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血腥味实在是太过浓郁，让顾明池感觉又回到了那夜的血腥杀场，胃里开始了翻江倒海。下意识地抬手捂嘴，右手却是被云纳紧紧握着，没能抬起来。

“怎么了？”云纳注意到顾明池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这味……有点恶心……”看到云纳面不改色，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说了出来。

“忍一下吧，我们现在还是在幻境里，一松开手你就会迷失，到时候想把你从幻境里救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云纳没理会顾明池，拉着他继续往那血池靠近。

……

走到血池边，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其中的光景。粘稠的血浆翻腾着，根本看不清深浅，但是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在血池中漂着。翻滚的血浆时不时从那物体表面漫过，把那东西染成了血水的颜色，根本分辨不清是什么。

突然，云纳从灵魂空间里掏出剑，向着血池侧面的一棵树甩了过去。“咚”的一声，长剑钉在了树干上，顺便把一只断了胳膊的大猴子也钉在了树上。

这突然的举动把顾明池给吓了一跳。定下神来，他认出了那只尚在残喘挣扎的猴子。正是那诡异的血兽。不知为何，云纳掷出的长剑正中血兽的左侧胸口，应该是刺穿了它的心脏，可那血兽完全没有要断气的迹象，只是由于断了双臂，对于插在胸口的长剑无能为力，徒劳地挣扎着。

“那家伙怎么还活着？”顾明池还是能感觉到血兽身上令人不舒服的阴冷气息。

“血兽以血气为力量根本，只要血还没流干，除了砍掉脑袋，它就能通过吸收血气来维持生命，恢复伤势。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走了不多远路上的血迹就消失了，那就是它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的缘故。”

“这样啊……”他哪里注意到血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被云纳拉着手的时候哪有心情去注意这种煞风景的东西啊！

“那……要不要先处理了那家伙？”就算被钉死在了树上，血兽依旧是在盯着顾明池，那种感觉并不是十分好受。

“不用管它，等我搞明白这池子是怎么回事，断了血气的来源，它自然就死了。”说着，云纳已经拉着顾明池蹲在了血池边上。

血池里，那巨大的物体依旧是在漂浮着。看上去，并不像有生命的东西，却依旧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给我一把破灵刃。”回忆了一下各种古书里有关的记载，云纳大致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顾明池早就因为一只手握着两个刀柄觉得手酸，赶忙是给了云纳一把。

接过那透明的利刃，再仔细确认了一下漂浮物的具体位置，她屏气凝神，右手一甩，破灵刃就带起了一道风声，狠狠地刺进了那巨大的物体之中。

随着破灵刃的连根没入，那巨大的物体疯狂地扭动了起来。每扭动一下，血池里的血水就矮一分。随着那物体大半暴露出来，两人终于是看清了渐渐减少的血水的去向——那物体表面生出了数不清的嘴，嘴里布满了尖利的牙齿，血水正顺着这些虫洞一样的嘴流向了物体体内。

“荒兽血饮！”顾明池一看这怪物身上布满的巨口，早就和记忆里看过的怪兽图鉴对上了号，喊出了这怪物的名字。

“你也知道这是血饮？”云纳看向顾明池的眼神里有一些惊讶。

“爸爸整理的资料里有这种怪物的图鉴。”刚回答完云纳的问题，顾明池想到了什么：“那我们赶快跑啊，血饮可是顶级的魔兽啊，我们两个会被一口吃了的啊！”

“没事，它已经死了。”云纳早就看了出来，这血池中漂浮着的，不过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尸体。

“那它怎么还会动啊？”看着池中的怪物还在扭动，顾明池并不是很相信云纳的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家伙毕竟是顶级的魔兽，即便是死了，也还保留有活着的时候的本能，扭扭身子，抓个无意中送上门来的猎物，还是能办得到的。”为了让顾明池相信自己的话，她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到血饮身上。石头刚砸上去，一条血红的触手就从其中一张巨口中伸出来，卷住石头又缩了回去。

这下，顾明池信了。血饮只会吞吃有血肉的生物，这吞食石头的举动，显然只是本能的反应。知道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也镇定下来，就和云纳蹲在池子边看了起来。

……

翻腾了有一刻钟，池中的血水已经被血饮的尸体尽数吸干，两丈深的池子里只剩下一坨皱巴巴的东西。即便如此，顾明池还是能看出来这家伙的凶悍模样。

血饮，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怪兽。在人类还没有出现的洪荒时代，血饮已经是陆地上的霸主了。“体型似鲸，无翼无肢，悬浮于地，可攀云入海，无处不及。仅有一目，长丈余，内有多瞳，摄人心魄。通体铁灰，遍布巨口，口中生利齿，藏一触足，伸缩自如，擅猎血肉活物。性残暴，嗜杀喜食，通体血雾环绕，活物触之则死。”这是记载的普通的血饮。若是那些活了千万年的血饮，根本无人能见到之后还活着回来——仅存的一处记载，只有八个字：“天地变色，满目猩红。”

这池子中的尸体，只是一只普通的血饮——或者说是一只尚未成年的血饮。成年血饮的体型基本都在十丈以上，池子里的这只不过三丈，离成年还有好大一截的差距。

此时，血饮的尸体也不再扭动了，像一坨烂泥一样堆在池底。顾明池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另一把破灵刃，递到了云纳面前：“不用再来一把？”

“用不到了。它活着的时候，用两把才能压制得住。现在，不过是一具尸体，只剩下了本能的反应，用一把就足够了。”云纳站了起来，拉着顾明池往那只刚刚断气的血兽走过去。

……

“池子里的那家伙就扔在哪里不管了？”顾明池回头看了一下，总觉得就这样弃之不理有些不太好。

“那东西我处理不了，得让专业的人来。”说着，云纳已经走到了那棵树前。血兽本来就受了重伤，此刻，池中再也没有半点血气，它自然就一命呜呼了。

“黑尾凶猴？”血兽一身血色褪去，露出了原本的外观，那条粗长的黑色尾巴让顾明池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没错。”拔出剑，随手甩了一团火点燃了凶猴的尸体，云纳自言自语道：“看来过几天又要上山清理一波这东西了。”一听到“清理”两个字，顾明池的脸色又变了。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云纳就说了“清理”两个字，然后自己就见识到了恐怖的修罗杀场。

“我……我不用跟着一起吧？”顾明池的声音有点发抖。

“当然要一起来啊，你最起码也是有了战斗能力的修灵者了，不多历练历练怎么行。”

……

一脸苦瓜相的顾明池被云纳接近拖着往山下走，还在努力思考该如何找个借口推掉清理凶猴的行动。突然，一股压抑感消失在了身后，云纳也放开了他的手。

“从幻境里出来了。”云纳看出了顾明池的疑问。“下山吧，回去还要联系专业的人来处理那只死了的血饮呢。”

“好。哎，那恶袭之印不见了啊！”顾明池这才注意到身体里的血色印记不翼而飞了。

“血兽一死，它留下的所有印记都会消失啦。”云纳走在前面。虽然看不到脸，语气倒是显露出了她的愉悦。顾明池看着云纳，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好大一份感动。“谢谢你。”

“谢什么？”然而，无论云纳怎么问，顾明池都没有再开口——万一说顺嘴说出粉红色就死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