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火寻
作者:孔雀忘归      更新:2019-07-22 21:39      字数:2145

吾闻昔日西凉州,

人烟扑地桑柘稠。

蒲萄酒熟恣行乐,

红艳青旗朱粉楼。

知画领着若兰去了凉州城里最热闹之地,因凉州本是东西丝绸之路的要冲,人烟稠密、商贾云集,街道两旁酒肆歌舞、青楼管弦,喧闹不尽,一路上还有充满异域风情的天竺幻术、胡人杂戏、胡姬醉舞。

集市上的商人,大多来自突厥、回鹘、大食、波斯。名贵的珠宝、迷人的香药,稀有的大宛宝马,还有吐蕃茸裘纷拥闹市。街道上汉人虽多,但是紫髯深目两胡儿随处可见。凉州城里信什么教的都有,既有的道教和佛教,还有中原不多见得祆教、摩尼教、景教、都在城中有自己的寺庙。

忽然一阵锣响,知画拉着若兰,往锣声响起的方向,挤进一堆人,挤到最里面才看到,一个肌肤如玉,隆凖高挺,鼻型很美的胡人少年,站在一个戏台子的中间,旁边有一个中年胡人,正在敲锣,吸引路人。那少年身着桐布舞衣,镶着的宽边如同前后卷起,以葡萄为图案的围腰,带子长长地垂到地面。

锣声停下来,那少年站出来,正在用“本音语”给看官说话,若兰听不懂胡语,知画给译语给她听。少年道“小人是胡人,名叫火寻锋,因吐蕃进犯,家乡沦亡、同胞被杀,所以来到贵宝地献丑,请各位看官多捧场。”

话已经说完,这时旁边的胡人开始起声乐,只见火寻锋拈襟摆袖,向围观的看客施礼,准备起舞。他扬眉动目,左手置腰胯部,上身随肩部左摆,右臂上扬,左腿屈膝,轻点脚尖,脚跟轻抵右脚脚弓部,右脚踏地,扬手扭腰,踏足舞蹈,而后全身飞旋动作,双腿飞旋,双靴闪动,阳光之下,恍如闪烁出一层层柔弱的光圈,就这样连续飞动不已,众人正在惊奇,

只看他忽然站起,醉步绕戏台子疾走,看似如醉如痴,飘忽不定,实则缓促应节,刚柔相生,只见他“环行”如轮,越行越快,只见他又急蹴起跃,翻身落台,以一个“反手叉腰如却月”的造型停在台上,伴奏的丝桐一下停住,舞蹈结束。

火寻锋的确跳的精彩,引得若兰和知画都兴奋不已,刚才敲锣的中年胡人,把铜锣翻过来,请看客赐钱,旁边的看客都纷纷解袋,若兰也拿出了铜钱,往铜锣里扔,敲着这锣声叮当乱响。火寻锋这一场跳下来,满脸垂汗,抱拳致意。

若兰道“这少年跳的就是胡旋舞嘛?”

知画道“大小姐,胡旋舞多是我们胡人女子所舞,穿为宽摆长裙,头戴饰品,长袖摆,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火寻锋跳的是胡腾舞,多是我们胡人男子跳的,你看跳的很跳跃矫健,尽显我们胡人男子的气概。”

若兰道“你们胡人都是这么能歌善舞的?”知画道“我们胡人从粟特一路东来,虽然远离故土,但是我们天性热情,不以为苦,不论世事如何,我们都会起舞,人生很短啊,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若兰久在山中,来到凉州城,才知道红尘俗世,竟有这么多好玩的人,可乐的事,不禁又想拉着知画,多去看看。知画道“姑娘莫急,胡旋舞只是暖场,他们还有幻术表演呢,我之前看过一次他们表演,那个中年胡人用刀将火寻锋的头切下,当时我都吓坏了,不过那人随即对着身首异处的身体大喝一声,他竟然慢慢站起,而脖子上并无伤痕。姑娘我求求你,再看一会,虽然看的时候挺害怕,但是还是想再看一遍”若兰道“此是幻术,真有这么神奇,我也想看看”

只见戏台上,这中年胡人已经拿起了一把刀,火寻锋跪在戏台上,中年胡人大叫一声,手起刀落,火寻锋身首异处,头咕噜咕噜滚到了戏台的中央,并不见血迹。骇的周围的看客惊异不已,胆小的人都捂住了双眼。

只见那中年胡人收了刀,朝周围看客拱手致意,道“诸位看官莫惊,我可使此儿复活。”只见他抬手作起势,朝火寻锋的身体大喊一声,那身体依然躺着,不见起来,那中年胡人又喊了几声,仍不见那身体复活。

这时见这中年胡人似乎想起什么,对周围看客深鞠一躬,道:“小人乍到凉州城,我知道凉州城是名城大邑,一定卧虎藏龙,未来及拜访高人,现在高人就在人群中,使用法力,使我之小术不得成功,还望高抬贵手,我当拜君为师。”说罢,再次大喝一声,那火寻锋的身体仍没站起来。

正在这时,也不知道谁喊来了巡街的官差,见有当街有人身首异处,认定这中年胡人杀人,欲押其见官。那中年胡人也是万般无奈,与这官差交涉半天,最后只得说:“官差莫急,有众人围在这里,我想逃也难。但我还有异术,请你们看一下,我表演完了,再抓我不迟。”

知画道“大小姐,我看这里面一定是有妖人,从中作梗,让他们幻术不成,如果幻术不成,是不是那少年就会死了,姑娘可能帮他们一帮,毕竟他们也是苦命人”若兰紧蹙眉头,这西域幻术与我中原道术本就源流不同,她一时也看不透里面的机关,就劝知画道“你且莫急,我看这胡人还有手段”

说着,只见这中年胡人从行囊中掏出一个盒子,又从盒中取出一只类似鹰爪一样的物件,随后用刀划开臂膀,用鹰爪在那里抓挠,很快臂膀血肉模糊处结出一个甜瓜。此时,他再次对人群说:“我不想杀人,我再次拜求,望人群中的那位高手放我一马,叫我那小儿复活,实为大幸!”说完,他第三次大喝一声,火寻锋的身体还是没站起来。

这时,他冷笑道:“看来杀人已不可免!”说罢,随手抽刀,把自己臂膀上的甜瓜砍落。又大喝一声,火寻锋霍然立地而起,而围观的看客中,有一个人的脑袋如被砍落一样掉在地上,血喷了一旁边人的衣服上,头滚到了一旁,周围的看客惊叫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