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后的圣域
作者:楔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43

用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深蓝背着蝶衣,一路上潜影匿形,费尽了辛苦,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了当初拼命过的大瀑布。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瀑布下面,而是爬到了山上。

小心观察了一遍,周围没有魔兽出现过的痕迹,让两人大叹运气,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会儿了。这附近充沛的水元素让他们两个舒服极了,似乎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和存在。

几近枯竭,甚至已经停止恢复的魔力,在水元素的润养下,终于开始慢慢的回复起来,让深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不敢离瀑布太近,担心被偶尔过来饮水的魔兽发现,所以隆隆的水声就有些远,消去了震撼刺耳的力道,听着也舒服许多。

深蓝咬咬牙,奢侈的摆出了一张大大的水床,在上面恣意的扭动了几下,找个了最舒服姿势倒下,再也不肯起来。蝶衣犹豫了一下,再看看水床的面积,还是慢慢凑了过去,挨在边上躺倒下来,她也实在是累坏了。

皎洁的月色下,远远近近的水声合着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恍惚间竟有了摇篮曲的效果,深蓝只觉得双眼越来越沉重,似乎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一样。

可惜,这个念头要比水床还要奢侈得多,连想一想都觉得离谱。

深蓝和蝶衣都已经非常疲累,不敢说轮班休息,因为剩下的那个,很有可能也睡过去,只有两个人都清醒着,彼此提点一下,才能保证坚持下去,一个人的话,很难撑得住。

好在精神力的修为都相当不错,连续一段时间不休息也熬得住,只是苦一些罢了,总比死掉强。

其实蝶衣算是比较冤枉的,她是元素战偶的身份,只要不继续维持,时间一到,自然消散,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可是深蓝的安危也关乎到她的存在与否,让她没办法逃避,只能陪着深蓝一起受苦。

难得的平静,让人不舍得破坏,似乎是这样就可以远离混乱的拼斗,可惜……

“蝶衣,给我说说沉冤沼泽的事儿吧,再不说点儿什么,我怕我会睡过去。”

深蓝不敢再躺下去了,强忍着不愿意,逼自己坐起来,用力的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颊。

“蝶衣?蝶衣?”

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蝶衣居然就睡过去了,娇憨的睡颜,让深蓝不忍心叫醒她。

掬一把冷水扑在脸上,任它自然干去,深蓝用这样的法子保持自己的清醒,换给蝶衣稍稍的一会儿休息时间。当这一招都渐渐失效的时候,深蓝只好离开水床,开始在周围散步遛弯。

很用力很用力的欣赏着月亮,告诉自己,它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漂亮到让自己可以忘记了睡眠。

深蓝的自我催眠也快要到晕头转向的程度了,真恨不得拿冰块儿把自己冻上,看能不能精神一下。正跟睡魔较劲的时候,一转头才发现蝶衣的身体居然开始慢慢的变淡。

“喂!喂!蝶衣!蝶衣!快醒醒!醒醒!”

深蓝急得汗都出来了,困意也是大减。

蝶衣的身体就是靠着魔力维持的,可以由深蓝来,也可以是她自己。如果时间长了不去搭理,就会自动消散掉,直到深蓝再一次召唤。

本来就算她消散掉,再照一下也无所谓,还能顺便修补好破损的部位,只是重新召唤的话,太浪费魔力了,以深蓝现在的储量,很尴尬的说,召唤不起。

所以必须在消散之前维持才行,而蝶衣自己补充魔力的话,会节省一半以上,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偏偏睡着了,不知道这些,才急得深蓝连声呼喊。

万幸,在最后一刻,蝶衣总算及时的清醒过来,也补充上了魔力,稳住了身形。

“怎么没叫我?”

“想你多少睡一会儿。”

深蓝一直没法真的当蝶衣是一个元素战偶的身份,而让一个美女这样跟着自己受苦,心里很不舒服,就想着多少让她好过一点。

“下次还是不要了,太危险。”

蝶衣看到深蓝湿淋淋的头发,和脸上尚未干去的水珠,心理多少有些感动,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不再是一贯的冰冷。

“那就先聊点儿什么吧。”

深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

“也好。”

蝶衣也从水床上爬了下来,不敢再给自己放松享受的机会。自制力这个东西,有时候实在靠不住。

“还是那个问题,给我说说沉冤沼泽里的一些禁忌或者是故事,人类对那儿太不了解了。”

马上就要亲身进去了,深蓝自然想多了解一些,沉冤沼泽可不比冰原、沙漠两处,危险来源不一样,再多的小心也是很有必要的。

“沉冤沼泽……是你们人类的叫法儿,其实它还有一个名字。”

反射着柔柔的月光,让蝶衣的眼睛看起来很有些迷离的味道。

“另一个名字翻译成*人类的词语,应该叫做最后的圣域。”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蝶衣是一脸的严肃。

“最后的……圣域?这……”

深蓝怎么也理解不了这个名字可能的来历,连猜都无从着手。

“人类是这个世界的霸主,这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巨龙也得承认这一点。”

一边走一边诉说往历,感觉太过怪异,所以蝶衣最后还是靠在了水床边上。

“霸主就有制定规则的权利,其他的生物就必须要遵守这个规则。”

第一次听到从另一个角度品评人类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这让深蓝觉得很新奇,困乏感也少了许多。

“但是这个霸主的身份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经过了无数的拼杀搏斗,从无数的物种手中,争来夺到的。”

蝶衣要思考一会儿,才能说出一段,这些想法她从没想过会有真的跟人说出来的一天,所以有些乱,需要整理一下才行。

“在争夺之中失败的许多物种,已经不存在了,少数自然淘汰,更多的是毁灭在人类的手中。”

这话就有些重了,深蓝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却发现这却是事实,砸人类的发展史上,太多的物种被当作了垫脚石,或者仅仅只是祭品。

“而且,人类定下的规则,对其他种族来说,太苛刻了!”

蝶衣加重强调了“太”字,表示了对这规则的不满。其实按深蓝看来,那根本就不能算是规则,用最简单的话来表述,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简单,暴力,一切从实际出发。听话的、有用的,人类留着它。听话的、没用的,要看人类的心情。而那些不肯听话的,不管有用没用,统统杀光灭掉,这就是人类的规则,不是一个太字就可以形容的。

“当然了,人类有这个权利,就算真的要灭掉所有其他的智慧生命,也不是不可以。”

蝶衣毕竟是魔兽出身,强硬直接的一些想法也是她的习惯。

“人类这样强势,自然就会有反抗和争执。”

蝶衣叹了口气,想起了无数的死在这种无意义的挣扎下的种族。

“失败是必然的,没有哪一个种族取得过哪怕一丁点的优势。”

“也不是啊,巨龙不是活得很滋润么?”

深蓝听说过人龙大战的事儿,知道那一战中,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巨龙不是,它们是外来者,从别的空间位面过来的,侵略者。”

蝶衣笑着指出了深蓝的错误,巨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生物,所以哪怕是争夺霸主权利,也只能算作是侵略者的身份。

“所有那些在人类手中大败亏输的种族,最后都逃到了这一片广袤到无边的森林里,然后联合在一起,共同抵抗人类的脚步。”

“所以,这里就叫最后的圣域?”

“对,生活在这里的智慧生物有很多,它们会欢迎每一个逃到这里的种族,并共同抵抗人类的侵袭,把这里当作最后能够保存种族延续的圣域之地。”

历史的真相永远掩藏在谎言之下,记载中所谓的流放驱逐,实际上却是一处没有被征服的避难所。

“好在很长一段时间来,人类似乎放弃了继续向沼泽侵略的脚步,只忙着内部彼此间的争斗。”

感怀了一会儿,蝶衣又继续着话题。

“那你们攻打白石又是为了什么?出气还是报仇?”

深蓝不想提起人类之间的正杀掠斗,就换了话题。

“生存。”

蝶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答案。

“不理解。”

深蓝不明白,攻打白石,跟生存之间有什么联系,就追着问了下去。

“沼泽虽大,但终归有限。”

说完这一句,蝶衣就沉默了下去,缓缓的把残破的翅膀铺展开,对着月亮发起了呆,不知想起些什么。

不过她不说下去,深蓝也大概猜得到了。

沉冤沼泽虽然很大,但在接待了不知多少的种族之后,也被挤满了所有的空间。好在有人类的强大压力存在,各个种族间还能保持着克制,尽量不发生冲突,一切都为了生存。

但是,当生存资源匮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个争夺就变得不可调节了。

生存和繁衍,最基本的要求不可能再有退步,于是,只能战争。

可是,既然已经都退到了这最后的圣域,若是因为战争而让这一处最后的生存之地也遭到损毁,那罪过可就大了。冥思苦想良久之后,它们拿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在沉冤沼泽里,也存在着许多根据生活习性而划分的大小区域,这一片区域中,由某一个强势种族当家作主,统辖着生活在其中的各个种族势力。

当生存资源不足以安顿下所有的时候,就要在附近的几个区域间,进行一场克制的比斗,输掉的一方,必须让出大半的生存空间,带着自己的部众,离开沉冤沼泽。

离开之后去做什么,没有谁会在意。不过大多数都选择了亡命的冲向人类的生活区域。于是,才有了不定期的魔兽攻城战。

只有极少数的,会选择去探索可能存在的新的,繁衍生存之地。

在付出这样的代价之后,可以确保的是,自己种族的延续,空出来的地方由几家分别控制,但原主人不变,等到几年后重新成长发展起来时,再来比过,决出新的、不得不冲向人类聚居地的一方。

这一次,就是金的种族,利爪打输了关乎生存的比斗,所以不得不带着辖域内的十几个魔兽种族,来进攻这不落的白石。

其实就算它们拿下白石,冲进中央平原,也只能是嚣张一时,出一出心头的恶气罢了。人类的数量毕竟不是它们可以比较和想象的,只要一段时间回缓过来,等待它们的,就只有灭亡。

金是一个年轻的领导者,它输掉了这一场,但下一次还有机会,十几二十年后,金就不再是经验稀缺的后辈了,凭借着利爪的天赋,还是很有可能夺回胜利的。

所以蝶衣不肯让它死去,哪怕付出再怎么样的代价,也要复活它。搭上蚺蟒蛇主的一条命,甚至是她自己的一生自由,也在所不惜。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类研究过,为什么魔兽会不定期的攻打人类的聚居地,只是来了就打回去,这背后真正的原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

白石要塞的城墙下,究竟倒下过多少只魔兽,没有人查数的清,同样的,人类也在这里压下了层层的血泪,加在一起,怕不是要比那城墙还要来的厚重。

无论哪一方,都是生命,为的也只是生存,但却不得不慷慨的直面死亡,反复于这种很悲哀的战斗。

深蓝忽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战争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胜利者,和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