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言空
作者:麦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86

沈醉几乎找遍了马场的每个角落,到处都没有习清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沈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跟在沈醉身后的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沈醉大怒时自己被牵连到。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沈醉怒吼道,“还呆站着干什么,快去找!”

没有习清,习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马场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

“会不会已经逃出马场?”柴刀提醒沈醉,沈醉拉扯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不可能!他怎么逃?”

“可是,他在廖氏兄弟的眼皮底下逃出屋子去了。”柴刀沉吟道,“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何种方法,但是照此看来,逃出马场也不是不可能。”

沈醉腾的一声坐下,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而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抬头问柴刀,“司徒风人呢?”

“司徒风?”柴刀一愣,“在他自己房里吧。”

沈醉拂袖,“他一来就没好事,哼。”转身向着司徒风的客房大步走去。

“沈公子,请留步!”白狼挡在沈醉面前。

“让开!”沈醉沉声道,“你不让我进去,莫非司徒风房里有鬼?”

“您的手下在我们房里到处乱翻已经很失礼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再让任何人私闯我家主人的寝房!”白狼寸步不让。

沈醉嗤笑一声,“你拦的住么?”说罢就要硬闯。

“什么人在外面?”司徒风的声音传出来。

“沈醉这个无礼的家伙想——”

“哦,原来是沈首领。”司徒风高声道,“白狼,没关系,让他进来。”

沈醉推开白狼独自走了进去,他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还是给了司徒风足够的面子,没有带人进屋,毕竟司徒风只是表面和善而已,并非善与之徒,沈醉可是非常了解这一点的!

屋里显得有些凌乱,地上有几件乱丢的衣服,司徒风居然没有起床,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头发也散开了,司徒风身后的被子里似乎还有一人,沈醉见状不禁皱眉。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首领,莫非,”司徒风慵懒的靠在床边,“石场人魔还有私窥的爱好不成?”

沈醉向四周看了看,“话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到我床上来,首领,你还真是越来越不把我司徒风放眼里了。”司徒风轻笑。

“床上?”沈醉也笑了,“既然你这么说,就请你身后那位也露个脸吧。”

司徒风脸色一变,“沈醉,你不要得寸进尺。”

“哈哈,可惜我生来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司徒风,换作是你,都到了这里,难道不会想弄清楚那位藏在被子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沈醉向床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做人过分一向是你的专长,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过分!”司徒风沉下脸来,身后的被子动了动。

沈醉见状,心中更加起疑,于是等靠近床边时,忽然上前将被子一掀,司徒风大吃一惊,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就在司徒风身后,一个长相俏丽、满脸通红的女子正气愤的瞪着沈醉。

那女子似乎见过,也在司徒风的随从之中,沈醉一阵尴尬,讪讪的放下被子。

“首领现在可满意了?”司徒风的语气已是冷若冰霜,“满意了就请出去吧!”

事情做到这一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醉再不走可就真的太过分了,无奈只得转身就走。

司徒风挑眉,“连个道歉的话都没有,到底是人魔还是人猿。”司徒风身后的女子闻言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狼!”司徒风高叫一声,“我们明早就走,免得有人逐客!”

“是!主人!”白狼也高声回答。

等沈醉走远,司徒风往床下一看,只见习清从床下探出脑袋来。

“习公子,习公子?”司徒风叫了习清两声,习清却充耳不闻,司徒风好奇的侧过脑袋来仔细再一看,只见习清愣在那儿,双手撑地,正呆呆对着门的方向,眼中竟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而他自己似乎浑然未觉。

司徒风向着门的方向看了看,那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或许——只有沈醉走后留下的背影吧。

司徒风仔细一想,顿时了然,不禁叹了口气,“去留皆伤人,唯情而已。”旁边的女子不明所以,“主人,你在说什么?”司徒风笑道,“我在说你不明白今后最好也不用明白的事,哈哈。”

习清此时垂下脑袋来,双手抓着地面,原来就在沈醉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习清猛然意识到,可能这就是他见沈醉的最后一面,从此山高水阔、飞鸟潜鱼,竟是两不相干了!

习清顿时感到整个心像被人给凭空挖走一般,以前纵使他忘情,纵使他薄待自己如同蝼蚁,纵使他一句话就能打击的自己急怒攻心、难言难语,然而怨恨气苦,总还有个去处,而如今,却是什么去处都没了。

想当初习清独自一人在山中与禽兽为伍、共虫鸟同嬉,目不能视、足不出山,却能感到与天地同在,多少岁月孜然一身,何曾感到过寂寞。身边匆匆过客,留而复去,又何曾感到过聚散无常。原以为师父所说的,山川天地,逍遥往来,自己已有所体会,如今看来,多年清静,原来全抵不过一个情字。原来师父当初所说竟是真的,你也不要离开这山,不要告别这水,要知道,无情有幸,即使我死了,你也不必悲伤,这都是造化。

师父的一番苦心,如今习清才能体会,但是为时已晚,不知不觉间,竟已在世间情路上拖曳了这么远,习清知道,自己纵使回到山里,山也已不是那山,水也已不是那水了,不是草木自悲秋,心上有愁。

“习公子,”司徒风温柔和煦的声音把习清拉回了现实,低头一阵茫然,胸前冰凉,不知何时,红衫已被泪水浸透。

“习公子,再过三个时辰,我们就要返程了,”司徒风已下得床来,正弯腰站在习清面前,“临走时我和我的手下都会戴上人皮面具,所以,到时习公子可以堂而皇之的混迹在我们中间。”

“多,多谢司徒公子。”习清感到有点丢脸,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很怪异,遂打算低下头去,但是没想到司徒风居然伸出手来在他面颊上帮他擦拭泪痕,习清羞愧的往后一躲。

司徒风的手一滞,而后轻声一笑,一语双关的道,“流泪的人是戴不上面具的啊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