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心怀淫邪 余震无意…
作者:柳豫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97

‘他会从哪儿返回汇江?’考虑再三,无外两条路线,一条绿洲桥南行约二十分钟车程,往东有条土路,半小时可转阳关镇回汇江,另一条顺其土路向西,行百余里,走阴关镇回市。阳关镇有个常年在街旁摆小摊农妇,当年采访时有一面之交,是个多舌又耳听八方神通广大的人,阴关镇是走西路必经之道,那个护路工尽管是个不爱说话老实人,却风雨无阻,把他管辖的阴关路段,用黄沙土铺垫得光平,当年公路段评比时每每夺魁。为此,她还采访了其事迹,登在《汇江晚报》上。

亚男一夜未眠,从吉利和时间上考虑,凶手都会走路程短的阳关道。可是她和小康、小安找到那个老妇,将月、日及大至时间给她讲了后,拿出照片让她辨认,一口否决:“城里人只顾闹革命,除小拖拉机,一天也就那么三、五辆汽车经过,说句不知天高地厚话,一只蚊子飞过都逃不了老娘的眼,何况这显眼汽车,别说那天,到现在也没见过这类车影儿。”

三人大失所望,又访问了几个摊位,都摇头没见。难道判断有误?无奈,抱着几分失望,怀着一线希望,闷闷不乐向阴关镇返去。

正是秋庄稼将熟季节,放眼四望,由于水利设施年久失修,社员只好靠天等雨。收在眼里的,到处是一片荒凉,玉菱又细又矮,淹不到人的膀头,谷子蔫头蔫脑,可怜兮兮爬在地上,到处是大片“社会主义”草,生产“资本主义”粮的秋禾,不堪入目。天上无飞鸟,路上少行人,地里偶有些老农,显出一脸茫然。心里一阵悲凉,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在阴关小镇南,居然没费吹灰之力,见到那个已变老了的护路工,正填沙铺路,亚男忙停下车,走到近前:“老伯,还认得我?”

老汉伸腰抹了把汗,一怔:“认得,认得,哪股风把你吹来,多年了,不比乡下人,还象当年样,没啥变化。”

亚男爽朗地一笑:“那时,我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饥,如今孩子都上初中了,能不老?老伯,现在还好?”

“好、好,开始批斗了我阵子,说是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其它几段护路工,大都闹革命去了,路面被大水冲涮多年,毁得不成样子,公路段一个造反派头头路过时翻车,轧断了一条腿,这条腿救了我,当时因你的表扬,每年还给加五十块钱,批判时说是金钱挂帅,物质刺激,为不腐蚀我栽进资本主义泥坑,给扣掉了。那头头一对比我护的路,二指宽纸条又给加上了,这兵荒马乱年月,能安安生生护咱的路,知足了,只是,我粗手笨脚个乡下人,也没能去谢你。”

亚男一笑:“看老伯见外了,是你工作做的好。”说着,问:“还整天在路上?”

老汉话多了:“这是咱的本份,不干好,心里能下得去?路上有个坑没填好,夜里躺在坑上都惦记得睡不着,如今,有人只顾闹革命,连分管的路段也爱理不理,坑坑凹凹,汽车在上面象跳舞,汽车也是国家财产啊,瞧着就心疼,少不了尽力向分管外两头延伸,说实话,午饭都是老伴送哩,咱啥也不求,只求对得起自己良心。”

亚男听着,忙掏出两张照片:“老伯,x月x日下午,或傍晚,可见这辆车打这儿经过?”

老汉接在手里,只瞧了一眼,不经意地:“经过,不是市建公司的胡卫彪?”

“你们认识?!”亚男惊喜地问。

“原不认识,那天旁晚,他车太快,车身又宽,象头猛兽,惊惶失措冲来,你知道,小镇街道窄,吓得人们急躲闪,多亏人没伤着,给人家撞坏了辆自行车。”老汉说:“大伙拦着不放行,还多亏我解围哩。”

“后来呢?”亚男急问。

“人家让赔车,他身上没钱,扣他的车,又不干,僵持不下,我见他车上喷有市建公司字样,咱在路上多年,知道司机难处,就担保让他打了个百元补偿费,好说歹说才放行。”老汉说着:“眼下,人家正追着我要钱,这远的路,唉,管闲事,落不是。”

真相大白,亚男想,我们的行动,已敲山震虎,凭赖青嗅觉与狡诈,一旦闻到风,会杀人灭口,前功尽弃,她是个果断的人:“老伯,赔条可在身上?”

“咋不在,等他路过时捎来,谁知……”说着,掏出个皱巴巴条子,亚男看时,大概当时胡卫彪被困心急,怕节外生枝,到没耍滑,除签名外,还抄上他的车号,与照片一致。

亚男向以机智、娴熟驾驭能力所长,她要利用老汉要钱,钓出胡卫彪,将其密捕,忙说:“老伯,乘我的车,去讨回来,可好?”

“那敢情好,别瞧这一百块,不比城里人,够老百姓半年生活。不过,能捎我趟就行,正想去城里看下闺女,我在路上多年,会搭车回来。”

趁老汉送家具之隙,亚男向小康、小安说:“胡卫彪是凶手笃定无疑,这年月啥意外都有可能生,夜长梦多,疾马加鞭,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只好先斩后奏,让老汉钓出凶犯,神不知鬼不觉请君入瓮,放下车窗帘,直抵师部,二位意下如何?”

两人对亚男计谋,无限敬佩,齐支持:“好办法,事不宜迟,先把他‘保护’起来,以防有变。”

车上,亚男说:“老伯,见了胡卫彪,个别对他说,门外有他个熟人,让他顺便把你送出来。”

“他会给我钱吗?”老汉担心地问。

亚男想,胡卫彪在这个问题上,决不敢赖账,肯定地:“我认识他,很讲信誉,放心。”

车在离市建公司约五十米个背巷停下。

果不出亚男所料,老汉兴冲冲出来,胡卫彪一见亚男,清楚她为自己事儿奔波,如同见了恩人,大步走来,亚男见老汉拐到小巷后,笑笑说:“卫彪师傅上车,我有几句话交待。”

胡卫彪一听,两只小眼放出光来,顾盼没熟人,一头朝车里钻去。

“不准动!”小康用枪逼着,小安看看四下行人稀少,开足马力疾驰而去。

市建公司因胡卫彪事儿,双方均不示弱,成群结队,齐找王闯告刁状,闹得沸沸扬扬,已到势不两立、大打出手,王闯有苦说不出,平息不下来。

此事,很快被赖青嗅出味儿,心觉有异,忙支使刁锋去灭火,让王闯把胡卫彪控制起来,如有必要,马上灭口。

王闯再蠢,也怕露马脚,急派几个心腹去叫胡卫彪,可是翻了个底朝天,毫无踪影。据门卫讲,和一个乡下老头出去了。

这老头会是谁?没人认识。

赖青这才慌了神,一时象热锅上蚂蚁,坐卧不安,有种大祸临头不祥之兆,气急败坏找来余震,问清情由,余震当然不清楚内中乾坤,更不知道此事将给赖青一伙带来灭顶之灾,再三解释:为了帮王闯一把,才出此上策,是他单位人从中作梗,才把局揽乱,与其它人无任何干系。

“听说有个女的和你一块去的,可是亚男?”赖青冷冷地问。

“亚男不去,是我硬拖去的。”余震做梦都想不到此事对赖青有生命之忧,且步步逼近,还振振有词:“一看收不了场,还是亚男硬给解了围,没想一片诚心……”

“好个诚心!”赖青还是信得过余震的,又不能对他坦言,恶恨恨回敬了句,把他赶出来。

赖青支使人全城搜找,除胡卫彪家外,连远亲近邻相识的人找了个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不放心亚男,可余震死咬住不放,怀疑严忠暗中做手脚,又没任何凭证。这只鬼计多端老狐狸,也百无一计,把目标盯在那个神秘乡村老头身上,人海茫茫,没名没姓,到哪里去找?不由嘴里骂着“草包”、“无能”脏话,眼黑心跳,一头栽进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