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丹珠
作者:独自饮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10

此处位于山崖腰间,上不见崖顶,下不见崖底,半腰间唯有一块不到一丈的山石横插深入山体之内,一处天然形成的坑洞浅浅不到二丈,一眼望去,其中内景也是一览无遗。土狗这一扑去,不是别人,正是那犹在和风冷樵鏖战的枯爪人-“苗山巫医”。

洞府本来就不大,方圆几丈的空间之中偏又生长了一颗直达洞顶,足有水桶粗细的红色灌木藤,幽幽散出之前闻到的奇异味道,其根部深入山岩之中,盘根错杂,将整个洞府大半空间占据。根本就剩下不到一丈方圆的空间,若是比拼法宝,自然是施展不开。两人全然没有空间施展出各自的法宝绝学,稍微力,就可能彻底将此处轰塌,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放弃法力,竟然使出了外家功夫,如同普通武者,拼起外门武功起来。

若单论法宝威力或者功夫玄妙,从之前生的一战来看,风冷樵显无完胜之把握,但此处狭窄,无论是威力巨**宝还是汹涌猛势的法力释放,都是危险之极。稍有疏忽,都可能将自己和对手一并埋葬于山腹之中。而这也就恰恰变成了枯爪人的优势,凭借着多年的武学浸淫,无论是近战技巧还是攻防经验,苗山巫医明显占有上风,利用狭隘的地形,或单掌偷袭,或岿然出腿,在这武学拳脚功夫上可谓炉火纯青,几个回合下来,就让风冷樵尽显劣势,脑门沁出细微汗珠,只得被动防御,时刻都有败阵的危险。

土狗这一记猛扑,正是朝着枯爪人左臂而去。其虽然单凭一张右手就轻易占据上风优势,可右臂腋下却还夹着那只两眼显出迷蒙恐惧的猕猴,猕猴虽然不敢又半点反抗动弹,而在枯爪人的打斗中,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多少对枯爪人有所影响,以至于不能全力挥,所以一时间,风冷樵也看出这点破绽,全力进攻枯爪人左侧,逼退几次危险犀利的攻击。侥幸位于下风,而暂时多支撑上几个回合。

土狗势如一道白色闪电,一记猛口,趁着这两人全力打斗之中,虽已看见土狗的突然闯入,但却无力分心之际,重重咬在其小臂之上,其尖锐的牙齿深入肌肤深处,直至骨头,未等到枯爪人痛喝拍掌,上下牙关便立即随着闭合,任凭其用力甩动臂膀,也是死死咬住不放。

“孽畜,找死!”枯爪人被土狗这记全力撕咬痛的青筋暴绽,阴邪小眼幡然一瞪,怒喝道。振臂猛然往坚硬的石壁上撞去,这一撞可谓使出大半成的法力,不但将那夹在腋下的猕猴撞翻倒地,土狗整个身躯结实的整个撞在岩石之上,即使是之前已经用法力护住外体,也在这记猛烈的撞击下晕的七荤八素,满脑门全是无数个金星转悠。

土狗上下牙关咬的死死,心头虽然已经心血翻腾,险些昏厥过去。但这嘴巴却更是死不松口,洁白的体毛也被那些尖锐的岩石菱角擦地渗透出隐隐血痕,而越是如此,土狗那股犟脾气反倒是更加上体,嘴不能言,却用愤然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枯爪人,越激起内心仇恨的火焰。

由于土狗的突然出现,风冷樵得以片刻喘息,调息养气。见眼前千载难逢的进攻机会,岂能放过,不过之前的打斗也让其遍体是伤,身上原本无尘的白衣此时也黑一块,白一块沾满了污渍,当下也顾不得这些,拼着体内剩余的法力,嘴里喃喃念出一段法诀,一道淡紫色的小光团从其中指冒出,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拳头大小,嘴里暴喝一声,手掌一指,脚下浮尘,顶着这团光球全刺向枯爪人眉心之处。

枯爪人见这团光球,脸色突然一变,显得不可思议的表情,使出全身解数,暴喝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好几度,将土狗再次撞在墙壁之上,而土狗却依然死不松口。眼看着风冷樵这根中指顶着光球就要刺中自己,枯爪人面色如灰,牙关狠狠一咬,右臂高高抬起,当机立断斩向那只已无用处的右臂而去。

“啊”再硬的汉子也无法忍受那瞬间撕裂般的痛楚,枯爪人脸上的神经止不住的激烈抽搐,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滚滚直落,转眼间,连同整个肩膀,右臂被整整齐齐从肩膀之处斩了下来,一股乌黑色的血液从断口喷涌而出,而整个房间中迅弥漫出一股腐臭的血腥之气。

随着断臂的斩下,枯爪人顺手便用左手擒住自己的断肢,暂且权当作护身武器,在那光团不到自己三寸,危急时刻,带着还死死不放口的土狗,口绽春雷,径直正面挡去。

风冷樵大骇,这一指进枯爪人这么一挡,落点正对着土狗头颅而去。他非常清楚这一指一旦命中,土狗的解决该当如何。但势头正猛,已然祭出的“霹雳火”哪里又收的回去。只得眼睛猛然一瞪,连连撤功,将手指往右偏移几寸,指力贯入长虹,淡紫色的光球斜斜擦过土狗的耳梢,正中枯爪人断臂关节之处。

光球刚刚触及到那枯柴断臂之上,一股更为腥臭的焦烟立即腾起,而枯爪人也唯恐躲之不及般,连连撒手,往后猛然退身。只见这光球“嗖”的一下,直透入断臂之内,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断臂还未落在地上,竟然,通体放射出耀眼的紫色光芒。

“撒口!”风冷樵暴喝道,话音未落,双手已经探出,抓住土狗头颅,各自按住上下牙腭,拼命的想把土狗的那张铁口松开。

土狗被这声当空暴喝吓的猛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风冷樵的那双柔滑纤细的大手已然死命抠着自己的牙口,脑袋里猛大一个激灵,方才醒悟过来,连连松口,赶在手臂落地之前,再次张开牙口,猛一松力,竟和风冷樵撞个满怀,连连往后跌了几步,站在另一端的石壁之下,方才躺在风冷樵的怀中,停稳脚步。

断臂刚刚落在地上,皮肤表面便已经开始迅膨胀,刚才渗入其内的光球用极不稳定的度上下蹿腾,流光放彩,最后猛然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之后,连同断臂在一道可比日光之耀的爆炸中,瞬间化为灰烬,除了地表上那几处血斑之外,再也见不着任何痕迹。可谓恐怖之极。

土狗看的眼愣,不禁为刚才的鲁莽迟钝而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及时撒口,恐怕自己这会早也随着那只断臂化为尘埃,魂消体碎了。

枯爪人哼然冷哧,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正对面的土狗,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在断臂伤口之处,迅连连点了几下。刚才还飞溅而出的血迹立刻止住,深深吐了一口气,单手从衣袍下摆撤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包扎在断臂之上。

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株香的时间,但场上的事态迅得以扭转,枯爪人失去一只臂膀,虽不无大碍,面色已经惨白,体力损失大半。相比之下,土狗和风冷樵却不过是些皮毛小伤,不碍大事,以二对一,其结果可想而知。

而此时,之前一直均匀吐息,一松一收的通顶生长,扎根于两方中间的那只红色灌木藤或许是感觉到那股腥臭的血气,也开始蠢蠢欲动,粗大的根茎从中裂开,露出一干小臂粗细的软木藤,藤顶之处恰有有一颗红色如血滴的拇指大小的丹珠,来回扭曲,晃动着木藤,朝地下的血渍贪婪地探去。

“不好,这千年寒杜花闻到血腥气,提前开放了!”风冷樵惊声叫道。

枯爪人同样也察觉到异变,眼神中闪过一道阴毒厉色,用自己唯一仅存的右臂指着蜷缩在一旁,瑟瑟抖,满脸都是惊恐惧色的猕猴,大声喝道:“你这蠢奴才,还不赶紧替老夫把那丹珠取下来,也想叛逆不成!”

枯爪人眼神阴恶,抬起的手指微微颤抖,一股强大的法力正留在指缝之中,时刻都要待势而的迹象。猕猴看的浑身抖,对那恐怖狰狞的软木藤心存在畏惧,但纵有千百个不愿,在枯爪人的淫威逼迫催促下,也只能极不情愿的,迈着小步缓缓移动。

土狗见猕猴上去欲取那娇滴似血的藤顶丹珠,当下也身体一扭,从风冷樵的怀中挣脱出来,可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就又被风冷樵按住身体,制止下来。

土狗不解,扭身疑惑地看着风冷樵,嘴巴刚准备张开,就被风冷樵默然摇头阻止,示意其静等。土狗不知这般究竟是何用意,但也是如实按照要求,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软木藤探在枯爪人流淌的那堆血渍上,停顿下来。先是微微颤抖几下,将那血腥之气尽收入丹珠之中,如同醉酒一般陶醉其中,然后才猛然探下丹珠,贪婪地吸取血液进入藤木之中,对周围一切事物熟视无睹,自顾自己享受。

土狗看的眼睛瞪的大大,万万没有想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般神奇的植物,如同具有生命意识一样,竟然有这嗜血的嗜好。连连咋舌惊讶,抬头想询问风冷樵为何还有这般神奇,可风冷樵却只是默默摇头不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生的一切。而一直以凶狠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枯爪人此时更是全然将注意力放在丹珠之上,对刚才所生的一切好像完全忘记的模样。弄的土狗心里尽管是一肚子的疑问,却也得不到答案,只得把话又憋回肚子里,懵着头继续端看。

而猕猴此时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移动,逐步向那软木藤靠近,可就在离其不到半丈之时,软木藤本能的警觉到威胁的来临,如同一条蟒蛇一般,迅放弃那滩即将被吸取干净的血渍,转而扭转身体,以丹珠作为自己的眼睛,高高抬起藤木,警惕地注视着不到自己身高一般的猕猴。

木藤左右摇晃着身躯,时而盘旋,时而直立,但那颗刚刚饮完鲜血的丹珠却始终注视的猕猴,如同现到一个完美的猎物,上下来回扫视打量。而猕猴也被那幽幽放射出邪红血光的丹珠看得心底怵,愣立在那里,犹豫不决,而脚步也在有退步溜回的迹象。

枯爪人一眼看出猕猴的胆怯退意,当下阴眼横瞪,低声喝道:“上,趁他不注意,取下那颗丹珠!”可一直未放下的手指更是微微抖颤,时刻就有一射而出的迹象。

面对这枯爪人的威胁逼迫,猕猴唯有心口一横,两腿突然力蹬离地面,直奔丹珠探抓而去。

丹珠立即现的猕猴的意图,动作却是更加迅,如同蛟蛇出水一般,倏然绷成一条直线,正迎着猕猴而去,现在盘裹住猕猴腿部,然后立即结成一个死结,在猕猴还未反应过来之极,已经以极快的度将猕猴如同食物一般,盘卷在层层灌木藤的包裹之中,而那双猩红的丹珠则更是用幽冷光芒直视猕猴。

猕猴出吱吱的尖叫声,用力挣扎,试图摆脱藤木的束缚,但无论如何使力,却都是徒劳无效。相反猕猴越是使出全身法力解数挣脱,藤木反而绞得越紧,如同蟒蛇一般,死死缠住猕猴的身体,出咯咯啪啪的骨骼清脆声,意欲将猕猴绞杀窒息而死。

丹珠见猕猴被自己死死缠住,两眼直翻,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弱,这才放心大胆的将丹珠靠近猕猴的头部,然后紧贴在天灵之处,如同刚才吸食血液一般,微微抖颤下,源源不断的地猕猴体内抽取法力,输入到自己的体内。

猕猴的挣扎越来越弱,而随着猕猴体毛逐渐从灰色变为灰白色,猕猴体力的法力在随着丹珠在天灵之处打开的一缺口,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黄色雾体,被丹珠全数吸入体内,而软藤也不再用力包缠猕猴,逐渐开始变硬,枯化,之前的浓绿色也在时间推移中,开始变成枯黄色,足足三柱香的时候,藤木彻底枯萎,松垮垮围在猕猴的外围,当最后一缕黄雾吸入丹珠之中,枯藤竟然无法承受猕猴那已被榨干,足足体积缩小一半有余的重量,轰然碎成几截,而猕猴则全身虚脱,全身没有动静,软软瘫倒在地上,两眼泛白,呼吸逐渐虚弱下来,眼看着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丹珠吸收了猕猴的全部法力灵气,此时已经彻底从藤木中剥落下来,变成一颗晶莹鲜红的血色红珠,掉落在地面上,溜溜在地上滚动,散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枯爪人看的两眼放光,丹珠刚一落在地面上,便骤身单臂探去,意欲抢先一步夺取到手,为了防止那昏死过去的猕猴碍事,脚步刚一迈近,左腿狠狠踢去,如同一团毫不起眼的垃圾般将猕猴一脚跳在一边。猕猴翻滚着,滚落在洞口边缘,两眼在这股猛烈的痛楚刺激下,再次猛然睁开,几欲再次站起,可全身软绵绵地,没有半点力气,只得低声呻吟,两眼犹有不甘,幽怨地望着枯爪人,希望其能够拉扯自己一把。

枯爪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丹珠之上,根本没有闲情理会猕猴的哀哀求助,冷眼直视风冷樵,出咄咄杀气,单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古怪的铜玲,反掌一摇,出慑人心魄的清脆玲声,让人心神荡漾,气血翻腾之下,竟然有种莫名昏昏欲睡的感觉。

风冷樵似乎早已预料,冷冷一笑。当即也从怀中掏出一副竹片,拍打出啪嗒啪嗒单调的节奏声,声音单纯简单,但暗暗却有克制铃声的神效,让人头脑从昏沉沉中,又逐渐摆脱出来。

这两人使出法器大为斗法,凭着自己的法力,辅助法器的制约之效果,两人一时间势均力敌。土狗也凭着自己的法力,苦苦在两种魔音中抗衡抵挡,勉强不受任何一方影响。

但相对之下,已经彻底丧失法力的猕猴,却深陷其害,虽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但眼神却越来越显得迷茫,甚至开始癫狂。四肢开始在地上猛烈的抽搐,而随着两方斗法的深入,铃声和竹板声错杂交和,让猕猴已经逐渐开始变得狂躁,口角间流出混合着血液的淡红色唾液,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用力的抱出头颅,出歇斯底里的嘶叫哀嚎。

两人相持不下,而一旁的土狗也是自顾不暇,眼见猕猴痛苦挣扎之下,而无半点主意。而那颗丹珠也在不经意间,越滚越远,而当滚到猕猴身旁时,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的猕猴,左臂一挥,不自觉下竟然将丹珠一下挥到崖边,片刻之下就有滚落下去的危险。

土狗看得真真,眼见即将到手的宝物就要这样得而复失,情急之下,也不在施展功法抗御。脚步一巅,瞬间便觉得头昏脑晕,摇摇晃晃地朝丹珠追去。

枯爪人看的两眼冒火,为了这颗丹珠,自己的一条胳膊已经没了。眼见着土狗晃晃悠悠地离那丹珠越来越近,心里终于按捺不住,手中持着铃铛继续斗法,同时也将部分法力转移到左腿之上,以一记犀利的“扫堂腿”化成外力朝土狗释放过去。

土狗此时已经是头颅越来越沉,似乎要裂开一般,刚刚按住那颗即将滚落山崖的丹珠,回头就准备给风冷樵告知之时,就觉得眼前一道劲风扫过,视线猛然一花,连同那颗丹珠,在一声哀鸣嗥叫中,直坠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