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瑕见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并没有责备孟舜华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是，娘娘说的是，奴婢这些年真是白活了，人老了，越来越不利索。舜儿，还不多谢娘娘么？”

白玉瑕年轻的时候，大大咧咧，性子豪爽，曾与乔静远，还有早已逝去的太皇太妃花月容，因为机缘巧合相识，感情交好，选秀女之时，便是结伴而行。初选之时，花月容不小心惹怒了当时的大太监徐福全，白玉瑕代为出头，得罪了徐福全，导致初选便已落选，被配到劳作最是辛苦的浣衣房。

乔静远入选被封作五品的宁宝林，看在姊妹情分上，便贿赂徐福全，将白玉瑕从浣衣房带到自己身边。白玉瑕吃了哑巴亏，依旧不改直爽的性格。但是年岁渐大，看的事情多了，性子反倒越来越谨慎。她倒不是故意拍乔静远的马屁，刻意讨好，只是确实变得藏头藏尾了些。

孟舜华刚想称谢，乔静远便挥手制止了，道：“现在天色已晚，看不真切，待明日，让露初带着你，四处看看去，可别迷路了。宫里大得很，我刚进宫的时候，也常常搞不清东南西北。”白玉瑕也应道：“可不是么，那时候奴婢刚去清芳堂伺候娘娘，心里好奇，可也不敢四处乱走，生怕走了出去，就走不回来啦！”

孟舜华其实对皇宫并无多大兴致，只是为是否去见皇帝烦心。眼见太皇太后答允了自己，可以让自己出去走走，那么去那个“暗香阁”，也便是顺理成章了，当即松了口气，心里打定主意，心想：只要我去了，也算不得“欺君”，见着皇帝，我对着他装傻便是了，待出了宫，便可一了百了。

孟舜华得了太皇太后的恩准，又打定了主意，顿时觉得心里很是清爽，便说道：“太皇太后娘娘，我明日陪你说话儿，待娘娘午睡之后，我再去随意看看便是了。”乔静远见孟舜华这么说，也很是欢喜，三人说说笑笑，倒也和睦。待吃了晚膳，说了会儿话，乔静远又赐了些赏玩之物，便各自回房，一夜无话。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孟舜华躺在床上，心里只想着，明日倘若露初跟着自己一同前去，见到皇帝在暗香阁等着自己，会不会引来她的怀疑？又想着，皇帝让自己去暗香阁，到底是为了何事？翻来覆去地，便是思量该如何打了露初，却又不引来她的疑虑，一时间，竟是睡不安好。

辗转反侧之间，又想起皇帝今日在偏殿的书房中，与自己是这般接近，连他的气息，都感觉得这般清晰，又像一颗石子投入湖水当中，一阵涟漪慢慢荡漾开去。她赶紧蒙住了头，不敢再想，只想让皇帝的模样，从自己的脑海当中挤压出去。直到想了一个多时辰，天气更是寒凉，她觉察到阵阵寒意袭来，又用被子裹紧了身子，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