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有些慌乱，如同小时候一个人被三五只野狗包围。“血腥味吗？”强行镇定心神，商羽细细琢磨许久，看到略微发红的地面时，才是察觉到一丝端倪。
地面的红色是血液，与兔子厮杀流出的鲜血侵染了周围的土地。
与兔子厮杀了将近一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僵持，但每一场接触的战斗都是十分血腥，原始人死伤数十人，兔子也是损失惨重，尤其是惊天一夜，迸溅的血液喷到了半空中。
到第二日清早，血腥味才是散去。
“这些血腥味引来了野兽，野兽遇到野兽又相互厮杀，血腥味开始在周围各处爆发.......”
一副画面浮现在商羽脑海。
惊天一夜后，大量死伤的兔子令土墙周围聚集了浓郁的血腥味，如同一条条血色丝带缠绕着土墙，随着清风吹拂，血色丝带四散开来，丝丝缕缕的飘向四面八方，引来了野兽。
幸存的兔子四散开来，遇到了第一批赶来的野兽，双方战斗，又形成了一团团血腥味，使得周围变得十分混乱，如同战场一般，随之又引来了更多的野兽。
如此，循环往复......
“若是兔子都被自己杀光了，第一批赶来的野兽应该就是自己面对了。”商羽心里有些发凉。惊天一夜之后，土墙当时是破碎的，若是遇到野兽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一种奇迹般的幸运，比婴孩从六楼掉下被人恰好接着还要幸运。
“这幸运该感谢你。”商羽瞥向了玉兔。玉兔正躺在秀儿的怀里，感受到商羽的目光，顿时四肢僵硬，开始装死。“该怎么感谢你呢？”商羽摸着兔头，玉兔浑身颤抖，它对商羽的恐惧已经深入骨子里，现在摸一下连装死都坚持不了。
“我想好怎么感谢你了。”商羽揉搓着玉兔玉色的柔软毛发，轻笑道：“活着很累的，我吃了你，替你勇敢的活下去。”
玉兔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好似听懂了一般使劲的向着秀儿怀里钻去。
“傻兔子。”商羽想笑但是没笑出来，他想要逗弄玉兔驱散心里的紧张，但是没用，反而更加的紧张了。
土墙早晚会被野兽发现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能够得到三日的平静已经是奇迹了，如今，野兽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现在重要的是怎么解决他们？打还是不打？
“打？”商羽脑海浮现一幅画面。土墙周围再次爆发战斗，一缕缕血色丝带飘散在周围，一头头野兽像是朝圣一般疯狂涌来，一场浩大的野兽群战和攻城之战爆发。
一直到土墙被攻破，族人被撕碎，野兽分出胜负，这里变成一片废墟，才会停止。
可是不打，野兽发现土墙，围堵在土墙外，商羽就会再次回到被兔子围堵时候的窘境，而且更加的糟糕，兔子攻不破土墙，但不是所有野兽都打不破土墙。
那只反应弧特长的黑熊，凭借它富含胶原蛋白的熊掌，土墙根本扛不住。
“两条腿行走天下，一张嘴吃穿苍穹。”
之前告诉原始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商羽心里激荡的豪迈之气现在却是荡然无存，别说吃穿苍穹了，现在不死都是好事。
“哥哥。”秀儿拉住了商羽，神色忐忑不安。“嗯？”商羽回过神看着秀儿。秀儿小脸纠结在一起，显然心事重重，嘴巴张开了许久，却是没有说话。
“怎么了？”商羽小心的问着。
秀儿在商羽心里越发的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商羽自己喜欢，更是因为秀儿的聪慧，商羽想要将秀儿培育成自己的得力助手，毕竟独木难支。
现实不是父母，它不仁慈，一个人永远撑不起两个人的天下，更不要说一个人撑起一个部落的天下，商羽需要帮手和自己一带领部落走向强大。
他可以抛弃部落，一个人活下去，可能拼尽全力之下，他会有一座种着花草的院子，春天里百花争艳，院子里有一栋精致典雅的房子，可以遮风避雨，驱寒保暖，还有一亩良田，秋日里硕果累累。
他可以温饱不愁，但他永远不会有良田千亩，万亩，不会见到秋日里丰收的金黄色耀眼大地。他不会拥有一座城池，不会有机会制作各种强大武器，居高临下，俯视万兽。
高大的城墙上，一排排闪烁着寒芒的巨弩，一队队身穿皮甲的兵士在巡逻。城墙内，一条条宽阔的街道四通八达，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布店里父母在为孩子们的新衣挑选布料，胭脂店内女人在笑嘻嘻的挑选胭脂，酒店里敞着胸膛的大汉在拼酒......
这样的盛世之景会永远的停留在脑海。
然后，带进棺材里。
“秀儿。”商羽又喊了一声，秀儿还在纠结，令商羽心里很是不安。外面如今是危机四伏，内部可不能出问题。今日发生什么了吗？商羽努力的回想着，但是他一早就离开了，部落里的事情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羽的心越绷越紧，下意识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哥哥。”秀儿开口了，颤抖着手指指着今日采集的黏土。“秀儿，做错了？”商羽一愣，想了一会才是反应过来。
在发现外面有很多野兽之后，为了安全商羽便是让部落停止了采集黏土的任务。“倒是忘记你这个小工作狂了。”商羽已经习惯了面对的都是原始人，有什么事都是他自己知道就好，因此停下采集黏土任务倒是没有说任何缘由。
原始人不在意，不过被安排作为统领的秀儿在意，毕竟她是领头者。
“是哥哥错了。”商羽心里莫名的一松，如今危机虽然近在眼前，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但毕竟还没有下刀。那么多野兽，情况更恶劣了，但部落也强了，尤其看到秀儿如此的认真，让商羽心里生出很多勇气。
“是因为别的事情。”商羽笑着道，细细想了一会，便和秀儿沟通起来土墙外的事情。
原始时代，没有学校，没有先生，甚至连书籍也没有，想要培养人才，只能言传身教，从实践中锻炼。采集黏土的任务交给秀儿就是商羽在锻炼她。
从小就被当做内政官培养，等到秀儿长大，她会熟悉部落的每一个人，知道每一件事，掌握每一个关键，对于部落的掌控力会前无古人，连商羽都比不上。后更无来者，因为不会有人拥有秀儿这样的机会，和自己的部落一起成长。
“秀儿，你怎么看？”商羽说完了，默默地盯着秀儿。
秀儿在发呆，商羽说得太多了，她连基本的因果关系都难以梳理出来，一席话认真的听完，整个人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来，我们慢慢分析。”商羽耐心的教导着秀儿，顺便也是梳理自己的思路。“有野兽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商羽提出了最简单的问题。
秀儿想了想道。“逃。”逃的含义，商羽教给过秀儿。
“不能逃。”如今野兽就游荡在土墙之外，逃走了，失去土墙的保护会遭遇更大的危险，而且逃是最不可取的方法，因为逃不能解决问题。
逃走，商羽早就否决了。
为了不妨碍秀儿的思路，具体的原因，商羽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让秀儿想第二种方案。“还有什么？”秀儿低头默默的思考起来。
她会怎么做呢？
商羽默默的看着秀儿，秀儿年龄小，身子弱，如今只有一米二多，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倒。“杀！”一道声音猛然在商羽耳边响起，商羽呆了一下，才发现是秀儿说的。
好重的煞气。
“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商羽没想到秀儿说出杀字的时候那么凶猛，眉毛挑起似是箭矢，小嘴紧抿不怒自威，不过，杀不可取，那是饮鸩止渴。
“还有什么？”商羽再次的询问秀儿。
杀不能杀，逃不能逃，一眼看去，好似只有等死了。
秀儿沉默了许久，没有说出任何的方法，商羽也没有失望，毕竟秀儿知道杀和逃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有解决方案了，只是可行性不高而已。
“好了，我们现在罗列一下解决方案。”
商羽闭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睁开了眼睛。
“第一种方案，杀。我们可以依靠土墙防御反击，杀死的野兽可以当做食物补充，不过若是不能短时间解决战斗，越来越多的野兽会出现，直到墙破人亡。”
商羽强忍着心中猛然窜出的恐慌，继续道：“第二种方案，逃。野兽们现在还未包围土墙，现在小心躲避野兽有很大几率可以让更多的人离开这里，不过若是遭遇野兽，没有土墙帮助，十不存一。”商羽停顿了一下。“就算逃出去了？我们去哪里？”
商羽头疼了起来。
眼前的局面是第二次遇到了，与兔子一战和眼前的局面很是相似，因为兔子来的太突然，商羽被迫选择了第一种方案，以杀破围。
商羽成功了，但也促成了眼前更加恶劣的局面。
“有没有第三种方案呢。”商羽冥思苦想起来，眼睛的余光瞥见秀儿的眉头也是紧紧的皱着在认真思考，忍不住的欢笑起来。
一定会有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秀儿，那么可爱聪慧的女孩子，她是老天爷最喜欢的孩子。
嗷......
商羽的神色一僵。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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