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风流皇帝
作者:颜灼灼      更新:2019-07-29 03:44      字数:2690

早朝时间,极好逸乐,纵情于声色犬马的正德皇帝朱厚照像往常一样,正在豹房里寻欢作乐,任由群臣在朝堂上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皇上”,太监张充来报。

“不见不见”,朱厚照以为又是哪位忠心老臣前来苦谏了,不耐烦地大手一挥,继续搂住身边的美人,往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皇上,是定国公和安宁公主进宫了”,张充忙道。

“公主回来了?”朱厚照面露喜色,“快请他们到御书房等候”。女儿的到来,让这位好色的君王很难得的抛下身边的美人,匆匆走出了豹房。

十多年间,朱厚照虽召幸佳丽无数,却无一人诞下子嗣,这一直是他最大的遗憾。不久前听说安宁公主尚在人间的消息,朱厚照对于沧海遗珠失而复得大喜过望,一直盼着早日骨肉团圆。

此时,十几年前的往事,陡然回集朱厚照心头,想到昔日里贵妃相待自己情意,女儿刚出生时初为人父的喜悦,忽生愧疚之感……

这厢朱厚照正在回忆往事,那头朱玉簟、李沧浪和定国公徐光祚在张充的指引下,一路穿过墙门和庭院向御书房走去。朱玉簟环顾高耸的城墙,心中陡升悲凉之感,“一入宫门深似海,不知何日才能重获自由?”

正走着,忽听得旁边的院子里一阵打骂声传来,“你这贱货,居然将淑妃娘娘的衣裳撕破了,来人哪,给我狠狠地打”。

“那是什么地方?”朱玉簟问张充。

张充道:“回公主,那是浣衣局,是犯罪宫女服役洗衣的地方”。

朱玉簟径直往浣衣局走去,张充来不及阻止,只能跟随其后。

院子里,一位约摸二十多岁的瘦弱女子正被押跪在地上,身后两名太监手操粗大的棍子,正准备行庭杖。女子脸色苍白,无力地低垂着头,等待着残酷命运的降临。

“住手”,朱玉簟喊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刚才的骂声出自一位模样刁钻、身材臃肿的妇人,她是浣衣局的主管,人称齐姑姑。齐姑姑颐指气使,正教训得痛快,见有人竟敢阻拦,正欲发作,忽见张充等人跟在朱玉簟的身后。再看朱玉簟衣着华丽,气质高华,定不是一般的人物,便收了口,示意太监先住手。

朱玉簟对齐姑姑的张扬跋扈很是不满,语气冷漠地问道:“请问这位姑娘犯了什么罪?”

齐姑姑的眼神瞟向朱玉簟身后的张充。张充冲她使了个眼色。

齐姑姑的嚣张气焰登时收敛了,回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作东西,在浆洗衣裳的时候居然将淑妃娘娘最喜爱的一件龙凤袄撕破了。”

朱玉簟道:“能否饶了这位姑娘,将这件龙凤袄交给我,我负责修补好了送去给淑妃娘娘。”

“这……”齐姑姑正欲回绝,张充走了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奴婢参见公主,不知公主驾临,请恕奴婢不敬之罪”,齐姑姑吓得慌忙跪倒在地,身后的太监宫女也跪倒了一片。

“起来吧”,朱玉簟淡淡地说道。她转身扶起了那名仍在瑟瑟发抖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莺儿,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宫女感激涕零。

朱玉簟从齐姑姑手中接过那件龙凤袄,转身离去。跨出浣衣局大门时,门外拐角处的墙后,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盯着她。

“张充呢?”御书房内,朱厚照怒气冲天。

“奴才……奴才不知道”,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

朱厚照大吼,“快去找!”

“是”,小太监连滚带爬往门外而去。

“皇上”,张充急急忙忙跑进来了。

朱厚照怒道:“大胆奴才,竟敢让朕在此等候了这么久!”

“皇上恕罪,奴才……”张充正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抬头忽见朱厚照已经换上了慈爱的笑脸。“安宁……”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御书房门口站着朱玉簟,绝世容貌像极了当年的李贵妃,不用说,朱厚照也知道这是她的女儿安宁公主了。

听到朱厚照的呼唤,朱玉簟瞬间秀目中满盈泪光,皓齿轻咬着樱唇,眼光投注在眼前这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上,黛眉轻颦,似在回忆往事……父亲,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遥远而陌生的记忆。

“皇上,还认得草民吗?”李沧浪抢先一步横在朱玉簟跟前,一点都不给皇帝好脸色看。

“这是……国舅啊,你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朱厚照细瞧了好半天,才终于认出李沧浪来。

李沧浪道:“草民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虽苟活下来,却愁白了须发,苍老不堪。为了躲避追杀,索性扮作老翁,隐去了真实面目和身份。”

“国舅受苦了”,朱厚照敷衍着,目光却一直盯注在他身后的朱玉簟脸上。

沉默片刻,朱玉簟缓缓上前,屈膝行礼,低低地喊了一声“父皇……”

朱厚照惊呆了,兴奋地惊呆了,这一声“父皇”,唤起他多少缺失的记忆,他忽然感觉到羞愧、紧张、慌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了。

这位九五至尊的君王,背过身去,用宽大的袖子悄悄擦掉了眼泪,

回转身来,朱厚照努力平定了心绪,面对徐光祚道:“徐爱卿,你为朕寻回女儿,立了一大功,朕要好好奖赏你”。

徐光祚躬身道:“冯立恶贯满盈,是皇上英明神武,微臣不敢邀功。”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投向朱玉簟的目光包含了千言万语,“安宁,你将那冯立的所作所为向父皇一一道来”。

于是朱玉簟和李沧浪将他们经历的种种告诉了朱厚照。

冯立的各种罪行随之被纷纷揭发出来,他一手遮天,置造巧伪,淫荡上心,干乱朝政,陷害忠良,欺压百姓。很快被三法司会审于午门,定罪凌迟处死。行刑处设在都察院前,有三名行刑手轮流行刑。按照大明律法,凌迟者须剐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一刀剐下一薄片肉,刀刀不得触及要害。三日之内,犯人血肉模糊,渐渐不成人形,但不得咽气。因为是公开行刑,围观者甚众。其中很多人是携金带银观看,这些人都直接或间接受过冯立的迫害,为的是换取剐下的一片皮肉,捧回家中祭奠亲人。

朱玉簟和李沧浪被朱厚照特许前往观刑,眼前的情景让朱玉簟百感交集,血海深仇已报,可自己将来的命运仍是未知数。怆然举头,南飞的大雁成群掠过长空。又到深秋时,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公主”,人群中,有人呼唤朱玉簟。

“谷大人”,朱玉簟回头一看,是谷元超,“听说你已荣升东厂掌刑千户,恭喜”。

谷元超虽为冯立走狗,但良心未泯,举报有功。加上朱玉簟也不加追究,所以不仅没有获罪,反而升官了。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公主的不杀之恩,属下铭记于心,日后倘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当效犬马之劳”。

朱玉簟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李沧浪正看得高兴,回头忽见朱玉簟走远了,赶忙追了上去。

就在朱玉簟回宫后不久,昆仑派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一弟子路过后山一处废弃的山洞时,被树枝绊倒跌进洞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掌门薛寒秋迅速召集昆仑派所有弟子,清点后却发现无人失踪,那洞中的尸体究竟是何人,又为何会死在后山?这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