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84太后召1
作者:心付笔端      更新:2019-10-12 16:06      字数:4198

午后十分,永和宫,澜乔正躺在床上酣睡。

“小主,快别睡了,太后要召见啊……”秋儿侍立在澜乔的床旁弯着身子,头凑近到澜乔耳旁,轻声唤道。她急于想将澜乔唤醒,又怕自己真的唤醒,惹其不快。

澜乔稍稍转过脸来,迷迷糊糊,闭着眼睛道:“什么时辰了?是不是敬事房的人来了?还是御前的人?告诉他们,我撤牌子了,患有重疾,侍寝不得了。”说完,澜乔又陷入了沉睡。

这都是什么啊?小主你在说什么啊?您什么时候患有重疾啦?这自打从长春宫回来,便在这一直睡着,怎么又患有重疾了?

秋儿这下可急出汗,心想,好不容易唤醒了,又得重新来唤。她便又轻声道:“小主,不是皇上要您侍寝,是太后,是太后她要召见。那寿安宫的人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了,您若还不快点,太后是要怪罪的啊……”

太后?寿安宫?

“太后?”澜乔似自言自语道。但这个名词在其脑海中再次闪过的时候,无疑是个黑雷,好像随时会将脑袋劈开似得。她便立时醒来,睁大眼睛道:“太后!”

“是啊,是太后,是太后召见啊!”

听此,澜乔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从床上起来。碎碎念道:“太后怎么会召见我?难道是博尔济吉特氏在太后面前告我黒状了?估计一定没有好事!”

“小主,咱还是快点吧,您这头未梳,衣未换,总是要花费些时间的,若是再耽搁,恐怕太后是要怪罪的。”秋儿急道。

这般,澜乔便急忙从床上起来,秋儿还唤来伤势未痊愈的菱香,两人一起伺候,这也似一刻钟的功夫才算勉强穿戴整齐。

这当小主别的不说,就说这旗头,坠的头沉死了不说,鬓角梳上去的头发的发根还在隐隐作痛。走路自然不用说了,那么高的鞋底子,总感觉要崴脚。这都要怪叶那个混蛋,真是害苦我了。澜乔一边走在通往寿安宫的甬道上,一边心里怨着。

这澜乔和秋儿,经过承乾宫、坤宁宫、翊坤宫和长春宫才走到太后所居的寿安宫,当真是一段不近的路程。谁让永和宫在最东边,而寿安宫在最西边呢,想必定要被怪罪来迟了,不敬太后。这般想来,澜乔心里七上八下,站在寿安门前,迟迟不敢迈步。

秋儿见此,连忙提醒,澜乔这才鼓气勇气走了进去。虽说澜乔也不是胆子小的人,但当今太后才三十多岁,是个年轻的守了多年寡的妇人,也是先皇在位时的胜利者,这想必定不是个善茬。

寿安宫正殿,雕有莲花缠枝的鎏金塔式炉里散发的沉香味道,清甜醇厚,细一闻来还有淡淡的奶香。

澜乔和秋儿跪在殿中央,她并未看到仁宪的长相,只知道气氛似如自己所预料的,充满了凝重压抑的感觉;因为此时博尔济吉特氏,赫舍里氏和郭络罗氏也坐在殿中……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澜乔跪地垂面,恭顺地说。

仁宪垂着眼,只管喝着自己手中的茶,并不理会。博尔济吉特氏等人见此,甚是得意,也不做声,只看着澜乔在她们面前如丧家之犬般,如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终,过了些许,仁宪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眄视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澜乔,并拉着不屑的长音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如此,澜乔便缓缓地抬起脸来,只是眼依旧垂着,不敢与仁宪对视。

“是长得端正,难怪皇上喜欢。”仁宪这便是夸赞之词了,只是她素来不喜这等长相俊俏,艳丽的女人,因在这等女人面前,无疑显得自己更加枯槁。

博尔济吉特氏胳膊依着座椅扶手,头探向仁宪,嫉妒之态显露无疑。她开口道:“太后,这个章氏您别看是个庶妃,可是手腕多着呢。不是说红颜祸水么,我看她就是个祸水!”她刚想说出褒姒,妲己这些人的名字,但先前她在仁宪面前说起的时候,便遭到了斥责。仁宪只说:你个没脑子的,若说章氏是褒姒,是妲己,岂不暗指皇上是昏庸无道的君王!博尔济吉特氏一听,立马吓得鼻尖冒汗,故这般有了记性,便止住不往下说了。

澜乔心里十分瞧不上博尔济吉特氏,想着到头来她肚子里也就这点货。而她这话也就只能在这寿安宫逞能,起到点作用,但凡换个地方无疑是令她蒙羞罢了。

仁宪瞟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也如此意怪她。可到底是给她几分薄面,没开口训斥。

仁宪盱衡厉色道:“章氏,你可知罪?”

澜乔一听,立时心跳了起来,只道:“太后明鉴……臣妾……出身辛者库,不比她人自小受礼教,如博尔济吉特氏般有名门贵女风范。但臣妾也知如今臣妾身份有变,自不能再如从前,所以臣妾定会好好学规矩,不让太后忧心。”

博尔济吉特氏带着几分得意道:“你倒还有几分乖觉,知道在太后面前辩解也是无意。”说着,说着,她似有察觉出澜乔话里的嘲讽之意,便立时吁道,“好你个章氏,敢嘲讽我!”

阿木尔瞧着仁宪的脸色被博尔济吉特氏气的都青了,便稍提醒道:“小主……”而后她又朝其摇了摇头。

博尔济吉特氏如此便注意到了仁宪脸上的不悦,便一副怯色地止住了嘴。

些许后,仁宪倏地哼笑,后开口道:“真是不怪听人说,这皇上新得的这位章氏,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妙语连珠。这番应付,倒是怪哀家不体恤你这等出身低下的,在这里没事找事了。”

澜乔听此,身子微微凑前,急言道:“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赫舍里氏出口道。后她又在旁添油加醋道:“太后,这章氏仗着皇上的宠爱,惯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出言不逊那是常事,臣妾就被她羞辱过。”

仁宪瞥了一眼挨着坐的博尔济吉特氏和赫舍里氏,又看了看在一旁不做声的郭络罗氏,谁是什么性子的人她心知肚明。从前她是不管这些事情的,但因立中宫和立太子的事情皆没有与她商量,她甚觉自己失了颜面;且上次博尔济吉特氏与佟氏之事,皇上如此护着佟氏,她便在心里积了一些怒气,如今倒是可以将气撒到一个区区辛者库出身的庶妃身上,也好在后宫立一立威。

仁宪深湛道:“这皇上是我的儿子,我自小看着他长大,他啊,从来都是经史子集,博闻强识;又是以史为鉴,励精图治,恪守成规的一代明君,自然更是孝顺至极的。这……什么时候召西洋人学习西洋学,什么时候吃早膳,什么时候给太皇太后和哀家请安,什么时候御门听政,都是日复一日,从无缺席的习惯了。

可偏你……一出现,皇上不仅不喜欢奴才们跟前伺候了,就连早膳也多次没有食用,倒是日日给太皇太后和哀家请安,却也不及花在你身上的精力多。且哀家听说,你向来侍寝都是在东暖阁?哼!这些个种种,你竟还不认罪么?”仁宪说着起身,脚踱步在澜乔眼前,道,“哀家不是要找你麻烦,哀家早叫人传你,可你迟迟前来,哀家亦不怪罪你不敬于我,只当你是个新人,骄纵些。可这皇上不同,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是以天下事为己任,哀家又受先皇重托,故哀家可不能由得你这样的人坏了皇上的名声和清誉。”

澜乔听此,身上冒着冷汗。想来这太后口中所言的,单拿出一条来随便安个罪名给自己,都是可以杀头的。如此,瞒着皇上赐死自己,又这般言之凿凿,想必就算自己横尸出了寿安宫,到时玄烨心里即便有怨,难不成还能杀了太后为自己偿命!如此看来,如今只有乖觉些,断不可再多言解释,才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秋儿倒是先开口替章氏求饶道:“太后,我们小主……”

只是秋儿刚开口,澜乔便截断了她的话,垂面泣声道:“太后……臣妾,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大错了。臣妾若是早日听到太后的教诲,也不会如此糊涂了。如今,臣妾倒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了!臣妾……”澜乔似哭的喉咙塞住的样子,痛哭流涕,满是痛悔和自责,“臣妾……臣妾……呜呜呜……定会痛改前非……断不能……害了皇上!臣妾日后就将太后的话刻在心里,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便想着太后的话……”说完,澜乔又哭泣不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使劲地在硬挤着眼泪,真是累的她满身是汗。

仁宪倒真是被惊到了。因她身在后宫多年,乖顺的她见过,强硬的她也遇到不少,但这般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她倒是没遇到过,且又是这样乖顺的,真是将自己原本强硬的心给销铄了。这般,那早让阿木尔预备的毒酒,此刻倒是不想拿出来了。

郭络罗氏见仁宪似有动摇,心有不甘,想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让澜乔活着出去。如此,她便笑言道:“从前就知道章氏妹妹是个鬼机灵,别说皇上喜欢,就是臣妾也十分喜欢。想她就是这样让钮妃娘娘护着的,如今倒是也将太后的心哭化了。太后,臣妾想,这章氏妹妹纵然如太后所言骄纵些,也平日里令博尔济吉特氏姐姐看不惯些,但好歹是皇上看中的人,自然是要留些情面的。且这是她侍奉皇上的第八日,也是头一次见太后,总不好严惩了……”

澜乔一听,这郭络罗氏可真会害人,居然还想给自己落实个对太后不敬的罪名。如此,她便也不用客气,便道:“太后,太后给臣妾的第一印象还是来自郭络罗氏姐姐的口中。”

仁宪诧异道:“哦?”

澜乔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朝郭络罗氏道:“郭络罗氏姐姐,记得那次你到东暖阁奏请处置王氏和李氏的事情时,你开口称太后身旁的阿木尔亲自到慎刑司,在王氏即将要交代的时候出面干涉,这番才令王氏和李氏免于重责。太后……”澜乔又看向仁宪,“太后,那时臣妾便知道,太后是最仁慈的。纵是后宫有些人喜欢兴风作浪,借刀杀人,但太后是最宽厚的,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如王氏和李氏,若不是太后,恐怕她们也不会仅仅只是囚禁而已。”

阿木尔一听,立时慭然地看向仁宪……

而仁宪,如此一听,便是立时警惕地朝郭络罗氏看去,见其似心虚而有了慌张之态,便即刻怒火中烧。

而郭络罗氏亦是知道澜乔口中所说的话定会令仁宪不悦,如此她心里忐忑地看向太后,见其面色铁青,便立时跪下,身后的紫萝亦是如此。只见郭络罗氏急忙开口解释道:“太后,臣妾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啊,定是……定是章氏血口喷人,太后明鉴啊!”

澜乔听此,一副憨直的样子呈现在脸上,并用袖子使劲抹了抹眼泪,佯装急言道:“郭络罗氏姐姐,当时臣妾就在东暖阁里间,因着……因着皇上不叫臣妾出去,臣妾便也没有出去。臣妾可是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当时不是皇上还说,既然太后出面,他便也不好再严惩,这才宽恕了王氏和李氏。而且臣妾还记得,你当时有说慈宁宫,但只是匆匆带过,便只重点说了太后跟前的阿木尔,奉太后的口谕。其实从前臣妾从来不知道太后身边的姑姑叫什么,也没有机会知道,若不是从姐姐口中得知,臣妾哪知道啊!”

仁宪见澜乔一副憨傻的模样,不似说谎,倒是这个郭络罗氏一向城府颇深,是个奸诈之人,如此,仁宪朝郭络罗氏呵斥道:“郭络罗氏,哀家倒要问你,那阿木尔明明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何时到你的嘴里就成了奉了哀家的口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