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永别了,替我照顾她。”
作者:昊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62

当时武空南拾起大蛇尸体,苏恒跟在后面,其他三十多人跟着就向海边走去,走出不远,又见到百十具尸体,那是个乱石地带,这些人摔下来当时就砸死了。场面惨不忍睹,众人绕过去走了,只有武空南、苏恒两个人在尸体堆里寻找空涵,这里并没有她的尸体,武空南也没找到她小表妹隋菲的,其实隋菲很小的时候同武空南一家住在一起过,武空南兄妹两个是看着她出生的,但后来隋菲一家就搬到别处去了,所以武空南对她的感情并不深。

尸体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有的模糊不可辨认,武空南扒来扒去,弄的一身狰狞恐怖,众人都不敢看他,众人一路披荆斩棘的走着,才遇到解飞一伙。

现在几个人走在人群最后,各个都很沮丧,解飞心中想着宋晓,叹了口气:“现在知道了,又怎么样?哪个人不会死……”内心深处倒还是希望宋晓死了,哪怕是跟萧雄一起死了,也不愿见到他们一起活着时幸福的样子……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不会伤害任何人,只会伤害他自己而已。

武空南看着他,说:“你父亲在监狱里常常对我说起你。”解飞哼了一声,武空南看他神态似对父亲不敬,不禁生气,冷冷说:“我很羡慕你有个这样的好爸爸……”解飞看着他,说:“有些事,你不懂。”武空南冷哼一声,说:“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他平时虽然不说,但是他梦里说过,说他是如何的对不起你……”

解飞无语,武空南冷冷地说:“你应该原谅他。”解飞沉默了半天,说:“也许没有机会了……”武空南听了也无语了,苏恒双手轻拥着他的手臂,武空南默默地走着,其他人也都是默默地走着,只有前面隋菲高谈阔论,仿佛对这奇怪事情的经过已经完全了解了,她从第一富翁的女儿,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但她一点都不在意,还仿佛卸下了一个看不见的担子,反而轻松自在。

太阳已经落山,天上也露出了繁星点点,月亮还没有出来,他们是往烟的方向走的,走的并不是武空南来的路。那烟已经被树林遮挡,众人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那地方看着很近,可是走起来很远很远,看来天黑以前是走不到了,这一路也并没有再遇到同学们的尸体,众人心中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眼看着天黑下来,森林里鸟兽极多,不一会就会窜出些什么来。老师宋兴国说:“我们也休息、休息吧,我看那路离的还远,不如也升个火堆吧。”于是众人挨在一起靠着大树坐着,这里树木都是几人合不拢的大树。隋菲侧眼打量着他,他并不是精英育才一百零八老师之一,颇看不起他,但眼看着天黑,自己走的也有些累了,便坐下来生火,找个了木头,对着树根转,就是生不出火来,不禁懊恼,看着武空南说:“我饿了,表哥哥,你饿么?”武空南回答说:“我有蛇肉。”原来王琪早已把蛇给了他。

隋菲看着王、鲍二人,苦笑着说:“对不起啦,我把你们千里迢迢带到学校,本来以为我们能一起有所作为,但没想到会穿越时空隧道,来到了这个比天堂还漂亮的鬼地方来,说不定还会死在恐龙口中。”别人一听恐龙马上又不自在起来。

王琪带着大难不死后的微笑,说:“这变故真是太突然了,我……我现在觉得,好象有种解脱了一样……”隋菲说:“哦?难道你也觉得自己的压力太大。”王琪点头。隋菲问:“鲍丽杰呢?你是什么感觉?”鲍丽杰迷茫的看着她,说:“我,我想哭。”隋菲微笑着抱住她,说:“那你就哭个痛快吧。”然后即得意又无奈的说:“只苦了那些贫困的人,我这中华第一富翁的女儿不在那个世界,还有几个富翁能想着全国的穷人?”想到自己的伟大理想,从此不能实现,心中不免惆怅。

‘摇钱树’丘叶说:“我,我想我们可以回去的。”隋菲说:“是呀,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你知道我们怎么来的吗?”丘叶摇头。隋菲说:“所以要多想想怎么在这里生存,恐龙时代可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丘叶全身发抖,颤声说:“你……你别老拿恐龙吓唬人,在哪里不是弱肉强食?”武空南在那边冷冷说:“你最好有遇见恐龙的思想准备……”丘叶听了,全身抽搐,说:“我也想哭。”扑到隋菲怀里大哭起来。隋菲笑道:“摇钱树呀摇钱树,你也会摇下眼泪来。”

武空南不会生火,抓了生蛇肉就吃,还递给苏恒吃,苏恒苦笑着接过来,慢慢的咀嚼,那滋味真是平生初尝。武空南看见她可爱的样子,心中又甜又酸,想起妹妹,黯然神伤,见身边解飞同样观天而不语,于是扔给他一块连着骨头的肉,冷笑着看着他,解飞见武空南虽凶,却也并不惹人讨厌,低声谢了一声。就吃那蛇肉,生蛇肉滋味如回忆一般细腻……

隋菲见了有趣,便撇下了鲍丽杰和丘叶两个,任她们抱头痛哭,自己也尝着蛇肉,还赞美的说:“这味道,比盛食府那个狗屁烧蛇肉鲜嫩多了。”她对盛食府老板有气,没事总是骂他,又说:“那个没见过面的臭老板,看来今后是不会见到他了,恒姐姐,你和表姐在厨艺训练班见过他?”苏恒说:“恩,他是个大胡子。”隋菲恨恨不已,这个大老板几次拒绝她的合并计划,隋菲一直怀恨在心。

武空南几乎吃了半条蛇,忽然闭上眼睛,说:“我……我似乎可以感觉到妹妹的存在……”众人离的很近,一听都很奇怪。苏恒听了却欢喜的跳了起来,说:“对呀,你们两个是双胞胎,一定有一种感应的,我还记得假期在厨艺训练班的时候,空涵做着菜忽然说,哥哥现在又打架了,我有感觉,”武空南听了哈哈大笑,确定了妹妹没死,心情马上畅快多了。

隋菲也想起来了,说:“恒姐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小时候,表姐姐上学学习最好,表哥哥天天打架,有一天被表姐姐抓住,考他数学题,十道他从没见过的数学题,居然一看就写对了三道,表姐姐常说,我的知识,我哥哥常常可以凭空的理解三成。”苏恒说:“恩,空涵她常说的。”

武空南站了起来,说:“哈哈,我一惊慌,居然一时感觉失灵,现在感觉到了,她在……她在,具体位置可说不清……”苏恒说:“感觉到了空涵还活着,就好。”武空南略带激动的说:“是呀,活着就好!”两个人眼里都有了泪光,虽然天渐渐黑了,但还是可以看到。

宋兴国老师说:“大家都靠拢些,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人群里有那女生不免唉声叹气,有的连叫命苦。武空南感觉到了妹妹的存在心情自然大好,只见四周古木参天,原始森林完全进入了夜色,一切都被原始的美丽覆盖,苏恒见武空南的裤子也被划的破了,正打量着武空南的蛇皮,怎样给他做个皮衣皮裤。

武空南忽然说:“大家不要吵。”众人离得很近,武空南声音虽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到,隋菲轻声问:“表哥哥,怎么了?”声音也颤了,别看她装的很成熟,一旦夜幕降临,她也只不过是个怕黑的少女,这时正抱着苏恒,吓的身子发抖。武空南“嘘”了一声,低声说:“有情况。”隋菲说:“恐龙?”众人听了都发抖,就这么出来一只恐龙,谁的心理都受不了,何况每个人还没从那灾难般的情景中解脱出来。

这时不知是哪里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嚎,忽然之间嚎叫声此起彼落。众人听的浑身不自在。隋菲颤声说:“狼……狼来了……”武空南大叫:“大家上树!”,众人不及多想,纷纷找大树就爬,甚至有的人都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爬树。

武空南身边的树就很大,最低的枝叶也离地三、四米,站上十几个也不会嫌多。武空南轻声对苏恒说:“我背你。”只模糊的看见苏恒点头,武空南把腰间蛇皮紧了紧,背起她,轻巧的爬上树去,隋菲也是上下灵活的人,随后上来,丘叶本来身材略胖,但想到爬的慢了,性命不保,拼命之下,居然比王琪、鲍丽杰两个人先爬上去的。武空南安顿好苏恒往下看去,依稀见得还有几十人正努力爬树,可是这些在学校里的学子们看来很少锻炼,多半爬不上来。

忽然只听狼嚎就在不远处响起,接着有人惨叫。众人大惊,树下面的更是惊慌。解飞大叫:“不好!”他本来已爬上这棵树,这时又跳下去救人,武空南也大叫一声:“各位,生死自有天定,我武空南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吩咐苏恒:“别动。”跳下树去,高叫:“王琪,我扔给你,接住。”说着就抓起身边一个女孩,双臂全力把她举起,抛上树去,王琪和鲍丽杰,正好接到。都惊叹他的力量,那女孩却已经晕了过去。武空南见身后数不尽的两点绿光涌过来,知道那是狼的眼睛,感觉到它们见人就咬,一时哭声喊声夹杂一片,不但树下面的人叫喊,上面的人也大呼小叫,本来来到这里满地的尸体就让人们无法接受,现在狼群在现场屠杀,众人更是接近崩溃的边缘。

武空南见身边的人都糊涂的四散跑去,居然无人可救,这时一头狼扑过来,武空南一拳打去,正中那狼下颚,登时击昏,武空南冷笑一声,打它三、五个不成问题,但三、五十个一起扑上来,自己再大的本事也会被撕的稀烂,武空南高叫:“解飞侄儿,你在哪里?”解飞叫嚷:“我在上面。”他已经救了一个人上去。武空南又踢飞了一头狼,一手抓住个男的,用两脚一手爬上那棵大树,那男的早就吓傻了,糊里糊涂就拣了一条命,连声称谢。

隋菲听他声音,认得是‘小熊猫’仇歧,此人是电脑系里出了名的游戏狂,玩的身体瘦弱、眼圈发黑,仅次于学校电脑游戏王,空涵手下六十四大精英之一的‘大熊猫’姜辉,便嘲笑他:“小熊猫,你要锻炼身体啦。”仇歧听了连声点头说:“一定一定,一定一定。麻烦你把我大哥大熊猫也救上来吧。”隋菲失声说:“怎么?姜辉也在下面?”仇岐顿足道:“是他推了我一把……不然上来的就不是我了……”武空南冷冷说:“真是条好汉子,不过……”仇岐叹息不止。就这么一会功夫,底下惨呼声已经变成了狼啃食的声音了。

树上的人听的如坠地狱,今天变故太多,他们精神上真的受不了,这时天早黑了,树下全是狼的一对一对的绿眼,也不知道有多少狼?不一会,就把没上树的人吃个尽绝。只听声音觉得,他们肯定没吃饱,有的还在争斗,同时发出嚎叫,没有要走的意思。

树上众人各个脑中空白,都静静地不敢说话,武空南搂紧了苏恒,心中只是努力的感觉着妹妹的信念,那不可捉摸的感觉让武空南知道,妹妹还活着。

苏恒来到这里,头就伤了,脑中也是乱乱的,仿佛有很多记忆在逐渐消失,只是在武空南怀里发抖,两人算算相遇不过几个小时,但默契似乎就像早就完全了解对方一样,根本不用言语,就想对方之所想了,这种感觉除了他俩之外,别人也不会明白。

只听远远一棵树上,有个女生高叫:“小郅,小郅,你在哪里?”连叫几声,除了狼群附和,没人回答。那女生哭着喊叫:“小郅,谁看到小郅了?快告诉我呀……”有人说:“别叫了,让狼发现了,它们就不走了。”也有人说:“我看见过他,刚才……刚才,他……”

那女生哽咽一阵,沮丧的说:“我刚才就在他身边……是……他把我托上来的,他……他自己是不是没上来呀?”众人沉默,没人可以回答她。那女生上树后紧紧抓着树干就晕了过去,现在才转醒,不见了恋人,心中愁苦,只听她哭叫着说:“小郅啊,你我本来相约一生,用我们的能力创造未来……可是今天你怎么就先走了一步?你是我的全部啊,你去了,我又怎么能活下去……我这就随你去了,我们永远在一起!”说着居然跳了下去,众人大惊时,那女孩早被等在下面的群狼争着吃了。

解飞听她贞烈,激动的大叫:“好一个烈女,谁能有你这么一个红颜知己,虽死不枉了!”众人沉默良久,有的女孩为她而流泪,有的男孩则羡慕那个死去的男孩。“他叫什么名字?”隋菲问,没人知道,她并不是个出名的人,“狼知道我们在上面。”隋菲又说。

丘叶说:“还会不会有狼来呀?”看着下面几百双眼睛,她吓的闭上了眼,拼命祈祷。其实在这之前她是只信金钱,不信神佛的。

“来是不会再来了,但它们也不会走。”隋菲无奈的说:“天亮的时候,下面的情景足以再吓死一帮人。”

丘叶说:“那……那怎么办呀?”武空南冷冷说:“我妹妹一定有办法……”丘叶说:“你是她哥哥,你有没有办法?”武空南冷冷说:“有……”丘叶说:“那你快去做呀。”武空南拥着苏恒沉默着不说话,苏恒知道他的办法是什么,可是自己也是沉默着不说话。丘叶当然不敢多口去问他,武空南沉默的时候,没人敢说话。

众人就这样沉默着,下面群狼也是不耐烦的嚎叫着。

解飞看着海的方向,心中在思考着,犹豫再三,然后定了定神,说:“武空南!”武空南冷冷地说:“我是你爸爸的兄弟,你要管我叫叔叔。”解飞一怒,说:“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武空南冷冷地说:“谁跟你开玩笑?做人辈分一定要清楚。”解飞哼了一声,说:“叔叔……”

武空南冷笑,说:“你想到那办法了?”

解飞说:“我绝对不是第一个想到的。”

武空南有些惭愧,他自己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去做。

就算每个人都想到了这办法,谁也不愿去做的。

“你要去?”武空南问。“你知道?”解飞反问。

“知道!我武空南佩服你!”武空南说。解飞冷哼一声。

隋菲问:“到底是什么办法?”

丘叶说:“你不是也号称‘什么都知道’吗?怎么……”

隋菲爬过去用嘴咬她,丘叶求饶不止。

隋菲说:“快告诉我。”丘叶说:“我不知道。”隋菲说:“解飞,你不说,我就把她推下去。”丘叶几乎晕倒。

武空南冷冷说:“他要把狼群引到海滩去。”隋菲等人听了,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因为海滩上还有几百具尸体,狼群怎么吃也吃饱了。武空南说:“那里还有个大龟壳,如果速度快,钻进去也许死不了。”解飞说:“我对我的速度有自信!”他除了自己的速度外,没什么好炫耀的。隋菲说:“如果万一你跑不到……”武空南说:“死……然后,狼群还会回来。”丘叶乞怜的说:“‘卷鬃骏马’解飞!我相信你!”隋菲说:“你这个家伙……”张口咬她。

武空南说:“我本来有七成把握,可是……我……”他放心不下苏恒。解飞难得的笑了笑说:“我明白。”武空南说:“你真的明白?”解飞说:“是呀,还有很多的人需要你。”他并没有说出原因,只是仰天长叹:“有个人爱着,真好呀……”心想自己也曾这样甜蜜幸福过,现在也只算做“如是我闻”不禁黯然泪下。

武空南说:“你有两成的把握活下去……”解飞平静的说:“如果有个叫宋晓的女生活着,请大家帮忙关照。”说着折了个树枝跳下树去,那一刻心中在想,宋晓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如果萧雄死了,她能独活吗?估计不能。

只听哗啦一声,解飞已经落地,滚了几滚,众人只听他惨淡一笑,回头说:“永别啦,替我照顾她。”

解飞刚站起来,群狼就扑过来了,它们的眼睛真的可以贯穿黑暗!武空南在上面说:“这才像你父亲。”隋菲叫着说:“你不要没跑到那里就死啦。”

解飞并没有听见,他早已经扔了树枝,咬着牙拼命的跑向海边,这距离大概有两千米……“卷鬃骏马,多么另人敬佩的一个人!”王琪说,同时他也暗下决心,如果解飞失败了,自己也要去试试!

狼群的叫声已经远去,中间夹着解飞的一声惨叫……

武空南轻轻地说:“其实应该我去的……”苏恒的嘴就在他的耳边,说:“那我也跟你去。”武空南把她抱的更紧,苏恒说:“无论干什么,我都要在你身边,永远永远……”她说的话,除了武空南没人能听见。武空南的泪落在她肩上……

隋菲说:“死在这这么美的地方……也不错……”

武空南大叫:“还有活着的吗?”别的树上纷纷传来回答,武空南说:“记住,我们的恩人是解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