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菩提
作者:月与花依旧      更新:2019-07-04 02:55      字数:3453

若是说天下间最长的道路是那条的话顾誉会毫不客气的回答道"皇宫长街"这长街有无数的人匆匆走过,或许有一个人会终此一生来重复的走这一条路,或许刚刚走进来的华服女子顷刻间便衣衫褴褛的匆匆离去。

若是往常独自一人行走在皇宫长街上时不免会感到寂寞和深深地体会到自己的软弱无力和弱小。往常的日子里顾誉会带着十几个玄甲军在皇宫的外层巡逻,那时他觉得皇宫很简单路很短,一天下来他可以走好几次。但是此时跟在孤墓阳的龙辇后面行走他却不免的感觉到无尽的压抑。他感觉这条路太过长,仿佛永远都走不完。此时孤墓阳是他的主子,是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一国之主。他高傲的背影就像阴霾一般可以掩盖住所有人的锐气,那种不由散发出来的死神的气息估计只有他才会有吧。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生死的富家少爷或者闲散王爷。他是被无数拳头炼成和无数腥风血雨冲洗过的外姓王爷。

他往日里会拿着剑真刀实枪的和他的下属过招,训练时不分上下所有人都是杀红双眼的状态,而这却是他每日生活的必须过程。他也算是在剑锋上行走的人了,他也算是舔过刀锋上血的将领了,但是无论他如何英勇在这个人面前他只能由忠的地头。他甘愿匍匐为的只是有一日他君临天下。

这就是忠诚,换一句话说,这就是他身为人臣的毕生信念。

安九重漫不经心的看着一路无言的顾誉,顾誉与他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么多年来他的成长的确不易,时光将眼前的这个少年磨练的太过老成。现在他几乎不怎么笑,也几乎没什么额外的兴趣,一天到晚他只会待在军营里或者带着这人巡逻。当其他士兵去逛花街的时候他只是笑着掏出自己的钱包递过去,然后自己转身离开回去那几乎没什么人味的王府。

不玩女人,也不玩男人。就只是独处的十八岁少年未免奇怪了一些。其实十八岁也不算小了,正常人家的男子此时早就娶妻生子。而顾誉却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记得很久以前这个少年也是个爱笑的小家伙。第一次入京的他穿着并不合身的的华贵袍子孤零零的站在宫门前。那时他安九重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模样,那时他还在为先帝办事。他记得那天天气很热乎,软软的春风吹散了杏花,带着甜腻的味道卷着轻柔的花瓣的风毫无阻拦的扑向了朱红色的宫门。

宫门豁然打开那风更是次无忌弹的铆足了力气盛开出了一只花瓣烟火。和花瓣装了个满怀的犹如白斩鸡一般的小男孩来到了他日后拼搏一生的地方,虽然良辰美景似乎并没有成就什么浪漫的事情。

那天安九重就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他俯视着所有的人安静的站着。

不受宠的孤墓阳被派来接代毫无用处的三代巍黯王。

安九重勾着他那狐狸嘴角轻视的笑着,这两个毫无用处的人凑在一起真是绝配。

当然安九重那时还是太过高傲,如果他知道那个穿着穷酸的皇子将来会是他主子后就不会这样嚣张了。

如果安九重的记忆还算可靠的话那么他想要好好总结一下这个少年在时光的冲击下究竟改变了什么。

他不似从前那般爱笑了,他不似从前那般没心没肺了,他不似从前那般懦弱了,他不似从前那般胸无大志了。总之他变了许多。

想到这里安九重不由得感叹摇头,人类就是这么软弱和易变的生物。

身后的官员们斗低头弯腰地踏着小碎步走着,他们心中大约很是好奇那棵神树,但是应该又分外害怕皇帝的一切举动。所谓伴君如伴虎那可不是随便说来听得。天子之怒血流成河,这便是后果。

众人之中安九重,陆子簪,顾誉三人打头走在前面。他们三个面目都很从容,且走的风生水起傲视阔步完全看不出一点胆怯的样子。

所谓的一品大臣跟平常臣子就是不一样,相比之下你才会发现那是多大的差距。

这一路的无言让整个气氛变的凝重。然而孤墓阳却满不在意,与之相反的是他分外享受这个过程。孤墓阳慵懒的坐在龙辇上,抬轿子的小太监一个个都表现的紧张的不得了。只要一想到现在自己抬的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就手心不由得渗出惶恐的汗水。尽管这个工作自己每天都在重复,但是无论来多少次都会令人生惧。他们永远也无法达到土文对皇上那份自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队人都各怀心思的匆匆来到了皇宫东南角最为偏僻的地方"雅菊院"土文一声令下之后小太监们都如释重负般的轻轻的落了轿子然后低着头恭顺地站在一边的道路上。他们红色的帽子齐刷刷的地下就像是森林里的蘑菇一样然人看了有些想笑的的感觉。

土文从容的走到轿子前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给孤墓阳,孤墓阳优雅的伸手把住了土文那穿着朱红色料子的胳膊然后轻微的借着力缓缓的走下了轿子。所谓的贵族就是从小动作仪态优雅的地人,一个人的身份越是尊贵他的举止就越是优雅翩翩。那就如此时的孤墓阳一般。

看守雅菊院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上前叩见皇帝。他这万年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引来了皇帝和各位大臣的走访那可真是中了邪了。小太监明显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尊贵的人所以口气和行动都略微有些生疏和惊慌。

孤墓阳只是一味的抬着头看着雅菊院那早已斑驳的牌匾。纵列横生破败不堪,真是难以想到这是这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的地方,孤墓阳猜测如今就算那城郊外的瓜子庙都比这雅菊院完好。

土文像往常一样代替孤墓阳发挥指令,土文垂着眼看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然后随意的说到"还不快赶紧起来给皇上引路。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呢!"那小太监听后连声音好之后连滚带爬的走到雅菊院的大门前打开了门,然后他跪在门的旁边俯首强地。孤墓阳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小太监然后边抬脚走进了荒废许久的雅菊院。

刚迈入雅菊院的一瞬间孤墓阳就出现了震惊的表情。只见不大的一个小院子里空无一物惟有一颗足以顶天渥地的菩提树生机勃勃的矗立于小院子的中间。

那菩提树的根极是粗壮,大约需要四五个成年男子手携手才可以抱住他。但即使这棵菩提树是如何粗壮也掩盖不了他的个头很低的缺点。按照正常理论如此粗的菩提树应该很高大,但这棵树却是仅仅比宫城高了一点点。但是不得不说这棵树还算是很茂密的,因为他的树枝已经为这个小小的院子做了半个屋顶。

孤墓阳抬头仰视,只见在这里他只可以看见一半的天空,至于剩下的一半就是那树隐天僻日的枝干了。阳光像是受了极大的欺负,只是从茂密的枝叶中钻着小小额缝子出来。那阳光照的整个菩提树泛着绿莹莹的光。看起来清脆宁人甚是生机勃勃。

孤墓阳皱着眉头问道"这院子以前没有这树么?"孤墓阳问完却久久没人回答,土文见状连忙给了旁边其他小太监一个眼色。那小太监也是跟着孤墓阳好些年的老人了,于是他连忙心惠神领的走到门边用脚踢了踢那看守的小太监,他用着有些责备的声音说到"皇上问你话呢!愣着干什么!"那小太监抬头看着踢着自己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他瞪大了眼睛匆匆的磕头说到"啊。。。。啊。。。奴才回皇上的话!这树。。。这树从前是没有的。"孤墓阳皱着眉头说到"安九重你有什么说的。"安九重连忙上前半跪着低眉顺眼的回答孤墓阳的话"回皇上这就是臣求来的神树。此树少说已有五百年的寿命。所以说若不是有神灵的帮助断不会一夜之间就生于此地,还请皇上明鉴!"陆子簪见状上前跪下"皇上纵使安国眼是为国祈福求得神树,但他玩忽职守着一行为已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皇上每次都心软绕过他,但他却从不知悔改,所以臣恳请皇上制安国眼得罪!以视皇上平明之礼!"等到陆子簪得话说完后队伍中的大臣有几个也匆匆跪下他们一起说着安九重有罪都请孤墓阳惩罚安九重。

孤墓阳看着心烦,于是便没好气的皱着眉头冷眼相看。

安九重知道这次是给孤墓阳找了麻烦于是连忙自请罪道"臣有罪!请皇上治罪!"安九重说完后剩下的所有人都匆匆跪下,虽然都不说话但是看起来却像极了示威。于是偌大得一片空地密密麻麻的跪了一片。只有孤墓阳和搀扶着孤墓阳土文安然的站在地上。

冷风忽然吹过,惹得菩提树叶沙沙作响一瞬间便掩盖住了世界上所有的生息,那清脆而又凌乱的声音使整个气氛下降到了极点。

树叶得凌乱衬得孤墓阳看起来更加的阴森恐怖。

孤墓阳就这样站着,一直到了风停。树叶得声音悉数消失,一切又变的安静。孤墓阳扶着土文得胳膊转身离开了小院。他踏过所有臣子身畔的土地然后悠悠的说到"国眼安九重,冥顽不灵,玩忽职守,压制宗人府打五十鞭,扣除一年俸禄。以此为戒。"安九重听后深深的朝着孤墓阳的背影扣了首,他额头伏地悄然地说着"臣,领旨!"寂静的时光擦着菩提悄然而过,露出的半边天哭诉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