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同学，能和我说说吗？在你眼里的天使和巨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华先生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刚才那个邋遢弱气的中年人已然不见，出现在陆凡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朴素的衬衫，一尘不染的西装外套，他向前靠在办公桌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皮肤更是白皙光滑得像是少年，而从那隐藏在金边眼镜下的明媚双目中，直射出的是向真理逼近的锋锐视线。

“不好意思。”他微笑起来，尽管语气平和，但却隐隐地让人感到他此时的兴奋，“是我的问法有问题。虽然我一直都在关注和研究天堂与冥界这两个势力，但是我本人却没有和他们有过多少交集。陆凡同学你是现存的和他们交流第二多的人类，我真的很想了解你对他们的看法。就请和我说说你印象中的天使和巨人吧，即便是几个关键词或者几个简单的特点也好，这对于我会有很大的帮助。”

陆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对戴金边眼镜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好感，在各种小说和电影里面，这种表面上和煦斯文的人，往往在干净的外套下面隐藏着一颗野兽的心，那颗心激动地跳着，随时会撕破皮囊露出本性。但是他看着华先生的眼睛，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诚恳和真诚，那眼神他是曾经见过的，就和班里坐在最前排的那些好学生一样，是真心求教的眼神。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怪异，眼前这个年长的中年人居然把他一个尚未成年的高中生当作了老师，渴望着能从他的身上得到阅历和知识。

华羁说对了，陆凡真的没办法看清华先生的本性，世界上可能也真的没有人能看得清，在短短的几分钟的见面中，他的身上已经展现出了无数个角色的特质。他可能是一个头脑脱线，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中年大叔，也可能是一个戴金边眼镜，内心却藏着野兽的斯文败类；可能是醉心于研究，不拘小节，愿意放弃所有尊严去向晚辈求教的疯狂学者，也可能是被单纯的好奇心催动的痴愚之人；可能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也可能是一个脚踏实地，时刻盼望着进步和奉献的梦想家。

但这都和陆凡的决定毫无关系，陆凡不在乎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在乎他在这个巨大，居住了上万人的设施中研究着什么。他唯一在乎的是：华先生有可能能帮到他。

他真的太需要帮助了，孤军奋战，后背无援，他渴望着……却无力同威胁着自己的力量进行抗争。此时他面临着来自各方面的威胁，如果有机会能和另一个人达成平等互助的友好关系，他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天使的模样和我们差不多。”在华先生期冀的眼神中，陆凡在回溯的记忆中讲述：“我们有着相似的五官和四肢——他们有翅膀，这是一个区别……我可以和他们沟通，他们能理解我说的话和我的想法。我看不懂他们的文字……他们似乎比我们要先进许多。他们不发展科技，而是使用我们传说中的‘魔法’来帮助自身。还有……还有……”

陆凡很惊讶于自己的词穷，在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才对，但是事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仅仅在讲了短短的几句之后便很难再从回忆中抠出有用的信息了。

华先生却是微笑着，看着他，眼神中隐隐地有兴奋的神色在闪动。

“很令人难以置信不是吗？”他看着陆凡，用仿佛预知一切的语调说道：“你和他们敌对过，也曾并肩作战，你同他们交流过，深入观察过他们的秘密，但是你却很难描述他们的特点。”他的笑容愈发明显，“就像是我们都很难描述我们自身种族的特点一样。”

“但他们肯定不是我们吧？”陆凡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以他一个高中生的知识水平，很难完全理解华先生说的话，“虽然很相似，但是却有很多区别。”

“的确。”华先生的语速渐渐快了起来，可以看出他现在很兴奋，“除了背后长有羽翼可以进行飞行之外，天使虽然生理结构和人类相似，但是强度却完全不同。他们的肌肉密度普遍是人类的四到五倍，随着锻炼程度的不同，每个个体之间还会有数十甚至上百倍的差距。这十分不可思议，在人类之中，即便是迈克·泰森的一拳也只比一般人重出16倍而已。此外，天使在视觉，听觉，判断力以及敏捷方面也比人类强出许多。这样说起来或许有些不甘心，但是在我看来，他们就仿佛我们人类的进化版一样。”

“此外，他们使用的，被称作‘魔法’的技术也不是我们人类能够理解的。”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言语中透出无限的赞叹和痴迷，“他们能够使用‘魔法’来对敌人进行攻击，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召唤出闪电，火焰，以及比火焰更加威力强大的光线。他们能在相隔数千英里的两点之间通过魔法进行快速移动，或者不借助任何仪器将重大数十吨的物质举到空中……这些完全不符合我们所熟悉的任何一条物理定律。此外，他们可以凭空制造和消灭物质，使用他们口中的‘圣光’来锻造刀剑，制造物体，这些也和我们了解的任何一种化学反应毫不沾边，反倒是和现代化学的前身，西方黑暗时代流传的‘炼金术’极为相似。”

他完全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嘛……

陆凡大为咋舌，甚至有些沮丧，华先生对于天使和巨人的了解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帮助他的。如果不能提供相应的回报，他也就没有和对方结成同盟关系的资本。

“不是说天使也好巨人也好都在人类的历史上插了一脚吗。”找到了一点插话的机会，但陆凡却没什么能说的，于是只好打着哈哈，“说不定当年的炼金术就是天使教给人类的呢。”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华先生脸上的表情，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毫不为过，巨型地下设施的管理人，着迷于天堂和冥界的疯狂科学家，此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陆凡——一个平均分没上过班级前十的高中生。

“果然是这样！！”他大叫起来，夸张地原地蹦跳着，“事实果然是这样！”他激动地大喊，“和我的推理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