞香无奈,“你这样会害死信铃!”

这句话一说,听风终于讶异地回过头,说道:“王爷……你说什么?”

瑞香叹了口气:“这沉香屑是皇上赏赐的,我不爱熏香,因此平时几乎是不会用到,所以信铃才想了这个法子,把沉香屑混在暖手炉用的木炭里一起焚烧,皇上以为我喜爱,才会每年都例行赏赐。突然间不用了,你要皇上怎么看信铃?说得轻一点是怠慢了我,说得重一点便是藐视皇上的大不敬之罪!”

听风被他说得没了话,半天才期期艾艾道:“信铃不知道这沉香屑的事,是么?”

“冰兰是不是很难发现?”

听风点头。

“所以信铃自然也不会发现。即使他发现了,若不是如你一样精通药理,又怎会知道冰兰的特性?他是全然不知……”瑞香淡笑,“他也以为我很喜欢这沉香屑。”

“那要怎么办?”听风皱起了鼻子,“你若还是用这香,继续受冰兰的药力,只怕连明年春天都过不了……”

“你精通药理,难道冰兰没有克星么?”瑞香看着她道,“比如,有哪些药是可以抵消冰兰的药力,或者说,可以补元气的?”

“有自然有。”听风犹豫道,“可那样终非长久之计啊。”

“这事自然要一步一步来,先过了年,等下次有份例赏赐下来时,我再去同父皇说,我用腻烦了这沉香味,麻烦父皇改一种吧……那不就行了么。”瑞香说得轻描淡写,“现下的话,还是宁欣选驸马的事要紧。你去把我的暖手炉重新装好给我送来,我得评卷了。”

“嗯。”听风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又回来,道:“我去买一些肉鸽,炖鸽子汤给你……鸽肉能补元气,性也温和,适合你用。”

“好啊,那就麻烦听风了。”瑞香随口说着,打开了扎成一堆的试卷。

听风出去掩了门,过不多时又推门进来,却是将暖手炉拿来了,塞给了瑞香,道:“我重新添了木炭,减少了沉香屑的量……”

“我知道了。”瑞香抬头接过,温和地笑道,“出去吧。”

“王爷……”听风犹豫了一下道,“我能帮您评掉一部分卷子么?我对兵法策略不擅长,但是对诸子百家却是读过不少的,若王爷不放心,等我评完后可以再粗略看一遍,这样也省不少时间。”

“是吗?”瑞香眼睛亮了亮,随手挑了一张试卷给她,道,“评卷倒不用,你先念给我听听,我说结论,你帮我写上看看。”

“好。”听风迅速扫了一眼卷上的内容,道,“他论的主要是儒家,大体内容是,儒家主要讲究三纲五常,大体中庸……”

她一番评述说完,道:“这文章作得不错,但是太罗嗦,我觉得我刚才那些话就能把他的意思说完了,他洋洋洒洒写了大约有三千字,实在浪费笔墨。”

瑞香侧着耳朵听完,笑道:“不错……这篇,给他一个三级甲等,算作通过吧。”

“嗯嗯。”听风竖起耳朵听他的结论,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地拿起笔沾了朱砂写上三级甲等,放到一边,说道,“王爷王爷,那是不是你同意我帮你评卷了?”

“好啊。”瑞香笑着抽出了云翎、莫岚和信铃的卷子,将一整叠都给了她,“挨个念给我听吧。辛苦你了。”

“好。”听风兴高采烈,拿起下一张卷,道,“这个论的是道家,说道家主张无为……”

……

夜深了,听风放下最后一张试卷,道:“王爷,这张大约是不合格了……”

她没等到回音,抬头一看却见瑞香耷拉着脑袋,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歪头想了想,自己在那卷子上写了四级丙等,放到了不合格的那堆里,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地把瑞香的暖手炉打开来,闻闻里面的沉香屑已经焚得差不多了才将暖手炉塞进了被窝里,小心地让瑞香躺平了下来,帮他盖上了被子。

看着瑞香安安静静的睡颜,听风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又掉下眼泪来。她越来越不明白,明明表面上风光无限,受尽宠爱的人,像是随便一张口就有无数人听他差遣,想要的东西一说就能得到,却似乎没有过过一点点舒心安稳快乐的日子……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