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关中了……”
三叔一句话,将阳坼从沉浸中拉回了现实。阳坼恍然惊醒抬头,那如同黑兽蛰伏在天边的雍都,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望着天边的巨兽,阳坼心中感触万分:时隔近三年,自己又回到了这座城池。
它压抑却又在压抑中带着一些俏皮,虽然大秦律法在这里体现得最严苛。但是在严苛之下,又给人肆意的空间。
这里有自己的家族、朋友还有阴池……
两三年了,也不知道来喜儿怎么样了?他还能不能认出已经变得刚毅果敢的自己?老姜呢?走的时候他黑发重生,也不知道现在是年轻了还是又苍老了……
即是心中万千牵挂,但是阳坼现在还不能回家,因为政皇急召!
进了关中,阳颖之叔侄二人便收起道行,换乘奔马!
关中属于京畿范围,在这一带已经不准修士冯虚御风了,因而二人换了奔马,不过奔马也非凡种,而是异兽。
马蹄翻飞风刮过,冬雪积深的地上留下两条露土的道路,一道往东,一道往西;一道往雍都,一道往骊山。
骊山之上,白雪皑皑,妙的是,即便山头白雪积深,但山上植被依旧常春,南坡长势丰茂,北坡杂草丛生。
但即便北坡凋敝了十三年了,但要上阿房去,还是要走北坡。
奔马如同一支标枪,嗖地一下停住,伫立在茫茫雪原上。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阳坼翻身下马,连忙施礼。他胯下湿了一片,倒不是他,而是奔马一路流淌的汗打湿的,在寒冬时节,凉风一吹,微微凉。
“阳坼见过中车府令!”
中车府令,就是赵宦,正是他挡在了奔马面前,致使奔马不敢再前进一步。
赵宦的头上、肩膀上都已经有一层浅浅的积雪。那说明赵宦已经等他多时了!奔马速度十分迅速,不比凭虚御风慢几分,恐怕赵宦早在他刚进关中时就在等他了!
政皇!
阳坼第一反应就是政皇,顿觉恐怖如斯,整个关中,居然都在政皇的眼皮子底下!
那为何政皇不对天干动手呢?
阳坼不可谓不聪明,单从赵宦肩上的积雪便联想到如此之多!但至于这究竟为何,他也不得而知!
赵宦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的表情,就是在政皇面前,也还这副表情,并不因为眼前人的身份地位高低而谄媚,毕竟以他的地位也不需要对他人谄媚。偶尔露出一个微笑,算得上最大程度的示好了。
阳坼并未自满,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到了赵宦也需要谄媚的地步。更何况对方还救过他呢。
“坼公子来了,陛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阳坼连忙致歉:“西楚路远,坼往十万大山走了一遭,未能及时归朝,实在罪过……”
闻言,赵宦微微一笑:“坼公子多虑了,九州之上,来去自由,这是陛下给你的特权,并不需要致歉,你这也算是奉旨行事!陛下已经等你很久了,快上山吧……”
阳坼连忙道谢:“有劳中车府令了!”
上山的小道还是那么熟悉,杂草上顶着厚厚的积雪,能到人的半腰,阳坼近几年来长高了不少,十三岁的年纪有六尺之高,比起一些劳苦的凡夫都要高,走在小路上也不至于被积雪埋没。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半山腰,赵宦这才开口问道:
“听说坼公子归来时在建南遇刺了?”
“确实如此,据阳坼所知,应该是一伙自称天干的暗中组织,在具体坼就不得而知了……”
赵宦闻言冷笑:
“天干?一群自命非凡的暗中鼠辈而已,还敢自命天干?”
阳坼一愣,连忙问道:“中车令知道他们?”
还没得到答案,阳坼就已经到了天门,门洞里寒风刺骨,十几年前的喊杀声更加凄厉。
“天门到了,坼公子进去吧……”
没有得到答案,阳坼只能把一颗激动的心按捺下来,拱手施礼道:
“多谢中车府令引路!阳坼去了!”
阳坼转身,大步迈入残天门众,喊杀声在耳边凄厉,阳坼依旧热血沸腾,但没有上次那般仇深似海了。
走通幽深的城门洞,阳坼眼前一亮,阿房的断壁残垣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虽然阿房已经损毁,但是依旧能从废墟中看出往日恢宏的规模。
政皇,便露天坐在断壁残垣之间,鹅毛大雪从天上落下,自然而然的避开政皇,政皇周身三丈范围出现了一片干燥平整的地面,明媚如春。
阳坼看得震撼不已,这已经不是道行!这是落雪对至尊的敬畏!
阳坼到了,政皇闭目朗声:
“坐……”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