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苍茫未来
作者:明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04

天元4996年秋,楚国与逝国突然罢兵言和,双方于后山协谈和议。

天元4996年冬,楚逝二国签订《后山条约》,楚军退出紫仙关,关外逝国万里疆域赔割楚国。逝国除却赔偿大量军费之外,还须每年朝拜楚国,并且进献镇国之宝――《全金铭文》!

天元4997年正月,逝帝朱郴为冲洗晦气,特将新晋大将军、驸马邵辞之女邵群钦定为二皇子朱蘅之妻。

天元4997年二月,天下列国商定于是年六月初四即人祖诞日会盟阳山。逝国朱郴派遣长子昶王朱穆前行阳山。

虽说已经进入了二月,但是大逝新都康平却还在洋洋洒洒着羊毛大雪。大逝如今可谓愁云惨雾,但是,老百姓们却没有那么多的忧愁,不是他们不去关心国事,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场大雪的到来,让老百姓们对今年的收成有了更多的期盼,这也为百废待兴中的逝国平添了新气象。

朱穆孤独的站立于广场,望着四周美轮美奂的宫殿,却视而不见。他心中在迷茫,他将何去何从?他将向何方迈出那一步?

天,飘着大雪,朔风无情的刮着!

朱穆的心也被寒风搅得冰凉冰凉

她,要嫁了,要嫁了,要嫁给我的弟弟了,嗬嗬嗬嗬,要嫁给我的弟弟了!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的嫁娶,他梦寐以求的皇位离他远去!

但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始终是她这个人!

泪水溢满眼眶,想忍住,但是终究还是流了下来。朱穆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飞了,已经挣脱出自己的**的束缚,漂浮于虚空,静静俯视着本体在无言的流泪。

就这么静谧着

“咯咯,蘅哥哥,群儿到了。”

少女清脆如鸟雀的声音突兀响起,猛的惊醒朱穆。

朱穆全身一震,梗着脖颈僵硬的转过头向声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盛装狐裘的清纯少女微埋黔向旁边一位披着黄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羞涩的说这话。

朱穆心脏陡然停顿,全身血管一抽,是她,是她,是她

“嗯,”青年男子嗯了一声,但是神态依然愣愣呆呆地,并且紧紧握着少女的玉手不愿放开。

“咯咯,傻哥哥,”狐裘少女突然跳起踩了愣中的青年一脚,接着欢笑着挣脱出去,像是得到了极大胜利般雀跃的跳开,并蹦蹦跳跳着躲进宫殿,留下一串串银铃似的笑声。

青年猛然跳起,搂着脚呲牙咧嘴,像是极痛似的。他抬头看见少女躲进宫殿,紧闭宫门,不禁无奈的摇着头,笑了。

青年傻笑着,不经意间瞄见傻傻地站立于大雪中的朱穆,不禁一怔,“皇兄,怎在此?”

朱穆呆呆地看着朱蘅小跑过来,回想刚才他们嬉戏的画面,心是如此的痛着,痛入骨髓!他木然的朝朱蘅一字一字的挤出一句话:“她不爱你!”

朱蘅闻言,面色一呆,皱着眉头盯着有些不在状态的朱穆。他脸上虽然很不自然,但是还是和煦的笑着说道:“皇兄,却是好雅致。如此大雪,当得一观。”

“你不爱她!”

朱穆又愣愣的冒出一句话。

朱蘅一下子就怒了,眉目间神色急剧变幻,但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长吸一口气,强笑道:“木须湖一战,皇兄大英雄大豪杰之名传扬国内,愚弟在此向皇兄恭贺。”

“你们,做戏!”

朱穆双目赤红,充满血丝,依旧说着不着实际的话语。但是似乎这次太过了。

朱蘅闻言,再也忍受不了,一下子就冷了脸,冷冷说道:“此次,皇兄将代我大逝会盟阳山,祭拜人祖,必可畅游中洲高山碧水,一舒胸怀。如此幸事,愚弟却是羡慕非常。”

朱穆这时似乎有些恢复理智,双目清明了些,他紧紧的盯着朱蘅,“你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朱蘅这下是真的怒了,面色剧变,脖颈血管青经暴起,几欲怒冲冠。他双目血红一片,怒盯着朱穆,手指战栗的指着,极度愤怒以致竟然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

朱穆静静的看着朱蘅,僵硬的脸上生生拉扯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不要装了,有意思吗?”

朱蘅闻言,不由一怔,极度激愤的表情瞬间平淡下来,只有眼珠子在滴溜溜的乱转,接着露出恬淡的笑容,双眸炯炯的盯着朱穆不一言。

朱穆沉默了一会儿,神色间有些迷离,他双手缓缓掀起衣袍抖了抖,看着扑簌簌飘落的晶莹雪花,有些茫然又有些羞愤的吼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啊?”

朱蘅闻言,没什么表示,依旧恬淡的微笑着,不一言,只是玩味的看着朱穆,像是很有趣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来伤害她?”朱穆疯狂的吼道,接着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忽的楞住了,神情迅低沉下来,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伤人伤己?如果你愿意付出你的真心的话,当初必可以得到她的爱。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不然你们现在一定是真心相爱,而不是如今这般逢场作戏!为什么?为什么!?”

朱蘅冷笑,鄙视的看着朱穆,不屑道:“哼,皇兄,你也好意思说我,我做戏?那你又是什么呢?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朱穆愕然,随即皱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孤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者你又凭什么说我?”

朱蘅撇嘴:“凭什么?去年广济城外,祖神降临。大展神威,降服横天巫君。请问当时皇兄你在何方?事后数日你又在哪里?为何偏偏在父皇母后被楚军围困之时,你却恰恰显现,并且建立诺大的功勋?这么多疑点,请问皇兄有何解释?”

朱穆不解的看着朱蘅,冷漠道:“孤家做什么,难道要向你解释不成?”

“哼,你做什么当然不必向皇弟我解释,但是我堂堂大逝国的皇子竟然做这些不可向外人道的事情,未免以后贻笑大方!”

“哈哈哈哈哈!”朱穆仰天大笑,“我的弟弟,那你说孤家当时身在何方?又有何阴谋呢?”

朱蘅面无表情的看着朱穆,一字一句道:“皇兄,不要以为皇弟我当时不在广济城,就以为弟弟我不知道生何事?皇弟我可以豪言,当今天下,除了皇兄你之外,唯一清清楚楚知道到底生何事的就只有皇弟我了!”

朱穆心中咯噔一下,但是面上依旧镇定笑道:“呵呵,是吗?”

朱蘅紧紧盯着朱穆的眼睛,像是要直接用眼神刺入朱穆的心底一样,良久,朱蘅才冷冷说道:“当时,皇兄你去接受祖神寒荒大神的传承去了!皇兄,不知道我说的对与不对?”

朱穆神色剧变,不可置信的盯着朱蘅,喃喃道:“是了,是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孤家明白了,孤家明白了。”

朱蘅一愣,随即笑道:“这倒是出乎皇弟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明白了。”

朱穆神光炯炯的看着朱蘅,神色很是复杂,“孤家明白了,恐怕这一切都在皇弟你的算计之中吧!只是孤家不明白,你为何帮我?”

“呵,”朱蘅打个哈哈,“却不知道皇兄这话从何说起?”

“好,那孤家便细说。”朱穆笑笑,“当初母后提出让孤家封王供殿之说。她的用心是在供殿二字之上吧,可笑孤家当时却被封王之说所蒙蔽。供殿者,何谓供殿,恐怕就是进献身体作为祖神复活回归的寄体!”

朱穆停顿了一下,随即从身上摸出一件物事,却是一块中间红彤彤的锁形玉佩。朱穆举起玉佩继续说道:“这‘虔心锁’是当日出城之时,皇弟你偷偷打入我的灵魂中的吧?也正是因为这块虔心锁的存在,所以本来应该通过我的身体复活回归的祖神,没有选择复活,而是选择传承给我他的武道印记。只是孤家不明白你为何帮我,更加不明白你为何能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提前知道生什么事情?”朱蘅爆笑,“那不是先知才可能具有的能力吗?皇兄你说笑了。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父皇会同过供殿的方式来迎接祖神的回归,那是因为我偷听了父皇与母后的谈话。我想皇兄你应该知道我这个嗜好的啊!”

“呵,你这么说到也解释的过去,但是――”朱穆逼视着朱蘅,“那父皇锦囊中的十六字真言又有什么解释呢?‘水取楚营;火破广济;木须伏击;彭泽相援。’事情的展完全按照上面所写的展,这就不能不让为兄疑惑了。为兄还希望你给孤家一个解释!”

朱蘅大惑不解,“皇兄,那锦囊不是你给父皇的吗?就算里面有什么东西,也是皇兄你做的吧?”

朱穆冷笑三声,“哼,你以为父皇是白痴吗?你中途掉包了锦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朱蘅非常无辜的表情看着朱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嘿嘿,任你千变万化,也难逃孤家的火眼金睛!”朱穆笑道,“还有好像横天巫君,南方琴声,东方战神,未焉军团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他们好像是你的提线木偶般,按照你安排的出场顺序一一出现,孤的好皇弟啊!你可否给孤个解释呢?如果孤家猜测的事正确的话,那么皇弟你就未免太可怕了,天下之间,那些大神通者竟然都在你的算计之中,竟然还不自知!皇弟啊皇弟,你到底有什么实力?竟然隐藏的这么深,这天下恐怕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吧?只是孤家不明白,你为什么通过虔心锁来阻止祖神寒荒大神转世重生?”

“嘿嘿,这还不是皇弟我与皇兄你兄弟情深嘛!”朱蘅笑道,可是看见朱穆不屑的表情,他也就吐吐舌头,讪讪说:“嘿,皇兄,祖神寒荒,我也对这种千古无双的人物敬仰万分!但是,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由我们自己把握,祖神寒荒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创造一个新的时代,万古以降没有任何时代可以与之争辉的时代!我们必将越祖神寒荒,万世以后必将传唱我们的名声,皇兄,难道你不向往这样的时代吗?”

“孤家当然向往这样的时代!”朱穆不屑的笑道,“虽然孤家不是非常了解你,但是,孤家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想做千古留名的人!也许孤家不知道你的理想,但是,绝对不是这个,所以你不用骗孤了。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不必说了。毕竟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孤没有权利知道。但是,孤希望你始终记着你姓朱,你是大逝国的皇子!”

朱蘅看着情绪亢奋的朱穆,脸上浮出几丝迷茫,但是迅被决绝所掩盖。他仰天长叹一声,望着极限高天,眼神有些渺远,幽幽道:“皇兄,你相信世间有命吗?”

不待朱穆回答,朱蘅便自顾自的接着说。

“老实说,愚弟也甚是迷茫,命,嗬嗬,或许有,也或许无吧!我想证明它的存在,可是,我却举步维艰。因为我怕,我怕,是,我在怕。你能明白那种陷入绝望中的害怕吗?我就是这种情况,我在怕,我怕我的一切都是在命的算计之中!我怕是命在暗中驱使着我去证明命的有无!我怕我在命的推动下向一个错误的方向前进,更怕由于此而得到一个错误的结论!嗬嗬,嗬嗬,我怕,我怕,我在怕,我竟然在怕,嗬嗬

朱穆业已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着朱蘅,看着他的迷茫无助。朱穆的心不忍了,尽管,他们之间有着极深的隔阂,但是,他们是兄弟,毕竟,血浓于水!

朱穆揽过朱蘅,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双手作拳慢慢的敲打着朱蘅的背部。

如此,良久!

朱蘅从朱穆的怀中挣脱,兄弟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

“为兄,有些明白了!”朱穆盯着朱蘅平静的说,但是随即怒声吼道,“但是我绝不原谅你!”

朱蘅没有回应,只是幽幽转过身看着飘落的大雪,突兀的唱道:“漫天坠,扑地飞,白占许多田地。冻杀黎民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

朱穆闻听歌声,面色一变,有些狰狞,厉声喝道:“你在讽刺我做错了?”

“呵呵,呵呵,”朱蘅轻笑数声,慢慢踱步,越行越远,声音飘忽的传来,“皇兄,战争的目的是结束战争;武者,止戈也!若他日皇兄能明白这二律反冲的道理,嘿嘿,那成就当不可限量。到时候就算是祖神寒荒,恐怕在你眼中也不过尔尔!”

朱穆听的朱蘅的话语,嗤笑一声,不屑一顾,抬望去。

只见,天地之间,银装素裹,已分不清那天,分不清那地,更分不清那人!朱蘅离去留下的脚印也已经被新落的大雪抚平,不着一迹!

朱穆哼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决绝的转过身,在嘈杂的喳喳声中,向另一个方向大跨步迈去,脚印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