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瘦-5
作者:少无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27

一顶轿子,迎着瑟瑟的秋风行走在扬州城外的山道上。

子夜身上披着的仍然是花泽少给她的桃红色披风,银簪挽髻,这新娘子的式都没来得及拆下。看着施梦兰呆呆地坐在一旁,手里捧着那半尺青丝不住地落泪,她也懵懵地懂得了身不由己的道理。施梦兰不想死就只能这样做,不然就得嫁给薛子谦,谁也救不了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她不想负卿,便要负了所有的人。

子夜偷偷把手伸到腰间,那里有慕容夫人赏的银子,她就买了几个包子,其它的俱在。施梦兰要出家,她可不会跟着去出家,她还有一世尘缘,她还有慕容晏。她记得那日管家说过,要想恢复自由身就要拿银子赎身,她不知道在人间一个丫头要多少钱,但她一定会摆脱施梦兰。

施梦兰目光低垂,淡淡说:“子夜,不论你有多少银子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子夜惊愕抬头看着她,不相信这般凉薄的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但她却逼近前来,那清冷的目光比对一个陌生人还要寒厉三分。

“我早看出来你爱慕我表哥,你以为我出家了你便如意了么?扬州城内爱慕他的人多了,但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哼,真是自不量力。你当初选择来慕容府就是有目的的吧,可惜阴差阳错地成了我的丫头,这么久来表哥有没有多看过你一眼?想必你心里清楚吧。我承认你很出色,尤其是这张脸蛋,简直比我的还要胜三分。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表哥的那瓢水,是我。”

子夜惊呆了,似乎还一时无法消化施梦兰这一袭恶毒的话语,她用手抓了抓胸前的衣襟,淡淡道:“慕容家一脉单传,公子总会娶亲的。”

施梦兰始终垂目,嘴里说出的话却比刀子更利:“我的亲戚我了解,舅舅他们不会要你这样下贱的人做儿媳妇的。况且我也不会放过你!”

子夜气急了,再也无法忍受,冲她大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帮你们传信,帮你们见面,我从来到你身边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先骗我蒙我,你爹娘又逼我代嫁,你们这样是恩将仇报么?”

“因为我是女人,我要保住我的唯一。你等着瞧吧,他仍然是我的。”施梦兰抬起头逼视着她。

她气得胸口憋闷,忿忿道:“施梦兰,我不会任你摆步的,你别以为我真是只是一个丫鬟。”

她把手上地青丝举到眼前看着。脸上现出一抹讥笑:“想必这入了秋地磐若寺遍地落叶冷清至极。我倒要看看你怎样不做我地丫鬟。正好解解闷。”

子夜不再答话。转过头去对着深蓝色地轿壁呆。想起第一次在慕容府见到她地时候。她是那样一个娇美柔弱地小姐。提着裙摆奔跑着去见自己地情郎。脸上还带着羞涩。语气中带着悸动。让人好生喜欢。本以为她真地是大家闺秀地风范。没想到那也只是在特定地某时某刻对某个人而言。子夜想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把心埋这么深?为什么自己不如意地时候还要拉上一个无辜者?此刻她心里对施梦兰仅存地一点好感也随着秋风化为乌有了。

轿子颠簸了一路。傍晚时分才到了磐若寺地山门外。城里地大宅门都是寺里地虔诚香客。开门地小和尚一听是施家小姐。慌忙请了方丈来。只是施梦兰身体娇弱。经过今日地打击又加一路劳顿。此刻小脸儿苍白。紧紧地依着子夜地肩膀。那孱弱地模样看了教人心疼。子夜虽然生她地气。也不喜欢她了。但也不能不管她。到了寺后地庵内。**都没沾凳子便为她忙前忙后递水擦汗。喂汤药。

施梦兰迷糊中还不忘了使劲贬低她。对那安排住宿地姑子说只需给她一个住地地方有张床板就够了。她气得要死。真想当时就把她扔在房里躺到自己地床板上睡大觉。

此刻天色已黑。子夜看着已然熟睡地施梦兰。心里面不知是何种滋味。她还是无法不管她、不为她担心。甚至无法真正地恨她。真是觉得上辈子欠地不是慕容晏而是她。

她懊恼地拍了拍后脑。打了个哈欠。闹腾了一天她也累了。反正施梦兰已经睡着了。她便回她地床板去。

刚出门忽地见一道白影飞过了寺院的高墙,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出尘,就他爱穿白衣。不过他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她心中不禁好奇,忙运起法术追了上去。

出尘的法力在她之上,飞得很快,她追到山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加之白天的颠簸真想找棵树睡大觉。但心里面又很想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很想去探究他佛家弟子的背后还有什么秘密。

她以为他要去扬州城,却见他绕了过去,往西直去。她只管拼尽力气追着那一袭白影,萧瑟的夜风不似春风那般柔和,从脸畔划过割得她有些不舒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忽然觉,天空有些异样。天上没有云,但是月光却不明亮,朦胧如罩了一层白雾,四周也昏暗起来。她明明记得追来的时候是月朗风清的。

这时只见出尘落到了地上,她慌忙停住想要闪躲才现这地方荒无一片根本没有树木,她悄悄降落,还好出尘似乎专注别的事情并没有现她。

出尘在原地伫足了一会儿便慢慢往前走去,子夜小心地跟着。但没走几步,凭着她妖精的敏锐便现了这地方真的有问题。空气中缭绕着异常的阴气,四周看上去森森寒人,而且她总感觉到四周有很多活的东西在看着她,她想回头,又有些害怕,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一声尖细的低笑在耳后响起,她全身一阵麻忽地回过头去,还没看到那出低笑的是什么便感觉到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仿佛有个什么东西钻进了体内,脑子一懵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