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劫匪
作者:独自饮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40

刘黑子坐在一辆空车之上,看着一干众人井然有序,莫不出声的埋头赶路。心里很是欣慰。暗暗想到这趟镖活的雇主一出手就是下了5百两的定金,若是平安送达,佣金更是非常丰厚。当然,亲自押送这趟镖活更是因为这趟镖活的幕后主人非同小可,乃是那江南第一富豪的“钱百福”,此人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若是能与这样的客户交上长期往来,自然会给镖局带来滚滚的收益。

不过令刘黑子有些奇怪的是,那江南地处富饶,大规模的镖局比比皆是,可这“钱百福”千选万挑,没有在当地选中任何一家镖局,而是偏偏选择自己这远隔千里的福威镖局,弃近而其求远,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刘黑子转念一想,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镖局名气很大,盖过了那些当地的镖局,才得以获得这笔买卖。心里不由的有些骄傲自豪起来。

由于镖货还存放江南苏州,所以此行先是要前往苏州,所以镖车都是放空而去。刘黑子的心情倒是很放松,瞅着旁边一个和自己熟悉的镖师,随意的就聊了起来:“老朱,你来福威镖局多少年了!”

中年汉子脸上微微笑道说:“镖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可是这镖局的老人了,跟随您跑镖已经有十五年了!”

“是呀,十五年了!”刘黑子感慨叹道。十五年可不是一个短日子,青年变成中年,中年变成退休。自己从老镖主手里接过这镖局也有整整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摸爬滚打,几乎每天过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日夜操劳,兢兢业业,虽然置办下这么大摊子的家业,但自己的鬓角也多了些白。真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呀!这一声叹息倒也同样勾起了中年镖师的诸多回想。

就在刘黑子和镖师们闲聊感慨往日风光时,土狗此时正静静的趴在其后的镖车中,虚眯着眼睛假寐,养精蓄锐的同时,也时刻注意观察着杨德弘的一举一动。

这一路上,杨德弘话语并不多,除了一些正常的交往应付,大多数时间都是低着头,默默的赶路,表现的非常低调,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

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了?难道杨德弘不过是受刘虎的指示而投毒杀人,而现在刘虎不在,他无令可受,难道就没了任何野心异变?土狗有些疑惑不解的暗自猜测。

镖车行进的度很快,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出了楚郡的范围之内,进入了潘天郡。刘黑子见日头已经西斜,连忙催促众人加快度赶路,务必要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不远处的江风城打尖住宿。众人听刘黑子这番命令,自然连连称是,脚下加快了几分。

当队伍行至离江风城不到十里路程,途径一山坳出口,现去路就被一块大石所挡。镖车无法同行,眼见这番情景,刘黑子不由心里一惊,大皱眉头,立刻安排部分强壮镖师前去推开巨石,同时也暗声警告众人,加强警戒,小心劫匪。

众人对这般临时突变早已深谙熟悉,马上抄出兵器,结阵围成圆圈,将镖车围的是水泄不通。小心谨慎的环视四处,防止劫匪突然袭击。虽然这镖车还是空载,但其长久养成的谨慎习惯却让大家如临大敌一番战战兢兢。

刘黑子镖师们正在推开巨石,将自己的金背大刀往地上猛地一插,双手抱拳,暗运全力,做好迎敌准备。仰天高声叫道:“不知是哪路神仙,烧的是那柱香。兄弟我今日空手路经宝地,没有带得半分彩礼,若有骚扰,还请现身。”

刘黑子说的这是标准的黑道切口,意思就是,先问清对方的来路,并告知对方,自己走的是空车,没有什么可让对方看得上的值钱东西,若是对方还有什么要求,可见面说话。

刘黑子环视四周片刻,没有看见任何人影晃动。心里正暗自奇怪,以为是自己多疑。却听见凌空一声暴喝:“且把那土狗留下,尔等散去。”声音虽是嘶哑,但也掩盖不住其真实的尖锐厉声,听得出乃是名女子之声音。

这话一出,不光是刘黑子为之一愣,连众人也是为之摸不着头脑。这么多年来,之听说劫道取财,没有听说还有劫道要狗的。真是稀奇之际。

刘黑子转即就听出了声音的熟悉之处,脸上为之一变,阴沉着脸,将金背刀扛在肩膀上,走到大石旁边的一处隐秘石凹处,将其表面所盖的伪装枯藤乱草扒开,怒气指着里面说道:“语嫣,还不马上出来!”

只听得里面传来娇呼,刚才的嘶哑之声变成一名年轻女子的惊叫:“老爹,你怎么现我的?”话语之间显得极为不可思议。

刘黑子哭笑不得,暗想,自己若是连这点把戏都分辨不出,那这十几年来的镖局算是白开了。面上却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冲这刘语嫣大雷霆,怒斥道:“你这不懂事的忤逆孩子,怎不听我的话,一个人跑到这里装神弄鬼来了?”说着,一把捏着刘玉嫣的胳膊,将其从暗洞里拽了出来。

只见刘玉嫣女扮男装,上穿黑绸金丝短褂,下穿粗棉短打黑色紧裤,脚蹬暗头软底飞檐鞋。腰间斜跨一把盘丝龙霞剑。好一副江湖俊俏侠客的打扮。不过那羞如桃花的粉脸,愧带慌乱之色,加上头顶零杂的几根枯草,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让大人现的孩童一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刘黑子将其领到镖车前,将其抱至镖车之上,先是仔细端详一番,见其小脸黑一块,白一块,沾满了灰尘,脏得确实够呛,心里顿生怜惜。心里的怒火消了小半,正色厉声训斥说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学习女红的吗?”想想自己可能不够严厉,最后又补充一句,板着阴冷得脸色,狠狠的说道:“快说,不然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刘语嫣从来没有见过刘黑子对他过这般严厉的脾气,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哇”的一声哭叫起来,眼泪也涌了出来,哭泣的如同泪人一般。不时还用袖子抹泪,更是将脸涂得黑白灰三色混杂,成了个戏曲花脸。

刘黑子见刘语嫣这般,知道自己可能训得有些重了,吓着了刘玉嫣。但又不肯放下架子,傻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没有了注意。任由刘语嫣更加放声大哭起来。

土狗在一旁唉唉的叹了一口气,从身边咬起自己喜爱的红色斗篷,摇着尾巴递到刘语嫣的手里,原本想让刘语嫣用这擦擦眼泪。哪知道刘语嫣见到土狗这般,竟然更是激动嚎啕大哭,将土狗一把搂在怀里,嘴里抽啼的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这下子倒是让刘黑子彻底瓦解了,本来这么多年来,对刘语嫣就有愧疚之心,觉得对不起其死去的亲娘。刘语嫣这么一闹,倒让刘黑子慌乱起来,连忙给刘语嫣道歉,说自己语气太重,又问刘玉嫣吃了没有,和颜悦色地安慰起来。

刘语嫣这才抽抽泣泣的慢慢停下哭声,一脸苦色的说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原来这刘语嫣在镖车队伍出的之后,就骑着快马绕道赶在了镖车的前面,将山顶一块风化之石推下来,想截住队伍带着土狗,就演出了这场假扮劫匪的闹剧。其实这里刘语嫣也为自己打了个埋伏,她不仅仅是舍不得土狗,更是对这走镖江湖产生了兴趣,其真正的目的是想跟随镖车队伍一起闯荡一番,过过女侠瘾。

刘黑子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若是此时就将这刘语嫣赶回镖局,夜黑风高,多有意外生,暗念之下,便决定先将其带在身边,等明日天明再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示意众人收起兵器,将那大石推开,重新上路。

刘语嫣见刘黑子闭口不谈赶回自己,就知道自己的苦肉计得逞,闯荡江湖的愿望有望达成。马上破泣而笑,这才将眼睛的泪水擦去,好像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和土狗调笑着玩闹起来。

土狗刚才一直被刘语嫣紧紧的夹在胸前,隐隐感觉的到那两团软如棉被,却又挺如簧球的两团白肉。鼻子里还闻到了人类处*女之特有的少女体香,不由自主的深深的吸了一口,觉得做狗做的这份上,远比做男人那般受到些条条框框的限制,畏与礼教,而只有看在眼里,憋在心里要好上百倍,说不定还真会羡煞那些人类男子,放弃人身,来投这狗胎。

“还是做狗好呀!”土狗惬意的躺在刘语嫣的怀里,任由刘语嫣调皮的在它身上摸来摸去,享受着美女的免费按摩服务。

在众人的努力下,拦路的巨石很快就被推到一边。众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江风城。顺利的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城内,并找到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吃完饭后,刘黑子先是安顿好众人,喂好马料,并将镖车停好之后。这才带着土狗,板着脸进入刘语嫣的卧房之中。

刘语嫣此时还未睡下,正坐在铜镜前,借着昏暗的烛光,不停的拔剑收剑,比划着招式,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众等蟊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代女侠,以为自己就可以持剑江湖,锄强扶弱。

刘黑子和土狗看着刘玉嫣这般痴迷,都连连摇头叹气,对于刘语嫣这套功夫,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顶多也就是应付个地痞流氓之流,若真要是遇上劫匪,不要说那土匪头子,就连个普通的匪徒,恐怕也是多走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刘黑子皱着眉头说道:“明日一早,我就差人将你送回去吧!行镖端的是风险,你武功尚浅,还是在家学学女红,将来找个好婆家,才是正道!”

刘玉嫣一听,当时就急了,见刘黑子转生就准备离开此处,情急之下,故技重施,又将土狗抱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有了下午试唱的经验,这次唱得更是凄惨悲情,令刘黑子心头又是有些酸楚,刚才已经出口说出的决定顿时又有些动摇。

见刘黑子背站在门口没了动静,只是出神的看着夜空呆。刘语嫣左手抱着土狗,右手拽着刘黑子的衣角,痛哭流涕,嘴里还说道:“爹爹不要女儿了,爹爹不喜欢女儿,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黑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头也不会的说道:“此后跟随镖车行走,每件事情都要向我汇报,不得擅自做主,不得离开我的视线。否我马上将你送回去。”

“是,爹”刘语嫣马上转哭为笑,甜蜜蜜的望着刘黑子的身影说道。手上不停的摆手,喜悦之色一跃脸上,高兴的快要蹦起来。

土狗虽然很喜欢闻刘语嫣的体香,但更无法忍受刘语嫣这转脸为哭,变脸为笑的表情,趁着刘玉嫣还在继续对着铜镜,幻想一二的时候,偷偷的也溜出门外,看月亮透气去了。

皎洁的月色柔和地铺撒在夜空之中,附近的星星绽放出笑脸,星光忽明忽暗。月光和星光摇曳在清朗的夜色之中。

土狗想起半年之前,自己还在简陋的车马店里,为了一个山梨而大流口水,羡慕猕猴不已。现如今自己不但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同时也见识了更多的场面,心智早已不能和当年相比,不再是当年那只刚出狼窝里出来的满世界瞎晃傻狗,有些唏嘘不已,感慨万分。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反倒更加怀念以前那种自由自在,流荡在山野之间,河畔之旁的快活日子。同时,也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重新修炼回内息,成仙得道。土狗暗暗作下决心,待把刘黑子的事情了结之后,自己也准备离开这里,一方面重返自由自在的生活,另一方面追寻猕猴的下落,详细问问自己所生的一切,看看自己是否还有希望。

正当土狗躺在条凳阴影之后,大叹狗生苦短之时,只看见眼前一晃,一个人影从客栈的住房悄悄溜了出来,在左顾右盼没有现其他人在场之后,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摸出个东西,然后就蹲在客栈的梁柱角落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将东西重新放入怀里,转身回到客房里,不再出来。

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土狗在那人转身的一刻清楚的看到了他的面容,此人左面白,右脸黑,恰如阴阳分明一般,让人难以忘怀。而此人也是土狗认识熟悉的,那就是杨德弘。

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呢?土狗不由的觉得有些古怪,等了一会儿,见所有人都睡了下来,没了动静了,低着身子探了过去。

只见墙角下用一块黑色炭笔浅浅的画着几个符号,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字。土狗看着半天,也没有明白符号画的什么意思,但这几个小字却刚好是自己学过的,上写着“二日”。

什么意思,土狗想来想去,觉得这可能是个阴谋,但阴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有一定可以肯定这是,这些符号,不是写给同行的镖师们看的。而且写在这样隐秘的地方,多半是和其他暗藏的同伙联络之用。土狗先是计划将这些字全部抹掉,但又怕第二日被杨德弘现,而起了疑心,所以土狗从厨房的炉灰中找了块没有烧尽的木炭,咬在嘴里,将这些总体不变,细节之处都修改了一番,连“二日”也被其歪歪扭扭的改成了“五日”,不过若是站的远,倒也是看不出什么修改变化的。

土狗满意的将那块木炭又扔到厨房里,这才感到有些倦意,趴在刘黑子的门口就忽忽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土狗就早早的被鸟叫醒,在吃完饭后,和众人又一起赶车上路,其中,他偷偷注意到杨德弘在途径那块标记之地时,脚步不停,暗自瞅了一眼昨晚作下的记号,见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细看,以为没有人觉,若无其事的又走开了。

之后的一路上,土狗时刻都保持着注意力,偷偷从暗处注意着杨德弘的一举一动,现其每隔一个地方,都要在暗阴之处画上些记号,并标记下若干文字,其中有些土狗认得,有些不认得,认得那些大多数字符号,及计数之字,土狗也都依着之前的法子将其小心涂改一番,虽然不知是否有用,但也算是聊胜于无。

不知道是土狗这番涂改起了作用,还是土狗多疑。总之这几天里,一直是风平浪静,虽然途中遇着几个零散的土匪,但一看见那杆在风中忽忽作响的镶金镖旗“福威镖局”和旁边那把金光闪闪的“金背刀”,立即转身掉头就走,没有生任何事情。杨德弘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行为,只是每日趁在大家不备,躲在墙角里写写画画。而土狗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难道自己错怪了杨德弘,他不过就是喜欢到处乱写乱画,刻字留念?

这一日,镖车队伍已经行进了十日有余,只要渡过这个河口,沿河而下,就离那目的地江南苏州城只有不到五日的距离。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大家都有些高兴。连一路上被刘黑子制约在车上不得随意动弹的刘语嫣也有些高兴,跳下车来,准备出去到河边玩耍一番。

刘黑子见众人都显得有些疲劳口渴,而渡船还未过来,瞅着旁边有一茶摊,便约众人在此先行喝些茶水,并等待渡船过来。土狗披着自己的红色斗篷,跟随着刘黑子一并来到那茶摊之下。见众人喝茶闲聊,刘语嫣在河边玩耍,无聊之余,便四处溜圈看个稀奇。哪知无意走至茶棚后面的空地,竟然隐隐闻到些血腥之气,心里不由得一惊,暗道,不好,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