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老乡 1
作者:君一见      更新:2019-07-24 21:13      字数:3909

胡道言脸上现露住敬畏的意态,举起右手施于礼貌的手势指向敖云帆,微笑道:“这位呢……他就是我们班超帅、超酷、超能打,我的超级偶像的敖云帆……帆……。”

我心里知道,胡道言一向崇拜敖云帆,却想不到他一开口竟是引以为豪似的,一句一句“超超超级”的言词冠冕于敖云帆,以此来介绍给别人认识。当下他的说话举止之间,在场的我们,谁都可以看个清楚明白,他本人对敖云帆可是心存无比敬意的。

可我见了胡道言的这番做作,却险些儿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我想笑他……根本就不了解敖云帆的性格为人;想笑他……根本就不知道敖云帆心里最是厌恶的,就是那些说话满嘴阿谀奉承之言,抑或是以恶欺侮别人的人。因此,我心里知道,胡道言此刻心想讨好敖云帆的拍马屁功夫,可真是一巴掌拍在砧板上,既是拍痛了自家的手掌,又是什么效果也没有!

果不其然!也正如我心里料想那般。胡道言嘴里那句帆哥的“哥”字,一时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敖云帆原本温和友善的脸色,已蓦忽变得横眉冷目的了,转过头便蔑视住胡道言,喝道:“胡道言……你给我住嘴,你“妈”的……别乱七八糟的往我头上扣帽子,满嘴的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开。”说着,伸手即将胡道言推到了一边去。

敖云帆心情骤变的举动,自是让一心想讨好他、奉他为偶像的胡道言,既感到尴尬又觉得委屈,直让他原本一张嘻嘻笑的嘴脸,瞬时间变成了苦涩难堪之色。

我、敖云帆、高志军三人相交为友,心里自然清楚明白,敖云帆为何会性情大变怒怼胡道言?可我们身前站立的六位校友,毕竟与我们初次见面,他们心里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似我与高志军一般?当下眼见了这情景,不禁人人谔异不已,直向敖云帆投以异样的眼光。

高志军这人,平日里虽爱吹牛以及调侃他人为乐,但这两样东西,倒是无意间让他练就了滑头一面,于人与人交际相处之间变得越来越圆滑。他眼见这时的尴尬场面,心中念头一转,脚下即便行出两步,向身前右首那位陌生校友伸出右手,一边态度友好地作出个握手姿势,一边说着我们的家乡话来作自我介绍,微笑道:“我叫高志军,江城城南人,你呢?”

高志军话声一了,跟前那位身穿一套黄色夏装篮球运动服,身材又高又瘦、脸形瘦削,嘴里还叼着半根香烟的陌生校友,即举起左手摘下唇边香烟,然后伸出右手来,神色谦谦的跟高志军握了握手,开口也说上我们的家乡话,轻声道:“我是梁家豪,江城市龙华镇吉水村的。”

“啊……你是龙华镇吉水村的,哎呦……麦歌……麦歌,你赶紧来、赶紧过来!”高志军听得兴奋大叫,嘴里还说着话,竟是闪身一下来回,令得我措手不及的,就让他硬生生地拉扯到了梁家豪身前,又道:“这是麦歌,麦歌他也是龙华镇吉水村人,他跟你是同村,梁家豪你知道吗,你认识麦歌吗!哇塞……太巧了……这太巧了!”

高志军这时说的是家乡话,除了我自己,在场听得懂的人,无一不为这件巧合的事情,向我与梁家豪投以惊奇的目光。而我们圈成的这一堆人,胡道言、巴语可听不懂我们的家乡话,当下一见高志军犹如发现“新大陆”似的亢奋调儿,心下自然也就万分好奇。

“高志军,你这是兴奋个啥啊,尊重一下我和胡道言好不好,咱们能不能就用国语说话,让我们也能听明白个什么事情,行不?”立身一旁的巴语忍不住心中好奇,盯住高志军没好气的闷声道。

“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开心过头可真把你们都给忘了!”高志军听了嘻嘻一笑,转口改了国语说话,然后拍了一下我右肩,继道:“我们在说麦歌和梁家豪他俩,他俩呀……不单是跟我们是同城老乡,而且呀……他俩还是同一个镇同一条村的呢!巴语、胡道言你俩说是不是凑巧个不得了?”

高志军所说的一言一语,直令得我穷思极虑地想着该怎么的?才可将刚认识敖云帆、高志军时,那曾谎称我乃居住在乡下家里的谎言,把它给说圆了。

可是,时间是无情的,它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就在片刻之间,梁家豪目光溜转,已来来回回在我身上巡逻数遍。而我的心思,这时虽在千回百转地乱想,却也用同样的目光在梁家豪身上不住搜看,最后我俩目光触碰,几乎在同一时间认出了彼此,禁不住心头喜悦相视一笑。

“你是麦歌……真是麦歌?”梁家豪开口还是说回我们的家乡话,语音流露出意外与惊喜,难以至信地凝视住我,脸上洋溢住热情的笑容,又喜道:“还真是你呀……麦歌,你还是跟小时候的样子长得好像的呢!”

“梁家豪你也一样,样子也跟小时候差不了多少,可是哇塞……可你现在竟然比我高出一个头来了。”我傻笑着回话。霎时间,我在九岁以前,还居住在农村的儿时记忆,一个劲的塞进我的脑子里,直让我浑忘了,原本要编造谎言再去圆谎的那份思虑。

我忆起小时候,曾与梁家豪伙同村里众多的小伙伴们,夏日下河游泳、溪中捉蟹摸鱼,入秋上山采摘野果往日情景。怀念旧日时光的情绪,不知不觉的令我心里感到乐滋滋的,此时面对住眼前的梁家豪,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合适!

“麦歌,这又是怎么的一回事?”高志军满是疑惑的开口问,当下他两眼在我与梁家豪之间不住打转,又道:“我听你俩说的这话啊,就好象两个人都已经十几年没见过面似的,你俩不是同一条村的吗,这什么你小时候……我小时候的……,你俩这可就把我给说胡涂了?”

梁家豪听后,紧凑住眉头想了想,然后笑道:“我和麦歌哪有那么久没见,不过算起来吗……那也有……。”

我听梁家豪说到这里,暗里可是大叫不好,生怕他这话一出口,我那谎言马上就要给捅破了。于是,我立马便要作出行动来阻止他,忙道:“家豪,你别搭理高志军这鸟人,他从来就是一个不管好事坏事,一经过他那把臭嘴,就会说成了臭气熏天暗地的那个样,家豪……咱俩的事可不能跟他说。”

我说了这话,扭头即瞪住高志军,毫不客气又道:“高志军,你这是查户口是不是?什么个鸟事……都好象跟你有关系似的,非得要来个刨根问底,我的事你最好别知道,免得你到处胡扯蛋的乱吹乱讲。”

梁家豪刚认识高志军,也不知高志军的为人如何?听我对他这样说话,自然也就不好再把话往下再说了。

至于高志军吧!平日里就爱跟我斗嘴抬杠,我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早就见惯不怪的了,听后即时一副满不在乎样子,撇了下嘴道:嗤……你麦歌爱说不说,说与不说……我还懒得听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这边,我和高志军正在满口家乡话的杠嘴儿,那边,巴语、胡道言却是半句也没听明白,俩人心情自是不爽。

“你们一帮老乡说话吧,我和道言打球去了。”巴语语音中尽显不快之意,说着伸出手去拉上胡道言,二人径直往篮球场走了过去。

“你看你麦歌,做人就一点点礼貌都不懂了,是吧?直接了当就把人家巴语、胡道言给气走了,你麦歌呀……也就是粗人一个,哎哟哟……真是粗人一个呀!”高志军难得有机会找茬儿奚落我,直接就把冷落了巴语、胡道言的责任,披头盖脑的扣在我头上。

“我说你高志军这人,是不是给脸你就不要脸啦!你在胡道言、巴语面前,不是成天到晚的就充大头鬼……装老大的吗?也就这么一点屁事,你那俩小弟马上已经给你脸色看了,你看你这老大……啧啧啧……你这老大的面子呀,到底该有多么大啊?”我顿了一下,伸手便往自己脸刷了刷,以示羞耻高志军,然后又道:“依我看呀!我呸你个高志军,你那面子也就长在我这里……长在我这里而已。”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就在自己屁股上响拍了两下。

我说话时声色尖酸刻薄,肢体动作间既搭调又滑稽,不禁让众人嗤嗤偷笑,却又不好意思哗然大笑。只因我们两帮人这才初次见面,大家也在照顾高志军的感受,生怕会让他心里难堪。

高志军一向狡黠,听后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也没有,转过头去对住身前的梁家豪,嘻嘻笑道:“梁家豪……我跟你说呀!我高志军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怕过谁、服过谁,但活到现在这一刻呢,这总算是有让我怕的人、服的人了,他呢……就是我身边的这位麦歌同学,我服他呀……是因为他的狗嘴,这下子竟突然的长出了象牙来,怕他呀……因为他那长着象牙的狗嘴呀,从来都是那么的臭不可挡,令我每次听他狂吠的时候,就只闻到了满天臭味,心里边只想对他避而远之,可我呢……每次我都是对他避之不及,唉……那么也没办法,我也只好向他求饶了。”

高志军说着讥讽我是“狗”的话时,可是装作出谦卑恭谨的样子。他说到这里,竟蓦地停下说话,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住我,向我微微躬了一下身,黠笑又道:“我高志军对麦歌你呀……心里那是既敬且畏、又服又怕,如果我跟你比嘴臭的话,我是万万比不上你麦歌万万份之一,我高志军在这就向你服输,我服输了!”。

此先,我以简单直接的方式奚落高志军,已然逗得身在一旁的众人有了一乐;随后,高志军竟用这般寓意影射的骂人方法回击,不由得更让众人又得了一趣。当下他们只觉乐趣在心,也即便忍俊不禁大笑了出来。

敖云帆在旁听了,更是嘻笑道:“麦歌你看,高志军现在的这个样,他十足十就变成你徒弟的样子啦!正所谓:教了徒弟,气死师父就是这么一回事。这回高志军的斗嘴功夫……你看这水平呀!嘻嘻……可算是进了另一个境界,我看以后你可真是有对手啦!”

敖云帆简直就是一语道出,我心中与他同样的讶异感。我心里并没有因为高志军的讪讽感到生气,却暗里无比惊奇,曾在以往的日子里,眼前这位常败于我嘴上功夫的高志军,是怎么地……就突然变得这般的伶牙俐齿了?可更令我吃惊的,还不是高志军嘴皮子上功夫的进步,而是他说话时的语音形态之间,竟自将我平日里与他斗嘴时的种种姿态,已然学得了九分样子。

也就这样,我与高志军这次的斗嘴之战,在他突然发挥出不同以往的表现下,直让我呆目怔瞪吐不出一句话来反讽于他。于此,我与高志军相识至今的斗嘴之战,也终于让他有了这次首度获胜的战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