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处5
作者:少无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06

朗风清,她的心却无比沉重,一手拉着云熠,在扬过,华灯初上的扬州夜晚,繁华旖旎,就如她入凡间时看到的一样。只是不知,景依旧,人是不是还依旧?她转头看看云熠,他的衣袍在风中飞舞,正扭着头无比潇洒地享受这飞翔的新奇,没有了威严,没有了狂躁,仿佛换了一个人。

至磐若寺,山门已闭,敲了好久都没回应,他便朝着门重重踢了几脚,终于有一个小和尚开了门,探出头就厉声呵着:“何方狂徒!不知道此处是佛门清静之地么?”

待看清是太子殿下后便吓得抓着门险些摔倒,忙请了进去。子夜扮作小厮在后面跟着,有些奇怪,云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和尚要去请长老接待,云熠阻止了,说要见出尘师傅,小和尚立刻摇头摆手,为难道:“太子殿下,出尘师兄犯了戒,不能见客。”

“谁规定的犯了戒就不能见客了?”他这话说得有些无理取闹,小和尚自是不敢与他为难,迟半晌,便带着他们去了,一路上还叮嘱着别被师叔知道,不然他要受罚的。

云熠轻笑,“你就跟你师叔说是本殿下要见的,看他还罚不罚你。”

小和尚无语,乖乖地领他们前进。

到了一处矮小的禅房小和尚便被云熠摒退,子夜忙上前推开了门。小小的房中还亮着一支微弱的烛火,她一眼便看到躺在内侧床上的出尘。**着上身,满背都是瘀伤,奄奄一息。她险些惊叫出声,及时捂住嘴,看了看身后的云熠,便上前,焦急唤他:“师傅!你怎么样了?”

他的神志仿佛不太清楚,禅门开启地声音都没惊醒他,又怎能听到她这低呼。她便拿了蒲团在他一侧盘膝坐下,用治愈术为他疗伤,可惜她的法术对这些丝毫不起作用,他背上密布的瘀痕根本数不清,他微弱的气息让她害怕极了。当时她被清风打伤,他在一旁诵经,他常说多诵经就好了,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为他诵经,而已。

那些曾被她讨厌地梵文。以前她诵不了一会儿就烦躁了。可这次她忍住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好地定力。孜孜不倦地念着。只要。能让他平安喜乐。她愿意一直念一直念。

“别忘了。你自己也有内伤。”云熠地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她一怔。她已经忘记了他也在。

恰好一阵风吹来。竟吹开了小窗。吹灭了那本微弱地烛光。禅房里顿时黑暗下来。只有一束月光倾泻进来。

她忙起身准备重新将蜡烛点燃。还未站定。手忽地就被嵌住了。是出尘抓住了她。只不过是手。以前也被他牵过抱过。可这次她地心怦怦跳了。

云熠感觉到他地异样。欲要上前一探究竟。出尘虚弱暗哑地声音便响起了。很轻。很小。却足以充斥到这小小禅房地每一个角落。“小妖精。是你吗?”

她欣喜极了。趴到他身前。摸着他地脸。“师傅。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修长的眉毛在月光下仿佛结了一层白霜,不停地挑动,终于张开了眼,斜视着她,眼睛半眯着,气若游丝说,“你出去。”

“我就是来看你地,怎能出去?”

“我犯戒,我受罚,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不行!”她急道,“你受的这些苦,皆由我而起,我不能不管。”

他阖眼,语气中带些无奈,“有些事情,我们很努力很小心,也往往过不去。”

“师傅,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他略略偏头,忽地看到了站在暗处的云熠,一阵惊愕,随即便挣扎着坐起,下床。她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只有低声解释着,“是太子带我来的,我一个人出不来。”

他颤巍走至云熠身前,面色坦然,苍白地唇却一直在颤,“我玷污了子夜的清白之身,请处置我吧。”

没想到出尘会这样说出来,她一惊,怔怔地望着云熠,隐隐感觉到,他在乎她地事情中,包括**。只见云熠整个人僵住了,眼神在她跟出尘之间游移着,似乎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只消片刻,他便恢复了平静,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出尘闭目回答,“是我定性不够,连累了子夜。”

不,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缠着他,是她不肯走,是她任性地挑拔。可此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紧抿地唇渗出血丝。

忽一听“噼啪!”作响,云熠出手劈断了旁边的桌子,蓦地逼近,狠狠问

昨晚那僧袍便是他地?你的衣服也是被他撕破的?那他说着伸手抓起断开的桌腿,尖利的断痕直指出尘的喉口。

她忙上前按住他的手,哽咽道:“不怪他,我们去除妖,他中了妖法了……”

云熠大笑,握着的手臂颤抖着,仿佛再一动,马上就要刺破出尘的喉口,“妖法?妖法就是理由吗?他是高的大师,还有什么妖法能难得住他的?”

出尘仍然闭目,双手合十,“我做过的事,我会承担。”

云熠极力克制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身为高僧,竟然连一个色字都把持不住,真是枉僧!”

“不,太子,你不能这样说师傅,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赶我走,他吼我了,是我没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既然还知道赶你,那就是清醒的!”云熠咆哮着,整个人散出熊熊的杀气,剑眉横敛,目光如炬,“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动了情了?”

出尘的睫毛颤动几下,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虚弱答道:“没有。”

云熠大怒,狠狠将手中的桌腿砸向窗户,窗棱破裂,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子夜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惟恐他那暴虐的性子再起,伤了出尘,低声恳求,“不要这样了,太子,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云熠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许久,内心矛盾而纠结,一把嵌住她的胳膊,如一头狂兽那般吼道:“你以后只能是太子妃!还有你!”然后指向出尘,“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她愣愣地看着出尘白的脸,想要大哭,抿着双唇,眼泪掉不下来,便被云熠强行拉着,跌跌撞撞而去。拼命地扭着头,最后看了出尘一眼,他跌坐在破裂的桌案后,身子摇摇欲坠……

云熠拉着她一直往前走,好像也没有目的,简直是横冲直撞。她迷茫着跟在他身后,手腕处被抓的隐隐作痛,但不敢出声。他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令她迷惑,为何为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那么大的火?那不像是单纯的脾气作,更像是心里丝丝痛楚的抽离,在半空中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到了城门外,他忽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目光复杂,然后一把箍住了她的头,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激烈而缠绵,令她没有喘息与反抗的空隙。并且越来越狠,在她的唇舌间掠夺着,毫不怜惜。

她有些麻木了,直至他放开她,只是抿了抿有些疼痛的嘴唇,轻推开了他。

“怎么?你不高兴?”他问着,带着隐忍。

她笑了笑,很是牵强,“没有,我懂得人间的规矩,丈夫要对妻子做什么,妻子只有接受的份儿。你比慕容晏强多了,他从来都没碰过我。”

“你不生气了,你大喊大叫啊,你打我啊,骂我啊!”他激动着。

“因为你现在不怜惜我了,我配不上你了,对不对?”她脱口而出,“所以也用不着再等待。”

他咬咬牙,“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从你毫不畏惧地甚至带着狂妄狠狠踩我的脚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把你像我身上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器官那样带在身边,我死之前也要先杀了你。我看上的东西,只有我能得到,我得不到,我便把她毁了,跟我一起下地狱!”

他这毫无预兆的愤恨的话语令她惊呆了,捂着头退后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有着无上权利的狂妄的太子。他这咒诅式的真情流露另她心惊,她忽地想起,那晚二师姐媚娘狠狠对她说着,“子夜,不要再招惹别的男人了,你今生欠的桃花债已经够了!”,“你不是想做人吗?其实做人是最难的,要勇敢,很勇敢。你心里想着谁,就去找谁吧!”

云熠仍激动着,胸口起伏不定,她好想问他,“你是爱我吗?你爱我吗?你不要爱我!!”

心里想着谁,就去找谁,要勇敢。

她黯然,做人好难,她想去找花泽少,她说过如果他不死,会永远跟他在一起,可她现在最最不敢去找的也是他。

云熠,他为何要说这些话。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在她心里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坏人,她可以毫不客气地骂他,打他,对他说狠话,让他走开。

可现在,她做什么都不会有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