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 辛苦不辛苦
作者:凝翠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09

突然发现,写字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邪樱》写到第十三册,算下来,仅仅是为了《邪樱》,我大约已经写出了差不多一百万字的数目,时间大约是一年再多三个月的样子。

以前也曾经为了一件事情花上很长时间,但没有一件会让我像现在这样感到疲倦,从来没有过,即便是在学那些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的经济学原理或者在工厂流水线上打工,也不像现在。

其实,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够客观,回国之后,我每个月花在写字上的时间似乎反倒少了,但我的娱乐方式却没有像娱乐时间那样变得更多——我本身就不是一个会太多娱乐的人,我宁愿在一杯咖啡一包香烟中看上一天一夜的动画或是在我看来还不错的连续剧,当然,读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自己是喜欢写字的,生活中总有些事情让我有写字的冲动,甚至我还在埋怨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记下自己想写的那些东西,很多时候,我只是写上一个开头而忘了把它补完——尽管我的打字速度似乎很不慢,但这依然不能成为我可以弥补遗憾的理由。

而有些东西,我更加知道在当时如果没有写完的话,便再也没有了写下去的机会。这除了让人疲倦,或者更让人郁闷吧。

好在《邪樱》并不是这样,我必须写下去。

如果更冠冕堂皇一点,我可以说这是为了读者应尽的义务,但我很庆幸自己还不至于那么无耻。

说的是,《邪樱》不仅会为我换来足够生活的银子,还会带给我一种满足感——而这种满足感是无法用其他方式得到的——至少我还没有这种本领。

让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并且拥有不少的读者,这是一种多么大的幸福!在起点,收藏了我的《邪樱》的ID大概有七千多个,加上其他网站,再加上台湾实体书的读者,有时我会想:即便是保守估计,《邪樱》的读者总数大约不会低于一万人了吧?

有一万人在读我写的东西!一万,这是一个让我很难想象的数字,这个数字带来的幸福足以让我放弃其他的任何选择。

如果说还有更大的一个原因,那大概是如果我想要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我也就只有写字这一种选择了。

我这个人讨厌一切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喜欢有任何上司的约束——包括那些平易近人和自以为平易近人的。我当过家教,当过导游,当过翻译,当过教师,在国外时也做过了相当数目和种类的零工,任何一个上司、甚至包括同僚在内的关系都曾经让我头疼不已,不管面上处得有多好,总会有些时候觉得别扭。

我很清楚这是因为我太幼稚了,太不成熟了,太理想化了,太……批判自己的单子可以一直列到天尽头去——如果是在《邪樱》里的话,甚至还可以列到“天外天”或者“心魔界”里。

但这有什么不好吗?真的有什么不可以吗?

我甚至让我的思路近似于我并不欣赏的某一种态度上去了——说白了,无非就是:我喜欢,我就是这个样子!

在我的世界里,秒杀十万也好,全国一亿人口里有八千万去当兵也好,甚至从一元钱起家半年内当上世界,哦,不,宇宙首富也好,只要我喜欢,那原来是统统不成问题的。只要我高兴,我还可以让那一元钱是日元或者法币。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世界的,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那个人自己。我一直以为,这并没有什么错处。

于是就想起了那句著名的:“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你就不要跑到街上来吓人了嘛!”

把“你”换成“我”,其实也是适用的——至少在我的心里,一定有一个很吓人的“我”存在着,而我的错误在于——如果那真的是错误的话,我却总以为那不是——我把它放到大街上来了。

《邪樱》便是这么一个我。以我的本领,我不可能写出一个和我完全无关的故事来,它总来源于生活。

我的生活。

但正是这本《邪樱》让我感到了最大的疲倦,这或者无法归到我对生活疲倦了这种毫不负责的借口中去。

所谓疲倦,总会有些理由。

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忆起自己开始写《邪樱》的时候心中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念想,翻看以前写的《外篇》也不能让我更清楚些,只是惊异这样一个无稽的故事,竟让我一点点编下来了,有几个相交很久的朋友更是对我的这种坚持报以了十二万分的不信。

然而这竟是事实——并且这个事实必将持续下去。

这没准儿是我感到疲倦的理由之一。李亚峰的身上明显有我的影子,和李亚峰一样,对于我,“坚持”是一种很难很难的品质。如果我可以凭良心说自己曾经坚持过不少事情,我也不能够说自己对那些寥寥无几的“坚持”不会感到苦痛。

当然,这丝毫没有妨碍我对自己的坚持的自豪。如果可以坚持的话,我想那一定是一种值得为之自豪的东西。

或许,我的疲倦来自《邪樱》本身。

我对谁都可以说,《邪樱》是一本YY的小说,这也正是许多客气和不客气的朋友对《邪樱》最多的评价之一,直到现在,有些朋友提起《邪樱》来还是一种轻蔑到极点的口气。

我绝不能拒绝这种轻蔑——正如我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对《我是大法师》等一系列早就被贴上YY标签的小说其实是很喜爱的。

但我依然尽力在《邪樱》中添上一些我同样很喜爱的东西,这里面或许有些与YY几乎格格不入。

而这种努力往往是最不讨好的东西之一——更别说我本身的局限在某种程度上使我的努力变得可笑起来了。

于是,我经常叹息人力有时而穷,叹息我的文笔的差劲和知识面的狭窄。

更多的叹息则是为了《邪樱》中的种种我无法视而不见的缺陷。

这种疲倦真的很让人疲倦的。

我依旧无法否认的是,还有些叹息是我对《邪樱》不能更多些读者,不能更多些销量的,这种叹息本身大约就值得再叹息几声了。

其实,不管怎么叹息,《邪樱》不过是一本网上并不算多好的小说而已,这就让我的叹息更显得滑稽。

因为纵然我为《邪樱》花费再多的心血,我都不能改变这事实。网上的小说如恒河沙数,《邪樱》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尴尬在于,如果以这种心态继续去写《邪樱》的话,那不出三章,《邪樱》的读者便会跑得一干二净了。

有朋友说得很清楚:上网来看小说为的是轻松愉快找乐子,弄得那么沉重——似乎现在的《邪樱》就已经很沉重了?尽管我并不那么觉得——干什么?走人!

被读者选择和被读者抛弃其实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我是一个读者的时候,我的态度也如此——最近的一个例子便是在我的小集中提到的余秋雨了,还有从《古船》到《家族》的张炜,还有……

直至于无穷。笑。

把这种作为读者的态度代入到我的《邪樱》中时,我不由自主地苦笑——如果我只是一个单纯的读者,我会在什么地方抛弃《邪樱》呢?

现在来看,要是只看前面的话,我自己甚至都读不过前三十章也说不定;但依然有一个理由让我坚持下来:在重读《邪樱》的时候,总有些片断让我为自己叫好。

只是,我很清楚,这绝不能成为读者一直坚持阅读我的《邪樱》的原因。

这或者就是读者和我之间在同一件事情上的最大矛盾吧——我几乎是有些伤心地发现:这种矛盾很难调和,却极容易上升到激化的地步。

当这个矛盾激化到顶点的时候,我想,如果我还能算是一个写手的话,那时我作为写手的寿命便会终结。

没有人会为了某个片断而去读一本篇幅超过百万字的小说——我也不能,甚至于,一本书如果不能在开头吸引我的话,我便会毫不客气地抛开。

所以,我从来不敢对我的读者有任何的苛求——任何一个写手乃至“作家”都无法对自己的读者提出任何要求,这一点真的很公平。

所以,如何改变自己而去适应更多的读者,其实是我最头疼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一直做的不够好,或者说:不够格。

只有让自己能适应更多的读者的同时,才可以谈到在小说中添些所谓的“我自己也喜爱的”东西,这是最公平的——写书,并藏诸名山,那绝不是我这种俗人所能做的到的,我也没有这么阿Q。

但是,或许我依旧可以说,我真的在努力。这句话我几乎有点儿说的问心无愧了。笑。

写字,大概的确是一种很辛苦的事情吧。

当然,正像我之前说过的,所谓的“辛苦”绝不是不值得的,否则,我也就不会继续坚持着了,这除了我实在是不想去做别的事情之外,应该说我从中会得到十二万分的愉悦。

好吧,我的絮叨其实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前面写到一半的时候断了一次,我似乎已经忘了我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就在这里顺便回答一下朋友们提出来的些问题。

事实上,让我高兴的是,很多朋友把矛头指向了华文昌。

好像之前我就说过……忘了是和朋友在私下里说的还是直接写了几句了,那就在这里再说一遍。

华文昌和李亚峰同为一体,但绝不能把华文昌等同于李亚峰——我没有经历过五百年光阴的体验(真的没有,相信我),但我一直在问自己,如果真的跳跃五百年,一个人的改变会有多大?一个人众叛亲离又会让他改变多少?

事实上,我还觉得华文昌的改变实在是小了一点——如果他真的有能力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来实在难说得很。

很早就在关注《邪樱》的朋友MOC说得好,所谓自私至极的就是华文昌了。

华文昌没有一回来就把所有人都杀光算是很不错了,我想。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在于华文昌自知还没有那份本事,幕后黑手的阴影让他不得不行事小心起来,但一旦绷紧的弦断了,那……

在《邪樱》中,我设计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圈套,直到现在(一百三十章)为止,华文昌依旧还在那个圈套之中,或者,他还是一枚棋子,只不过越来越重要起来罢了,棋子,还是棋子。

解套将是《邪樱》后续情节中的重点之一,一点儿点儿抽丝剥茧,最后,真相(?)大白于天下。

当然,这需要时间,无论是更新时间还是我写字的时间都一样。

至于和时间相对的耐心,我想,我会和朋友们一样性急的,只是可能会更客观一点——否则,大可彗星撞地球,一了百了。笑。

事实上,我是很喜欢华文昌这个人物的,他可以去做许多李亚峰无法去做的事情而没有顾忌——他顾忌的和李亚峰顾忌的绝不会是一回事。

其实,这也就够了。

好吧,我会继续写下去,或许真的有一点儿辛苦,可我真的不能发牢骚。

(早就该把这个外篇放到网上,事实上,我也早就写完了它,以至于在我重读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我究竟想要在这几千字的呓语中想要表达些什么。可总还是有些犹豫,“辛苦”二字原不应该是我说的,它容易让人以为我是在无病呻吟些什么。)

(写字,其实是很私人的一件事情,把这种私人放大化,便接近于那些“用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更何况我并非美女——虽然有时我自称“小翠”,但我甚至不是个女的……笑。)

(《邪樱》的外篇也有许多了,我清楚,除了和情节有关的诸如心魔界又或者是两千年前的三清射祖龙之外,外篇并不能讨好。但如果从第一篇开始读起的话,或许能看到我写字的心路——我不知道将这些公之于众是否是一件好事。)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记载了我在某个特定时间的心情而已,就像现在,第十三册的稿子已经交上,我突然又变得雄心勃勃了。这种心情,显然和“辛苦”二字又无缘起来。)

(于是,就把“辛苦”改成了“辛苦不辛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