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看我。”杨淑用餐纸轻轻擦了擦眼角，“马尼，这是付老师和张老师，是你杨阿姨在学校的好朋友。”

“付老师、张老师好。谢谢两位老师了。”马尼立即站起来真诚地招呼道。从“蜜蜂”到达乐边开始，这两位老师就一直陪着杨淑，出谋划策，出言安慰，尽到了一个朋友的责任。

“小伙子不错哈，从锦江过来的？”付老师为马尼端来一杯茶水。

“是。杨莹珊给我消息时，我正在飞机上。下飞机时才发现，所以打了个车就过来了。”马尼说道。至于撒谎的情节，马尼也是没办法的事。民航规定，在飞机上必须关闭有无线通讯的电子产品，总不能说自己在飞机上就得到消息了吧。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莹珊吧。”张老师想了想说道。

此时，梁成功委托的两个律师已经到达乐边，正在与拘留所（看守所）警察接洽手续。但警察似乎不太欢迎两位律师，对律师提出的保释根本就不同意。带队的赵律师提出看一看当事人，警察本想拒绝但于法无据，只得同意二人去看望杨莹珊。

警察打开了关押房的门，说了声“杨莹珊，有人来看你了。”就站在门边守着。赵律师望了一眼两个警察，对另一个律师说道：“白律师，你记一下，关押房内无灯，无光线，四面无窗，不通风，房内很脏，有陈旧尿渍，有蟑螂，无卫生设备，无呼叫设备……六个小时内，当事人没有水喝，没有进食，也无法排泄……”其实，根本不需要记，两个律师是专业人士，早就准备好了录相设备。

“两位警官，请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你们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赵律师把房间内的情况说完，并没有与杨莹珊打招呼，而是问起了警察。

“我们……我们只是奉上面命令行事……”其中一个警察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说的上面，是指能给你们下命令的人？是所长、分管所长还是其他的人？”赵律师紧追不舍。

“……”警察无语。因为，关进这个房子的主意其实是乐边那个律师事务所主任艾主任出的，至于杨莹珊则是巡警队两个警察送过来的。

“我怀疑我地当事人遭到了非人道地待遇。因为这个房间根本不符合拘押嫌疑人地相关硬件条件。你们两个直接负责地警察要承担最主要地责任。”赵律师说道。而白律师趁两个警察回答问题之时。早已拿出相机开始对现场拍照。

“白律师。你去找拘留所负责人。此时才5点30分。根据山南市人民政府和乐边县人民政府地规定。要到下午6点才下班。”赵律师很有点步步紧逼。哆哆逼人地味道。

白律师应了一声“是”。转身而去。赵律师站在门边。眼睛能够看见坐在房间角落地杨莹珊。但并不招呼。两位警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这锦江来地两位律师葫芦里卖地是什么药。觉得情形有些诡异。

“两位警官。乐边县地嫌疑人都是关在这样地屋子里？”赵律师又开始发招了。

“……”两位警察根本无法回答。答是或答不是。都要落入对方地圈套。

白律师没有找到所长。但找到了拘留所地办公室主任。“戴主任。你好。作为我地当事人地代理人。我有权知道我地当事人是因为何种原因被你们拘押；同时。我也有权查阅我地当事人被拘押地法律手续。那么。请戴主任提供相关地证明文件吧。”

“手续不在我这儿。”戴主任说道。能推则推，是为官的原则。哪有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何况戴主任确实没有相关手续。

“手续在哪儿？你是乐边县拘留所的办公室主任，你有义务告诉我这一情况。”白律师问道。

赵、白两位律师作为省城的律师，经常接受委托到基层市县办案。对于基层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非常熟悉；对于到了基层应该采取什么策略，他们非常有研究。总体一个感觉，就是要给他们一点点压力，一点点法律的压力。咱们是律师，律师就得**。

“我得问问领导。”戴主任也觉得领导躲在一边也不是个事儿。

“好，你问吧。我等着。我的当事人正在遭受非人道的待遇。”白律师再加了一把火。

在黑房子边，马尼一行与赵律师见了面。相互认识后，赵律师开始询问杨淑：

“那个律师到你们家来时，出没出示律师证、工作证？”

“没有。这是个小县城，我们都认识。”

“律师出示没出示对方当事人的委托函？”

“没有。”

“律师给你们看了起诉书？然后又把起诉书收走了？”

“是。”

“起诉书的原告是谁？”

“秦如芬。”

“警察进你家时，出示没出示相关证件？”

“没有。”

“警官证、工作证都没有？”

“没有。”

“传唤证、拘留证都没有？”

“好像有,但根本没看清.”

“警察带走杨莹珊时是怎么说的？”

“说是涉嫌故意伤人，带走杨莹珊是为了协助调查。”

赵律师问这些问题时，并没有要求在身边的那一位警察离开。赵律师这样做，就是给对方一种感觉或者一个信号：你们千万别乱来！乱来你们的责任就大了！

“警察是什么时候把你从家里带走的？”问完杨淑后，赵律师才不慌不忙走进黑屋子，开始询问杨莹珊。按说，如果是刑事拘留，律师与当事人之间必须隔着一个窗子，双方通过话筒进行对话的，而且双方都有凳子可坐。只是，在乐边，赵律师也只得入乡随俗了。

“大概是12点30至35分钟吧。因为华视的新闻半小时刚好播完。”

“警察从家里把你带出，然后还去了哪些地方，或者叫你签过字什么的？”

“直接就把我关这儿了。没叫我签过字。”

“警察给你说过什么没有？”

“只有一个男警察在把我送进这个房子后说过一句：连县长公子都敢惹，你好好呆这儿吧。”

“那个警察什么样儿？他的警号你看清楚了吗？”

“个子还没我高，瘦瘦的。没看清警号。”

“进来后就一直呆在这儿，没人来问过你是否需要饮水或上洗水间之类的事？”

“没有。”

“你放心吧，会没事的。”赵律师最后安慰了杨莹珊一句，扭头向外喊道：“杨淑女士，当事人杨莹珊在这里呆了六个小时都没有去洗手间，你扶她去吧。”

“警官先生，你们对我的当事人的这种做法是一种的虐待，是非人道的；我要求给我的当事人立即换一间卫生整洁的房子，同时为我的当事人提供饮水及必要的休息条件。”赵律师走出黑屋子，向那警察说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请示领导。”那警察说。

马尼很佩服两位律师。从最外围、最细节处入手，每个环节都能看到乐边县警察如何违法的事实。两位律师的收集的这些证据，足以将乐边县警察局告上法庭。

马尼很气愤，不，严格地说是很郁闷，想不通。堂堂一个县警察局竟然这么多人都不懂法律，难道领导的意志就是法律吗？公开以权谋私，公开违法，公然违法，而且从医生、警察、律师每个环节都不尊重基本的事实，都在违法。所以马尼确实很郁闷，甚至有些寒心。这个国家，如果这样搞下去，会有希望吗？

如果不是没有实据，如果不是实力不够强大，马尼真想执行“十杀令”，杀一些人再看。

马尼等人和两位律师，一直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拘留所才有一个副主任出面，把杨莹珊调到了一间有电灯、有木床的房间里。马尼出去给杨莹珊买了点晚上用的零食，只给杨莹珊说了一句：“珊儿，明天中午就没事的。你等着哈。”就转身离开了拘留所，与两位律师起去吃晚饭了。马尼自然是请了准岳母等三人的，但三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去。马尼也不强求。对于杨淑来说，遇到这样的事情确实没心情吃饭。

在赵律师等人到达乐边并询问警察及杨淑等人的时间里，乐边县里还有两批人都在忙着，当然，这两批人的活动都没有脱离“蜜蜂”的监控。

从锦江来的五两车中，共有14人。其中军方的人有8个，国情局的人有6个。这批人算两个团队，互相并没有直接关系。但两队人马都住进了县城里惟一的星级酒店乐边饭店。

军方的人住下来后，8个人很快就走进了一个房间，其中两个人拿着一个设备，详细地检查了一遍房间，马尼一看就知道，那是检查房间里是否有摄像、录音之类的东西。大约一分钟后，两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另两人立即从腰上拨出枪来，站到了门边。其他人纷纷把笔记本电脑、通讯机器、军用地图，包括不知名的设备等一股脑儿地从几个行李箱中拿了出来，接线的接线，拧开关的拧开关，还有的打开窗子，将天线伸向窗外……三分钟以内，房间内俨然成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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