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躲过一堆骑马的士兵，t带着两人从山坳中出来。刚刚下过一阵小雨，林间枯黄的草丛依然能发现顽强的绿色还没有退去。遥望四周，秋天的天空下寂寥无声。三人重新上马，在山岗与平原交界的地方继续前行。

t回身看看跟在后面的芙瑶，此刻静静地坐在马上，宽大的披风遮住了玲珑挺拔的身躯，弓和箭矢挂在马背一侧。表情忧郁地看着远方的风景。女孩几天来一直这样一个人沉潜在过去的伤痛中，虽然终日和t还有l在一起，不过总让人感到她的孤独与无助。一位快乐无忧的封地贵族家千金小姐，即使身怀绝技胆识过人，但在命运突然发生变故后，仍旧有些难以接受和不知所措。亲人的离去和自己对未来的迷茫让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对t和l深抱感激之情却很难完全融入其中。即使二人试图讲些开心的话题让她高兴起来，不过得到的效果仍旧是她漠不关心的表情。一次l不放心，就对t说道：

“管家，她总这样萎靡不振，迟早是个问题。我们得找时间和她好好谈谈。”t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说：

“她必须学会自己长大，这个我们谁都帮不了。”看看l又说道：“你年龄和她差不多，并且你们神职人员又善于啰嗦，不妨多向她讲讲道理。”l听了就瞅了他一眼，想争辩又觉得自己官职终究比他低很多，话说过头不合适，就问：

“这话你敢在明墿大人面前讲吗？”

“我就是说你们善于讲道理，难道不是吗？”t知道l不喜欢他刚才说的话，就心里暗笑，遮掩了一句。l见他败下阵去，得意地对着他笑笑。不过认真想想还是说道：

“她的经历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从小在神堂长大，家庭的概念不是很明确，很难体会她的心情。再说我是神职人员，和女士交往总有些不太方便，所以还是您多费心的好。”t听他说完，无奈地摇摇头说：

“慢慢来吧，她会好起来的。”

进入宝石矿区地界，守军和巡逻兵多了起来。来自大陆各地的人员更是鱼龙混杂。越靠近矿区中心，村庄和集镇就越密集。矿坑山下的小城，既有来自各属国购买宝石的王公贵胄，也有流窜四方的马匪和江洋大盗。都想按各自的方法一试身手，或一掷千金，或劫掠偷盗，总之都是围着发财的美梦纷至沓来。

巨大的矿坑隐秘在险峻的龙山之中。相传此山是上古龙族栖息之地，几千年前诸神战争中，龙族先祖大多葬身于此，它们的身体化为山峰，眼泪凝结成水晶，而滴洒出的龙血，就化作了宝石。特别是一种色泽纯净艳如鲜血的红宝石，是产自此地最为名贵和稀有之物。然而大多数被开采出来的还是水晶和棕色为主。因此哪怕能够拥有一小颗红宝石，也成为人们心目中最大的奢望。

三人在一个小店中安顿下来。根据芙瑶母亲生前的回忆，小镇上有一位老城主的朋友，做药材生意。也就是他们的管家在这里治疗眼睛时住过的一家人。不过近几年因为老城主不愿意为皇城卖命，向矿区提供木材越来越少，实在推诿不开，也只派士兵而来，所以失去了联系。依据描述找到这个人住的地方，早已人去楼空，据邻居讲几年前被抓进了矿坑中做苦力，从此再无消息。没有办法三人只有暗中查找涵的踪迹。

对于矿区年龄不需太大的人来讲，七八年前那个鹤发童颜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老人并不陌生，然而问到他的去向就没有人能说得清了。有人说是去了皇城，也有人说是回了家乡。还有人说老人应该早已故去，不一而足。但是最后还是把线索指向了芙瑶父亲的朋友，那个消失于矿坑的陌生人。老人在矿区的一段时间里一直住在他家，相交深厚，据说他知道老人定居的地方。

晚上三人坐在小店的饭桌旁，一边等待晚饭一边商量对策。l见t不断地望着窗外的暮色发呆，就问道：

“管家，你在看什么？”

“龙山。”t用手指指远处高耸的龙山顶峰回答道：“我想我们是不是要到那里面看看。”t说完看着l的眼睛。

“怎么可能？我们几乎都无法靠近矿坑。”面对这么多守军和巡逻队，l觉得他的想法有些荒唐。t又转头看着夜色中青黑如黛的巍峨山脊，再次陷入沉思中。

几个闲汉模样的人进入小店，在他们三人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下来。身上的佩剑宽大厚重，一看便知不是善良之辈。似乎是赌钱失了手，沮丧而狂躁，大声地埋怨和咒骂着。要上酒菜又喝了很多，这时其中一个粗壮的男人不经意间看见了挪动椅子时偶然回了一下身的芙瑶，于是眼球就再也没有向别处转动过一次。这一切都没有逃过t的双眼，只是没有做声，仍旧一边和l说这话，一边想着矿坑的事。男人最后使劲喝完一大杯酒站起来身，绕过同伴向他们走来，并站在了芙瑶的身后。和他一起喝酒的几个人开始并不知道他地意图，当发现芙瑶迷人的背影后才一起跟了过来。有两个还走到t和l的身边，从正面观看她的相貌。完全无视二人的存在，也不在乎是否是女孩的同伴。

“不但身材好，这脸蛋儿也没得说！”一个站在t椅子旁的家伙望着坐在那里吃东西的芙瑶惊叹起来。

“是啊，真想不到这个偏僻的小店还有这样的美色！”另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应和着。

芙瑶没有动身，仍旧像原来一样从容地吃着晚饭，仿佛这几个男人说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这时l站起身，沉着脸说道：

“各位，请回到您的座位上好吗，不要打扰我们吃饭。更不要讲这些话对待小姐。”话音没落，双肩就被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按住了，不得已又坐回到椅子上。见l企图挣扎就嘻哈地说道：

“小子，我们就欣赏一下，又不会吃了她。”说完笑了起来。l气愤地晃着身体，想摆脱背后的控制，并焦急地看了一眼t，却见他平静地坐在原处慢慢喝着酒，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芙瑶的安危，最让l气愤地是，他居然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地微笑！

“你们只能欣赏，不过我可是要好好品尝一下。”站在芙瑶身后的男人喉咙里发出了慢吞吞的声音。并把手放在了她脑后白皙的脖子上。芙瑶此刻才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对面的t，扔掉了手中油乎乎的鸡骨头站起身，躲开男人粗糙的大手说道：

“几位既然这么有兴致，我们不妨换个地方坐坐。”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几个人显然对她这种反应感到意外，不过马上兴冲冲的同意了。纷纷肆意说笑着跟了出去。失去束缚的l再次起身，大声喊着她准备追出去，却被t拉住了。

“吃你的饭。”t说完又接着喝酒。l气愤地瞪着他说道：

“她应付不了那几个人！再说她没带武器。”说完指指芙瑶椅子靠背上挂着的箭矢。

“她有佩剑，你怎么知道她应付不了？如果那样，就找人护送她回玉夏。既然和我们一起行动，就得看看她的本事。我可不想背着你再抱着她！那我可真应付不过来。”说完平静地看着他。l立刻无奈地叹口气，想想t说得不无道理。自己就是一名神职人员，不用说不通剑术不会使用任何武器，就是走多了路脚上还会受伤。没有t在身边保护，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里。如果再让他增加包袱，不但芙瑶的安全没有保障，可能还会影响任务的完成。正在举足无措时，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惨叫，接着是嘈杂地打斗声。

很快重归寂静，小店里面也静得出奇，没有人再高声喧哗。几个压抑的**声中，只见芙瑶推门进来。走回自己的位子后，把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仍在桌子上。l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人的手！芙瑶一边把精巧的佩剑插回腰间，一边对着t冷冷地说道：

“好像让您失望了，没有出现您想看到的结果。”说完坐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t盯着桌子上的手，似乎露出一线若有所思的微笑，轻轻叹口气喝光了自己杯里的酒。用一贯懒散地口气说道：

“其实我只是失去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而已。”见对方不在搭理自己，就干咳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我们都吃饱了，我去结账。”说完起身离开了。

l看着桌子上的那只手，又看看芙瑶。女孩一脸宁静。于是拿起身边的背包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人腹部中剑，另外两个没有受伤，不过也被打得不轻，此刻仍旧躺在地上没能站起来；最严重的就是那个开始站在芙瑶身后的家伙，跪在那里把头扎在地上，一只手攥着仍在流血的半截手腕，痛苦地颤抖着。l急忙跑过去蹲下身，从包里拿出草药为他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