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作者:溪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40

“暮……”

“嘘……不要出声。”

暮泽趴到她的旁边及时止住了她的声音,待那动物走远了,暮泽才告诉她:

“这动物很凶,这地方倒处都是这动物,不过它们不会爬树,只要我们不下地就不会惹到他们了。”

难怪他说乌嘎族不敢来这里,他将她带到这种地方,她不知道是该揍他一顿,还是该夸他懂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咕——”

两人听得分明,白艾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肚子,暮泽邪气的笑了,抓住树藤轻巧的跃了出去,树洞里一下只剩她一个,不大点的空间也觉得空了。昨天还安逸的躺在沙上喝奶茶,现在却进了山洞钻树洞,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个软和些能让**舒服些的地都没有。命运真是不由人抗拒,她有恐高症,可还是从万米高空被扔下来了,要么活,要么死,仅如此。她必须习惯席地而坐,和衣而睡,睡着了还得留一只耳朵保持警惕。最觉得可怜的就是必须刻意保护自己的食物,像街上的流浪狗一样,打一场,也许只是为了一块骨头,这样的活法真是“充实”啊。

树洞外面是一片茂盛的原始森林,繁密的树叶几乎遮去了全部的阳光,那上面是否有双眼睛,也许她只是被某个忽起童心的神挑中,将她放进这个微缩的世界,也许下一次会是一小盒沙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片沙漠,就像顽童**蚂蚁一样。如果是那样就好了,等神厌倦了,就会将她又放回原来的世界。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个愿望太奢侈的话,那给她一张床吧,没有疙瘩硌着她就好。

暮泽一手抱着一大捆干草和一枝桠的果子荡了回来,手长真好,可以拿好多东西。足够一个人躺的干草让她有了遐想,但那是他拿回来的,她不想用女神这个虚假的身份去霸占他该有的享受。而且,也许那草是拿来吃的,在食物极度匮乏的时候,除了石头和金属,什么都是吃的,她想拿那些干草铺床也成奢侈了。暮泽把果子从树枝上剔下来,递给白艾,他却不吃,开始铺干草,看来他是想好好休息。不料铺妥了干草,他竟然抬头对她说:

“累了就睡这上面,会暖和些。”

白艾有些吃惊,想不到他会对她如此照顾。暮泽却不以为意,像只忙碌的蚂蚁一样,又荡出洞继续搬运东西。当他提着一捆干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蜷缩在干草上睡着了,十分十分享受又十分十分疲倦的样子,果子她并没有吃几个。凑近看看她,没想到她却睁开了眼睛。

“哇!怪物!”

暮泽被白艾的叫声吓退,跌坐在地。白艾定定神,吁口气。一睁眼就看见一对黑白分明着光的东西,以为又遇上了什么,她睡得并不安稳。暮泽终于反应过来,也黑了脸,他长得有那么可怕吗?居然说他是怪物!一个人不作声的坐到一边,拿起一根木柴,飞快的搓动起来。

钻木取火!想不到她能亲眼见到,白艾睁大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动作,一根木柴在另一根木柴上转动,周围放上易燃的干草,白艾怀疑他是否真能成功。暮泽专心的一直飞快搓动手中的木柴,渐渐的,干草冒出了缕缕轻烟。

“唬!”

火苗窜起的瞬间,白艾的心颤了一下,如释重负过后,又突然涌上心酸,抑不住湿润了眼眶,竟抽泣起来。暮泽傻不愣登的靠过去,只会问“怎么了?”他单纯的样子说不出来哪又让她不舒服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带着哭腔喊道:

“你好可怜哦。”

接着止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她可怜他生活的不易,也可怜自己,这儿的一切都是可怜的。暮泽直挺着上身,任由她抱着,他不懂这女神又怎么了,眼角瞥见快要燃尽的干草。

“火要熄了。”他如实说。

白艾松开手,仍止不住抽泣,倒下去,背过身继续哭。哎,刚才好丢人,继续装哭蒙混过关吧,她现这个男人身上竟然没有异味呢。感受到身后的火渐渐旺起来,烤得后背暖烘烘的。

“塔塔他们躲在离这不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雷神的孩子,乌嘎族不会去那。”

白艾背着身子不做声,总算安心下来,如果那地方真的有很多雷神的孩子的话,乌嘎族绝对不会去的。佩服塔塔他们的勇气,上午听到一只雷神的孩子就能造成开山的响动,那很多雷神的孩子在一起,会是什么效果?

的确,去那样的地方,是很需要勇气的,塔塔自己都佩服自己,他找了一个足以容纳所有人的树洞,看着树下不时经过的雷神的孩子,他不断的提醒所有人,千万不要让一块塔塔根掉下去。

暮泽拿起一个果子。

“呼——”

他停住动作细听。

“呼——”

他皱眉,看向背他而睡的白艾,这家伙居然打呼噜!他想起另一个打呼噜的女人,和一段不愉快的记忆。打呼噜的女人是不是都很强悍?不过,这个女人似乎要比那个女人强悍的多,对了,忘了她是天上来的神,那是不是表示他以后会好过些,这个女神会帮他解决那个私人问题吗?但如果那样的话,他的另一个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远方传来野兽孤独的嚎叫,暮泽将火加旺些,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了,闭眼假寐一会儿,白艾起身的声音又让他睁开了眼睛,她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望着漆黑的树洞外,隐隐的各种动物的叫声,远了,听不清它们说什么。不过有他在一旁,她很安心。

“你不睡吗?”

“我闭闭眼就好。”

他说的是事实,白艾也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是需要随时保持警惕的。

“拿破仑也要假寐的习惯。”

日理万机的人会抓住一切空档休息,闭眼几分钟也能恢复不少精神,但这样的功力她可练不来。

“拿破仑是什么?”

“是……”

白艾没说下去,拿破仑是什么?对这个时代来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物了。这里没有政治家,没有军事家,没有大文豪,这里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种”。她抱着膝,侧脸瞅着暮泽的脸。

“才现,你长得还行呢。”

“嗯?”

不明白,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什么,见她双眼直的盯着他看,他又想起了那另一个强悍的女人,真是不快的记忆。他捂住自己造孽的脸,暗自苦恼。

“你怎么了?”

白艾才把他当正常人看,现在又觉得他没进化干净了,做事没什么逻辑可言,暮泽从指缝里看她的动作像一只讨喜的猴儿。

“喏——”

她赏他一颗果子,他接过不知是何含义。白艾又抱着膝偏头看着他,这一举动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又一次雷同,让他不得不防。不过不能浪费手里的食物,他一边嚼着果子,一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怕她像那个女人一样,先用食物引诱他,然后趁他不备扑过来。她比那女人悍得多,她如果真扑过来,他该如何是好?

白艾可不知他现在乱七八糟的心思,知道了一定会揍他,仍然看着他的脸。男人,除了个别硬件条件极好的,其他时候更重要的是气质。在她的那个时代,许多男明星出道前出道后,脸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因为气质的提升,而变得亮眼许多。因为他的海拔太高,一直没仔细看过他的脸。长得还行在白艾的解释,看上去脸不长,嘴不大,什么都刚刚好,再和别人一比,能把别人都比平庸了。过去许多女人嘴里的帅哥,在她看来,连长得还行都算不上。嘴眼没移位就能算帅哥?no!帅应该是看一眼就惊为天人的那种。肥丫过去常调侃她,说:你也知道那是“天人”啊?不过,暮泽在她那个时代,该是许多女人眼里的“极品”吧。过去消遣的时候,她也见过几个被称为“极品”的模,但跟暮泽一比,就觉得暮泽比他们有味的多,更有气质。

她居然觉得一个原始人有气质,真好笑。他只是长过肩,却没有蓬头垢面,健壮又不嫌肥硕,什么都刚刚好,没有她可挑剔的地方。记得肥丫问过她,她见过帅哥没?她说在漫画里见过。现实里的男人,大多数脸和身体都有着明显的错误,眼太小,肩太窄,肚子太大等等,连刚刚好都达不到。为此,肥丫曾诅咒她,一辈子也别想嫁出去。

“白艾女神。”

“嗯?叫我白艾。”

她又困了,说话含糊的像嘴里含着个核桃。

“白艾……艾。”

只叫两个字他还说不顺呢。

“你还没告诉我拿破仑是什么呢。”

“拿破仑不是什么。”

她抱着膝迷迷糊糊的说,对于这个时代,她的时代什么也不是。树下传来几声清晰的嚎叫,她轻声说:

“你坐过来点好吗,我怕。”

暮泽挪动身子,与她并排坐在一起。

“你居然没有异味呢。”

白艾困得时候,大脑就不灵光,想什么就说什么。

“异味?”

“就是你居然不臭呢。”

白艾把脸埋进膝盖,吃吃的笑,暮泽再次黑下脸。

“你的智力挺高呢。”居然能听出不完全是在夸他,她又吃吃的笑了。

暮泽能感觉到她不是在夸他,但又说不出是哪不对劲。他能理解不臭的意思,加个居然他就不太懂了,不臭就不不臭,为什么说居然不臭呢?

白艾笑而不语,也许这就是现代人和原始人的区别。她又不困了,好玩的伸手摸他的脸,跟这个思想单纯的原始人在一起,她的思想也单纯了,就像她那个时代,还保持着原始风貌的某些民族,女人和男人一样打着赤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暮泽不闪躲,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占他便宜的这只毛手,白艾不知道,其实他懂得男女的区别。原来这个女神和那个女人一样,打他主意呢。看在她是女神的份上,摸摸他就忍了吧,再有下一步行动,他可不干了哦。

“呼——”

呼噜声又响起,暮泽皱眉,这家伙怎么说睡着就睡着呢?往火里添几根柴火,继续闭目养神。一个重量压住他的胳膊,眉头又皱了起来。

“喂——你有点过份了哈。”

他轻轻晃动手臂,结果白艾仍未醒,脑袋随着他的手臂晃动滑了下去,直接大咧咧的枕在他的大腿上,居然还没醒!她是不是装睡哦?有点厌恶的挪开大腿,结果这睡得跟猪一样的家伙闭着眼直接滑向了火堆,他连忙伸手捞住,吓得周身一阵凉,可这头猪的呼噜声一直没停过。

暮泽大吸口气,重重吐了出来,真服了她了,将大腿又贡献出来让她枕着,闭上眼决定她再有什么动静,他也绝不再理她。安静的过了半夜,暮泽反而不习惯了,腿上的人居然连呼噜都不打了,低头看她呼吸均匀,确定是睡着的。仔细瞅瞅,长得没有那个女人吓人,而已。沉睡中的白艾翻转身子,将脸埋进了他的衣服里,也许是憋着了,大口的吸气,又打起了呼噜。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的暮泽也困了眼皮,白艾的呼噜就好似催眠一样,让他越来越不能自持,终于放松了戒备,坠入了梦乡。

“唔……好喝。”

白艾闭着眼,咂巴着嘴,梦里全然不觉口水淌了半脸,厨娘端来的奶茶,香味是那么真实,她不禁喜极而泣,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还有肥丫,招呼她过去吃龙虾,管家、厨娘、园丁,都围坐一桌庆祝她归来,桌边一角,坐着两个小孩,居然是那两个eT?怎么是你们?她勃然大怒,挥拳过去,拳头碰到eT的脸的同时,意识也跟着清醒了,却刹不住拳头。

“噢呜……”

暮泽捂住下巴,咬到舌头了!他摊出舌头,揉也不是,吹也不是,下巴与舌头的痛楚弥漫了半脸,他从来没这么痛过!

“哎?对不起。”

白艾连忙爬起来,看着暮泽疼得变形的脸,不知如何是好。

“很疼吗?”

她知道这问的是废话。

“你素(说)呢……”

暮泽红着眼眶,摊着舌尖吼她,但大舌头的音泯灭了所有的威胁,白艾只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故作乖样坐一旁,看着暮泽哀嚎。

“你……”

暮泽抹去一把溢出的眼泪,咬牙切齿的瞪着白艾,看来对她真是放松不得,占不着他的大便宜,就恼羞成怒了吗?白艾僵硬的扯出笑容,把眼睛眯得跟眉毛一样弯弯的,装作没看见暮泽投射过来的欲杀人的目光。

“我给你吹吹吧。”

靠过去想看看他的下巴,却见他蓦然胀红了脸,大手捂住嘴和下巴,迅的缩到一旁,让她一口气吹了一个空。

现形了!现形了!这女神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她果然对他意图不轨!还未干涸的眼眶又蒙上泪水,他怎么这么命苦?为什么他遇见的异性都这么如狼似虎!他居然让自己和这个大色狼独出心独处!

“我看看,不怕,我会轻轻的。”

白艾现他手指没捂住的地方,居然一片淤青!不禁愧疚,自己真的打疼他了。伸手想抓开他的手想看个究竟,不料想,他张嘴就喊:

“哇咧!有色狼啊!还是只母的!”

白艾的手僵在半空。暮泽双手抱胸,心脏砰砰直跳,气息不稳的瞅着白艾突然没了表情的脸。要来了!要来了!他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是宁静的,他这辈子最耻辱的时刻就要来临了!终究还是躲不掉吗?他就不能做个干净的男人吗?瞬间,他已为自己选好了自杀的悬崖。突然,他听见白艾牙齿咬合的声音,心中不禁毛,这是怎样一个**极度薰心的女神!他忘了自保,无力地看着白艾停在半空的手突然挥了过来。

“你丫的你说什么!”

白艾额上青筋直冒,全然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比她高大许多,能一手拖走十几只鹿!嘴唇抑不住兴奋的颤抖,拳脚仿佛失去了控制,雨点般的砸在眼前这具强壮的身躯上。

“救命啊!”

暮泽被打得抱头鼠窜,毫无还手之力,和白艾一样全然忘了自己有多强壮。

蓦的,攻击停止了,暮泽一脸无辜的看着大口喘气的白艾,仍不知死活的说:

“你可以打我!但你不能强占我!我死也不会屈服的!你敢碰我,我就去跳崖,不会让你得逞的!”

结果只是让白艾的太阳**也跟着跳动,换来了更猛烈的殴打!

“啪!啪!啪!”

披头盖脸的抽他几巴掌,觉得手疼了才停下,刚觉得这男人好,他就变出这么一副自负的痞子相!本来除了梦里那无意的一拳打在他脸上,其他的都打在身上,免得回去的时候其他原始人注意到,但是这家伙不仅不悔过,还继续大言不惭!即使她想占他便宜,他有必要去跳崖吗?被她强占有什么不好吗?他就这么嫌她?过去,追她的男人没有一个加强连,也能有一个加强排吧,她从不自诩为美女,也不能让他如此嫌弃吧!

“道歉!”

暮泽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不语。

“道歉!你这混蛋!”

明明是她先意图不轨,打了他就算了,居然还要他道歉!真没天理了!女神也不能如此霸王呀!比记忆中那个恶婆娘还恶百倍不止!也许这个女神是上天降下来又一个专门整他的恶魔。被她修理,他居然还手都不敢,只能徒劳的抱着脑袋,任她将自己打成猪头。

“道歉!道歉!”

白艾原本想问原因,可现在不想了,这家伙必须付出代价!

“绝不屈服。”

暮泽艰难的从青肿的眼皮缝间看着她,缓缓说出他的新见解:

“你好狠,你不占有我,完全可以不碰我呀,为什么打我呢?难道你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了,让别人也得不到?”

啪!啪!啪!又是几下,他撑不住的倒下了,异性真的好可怕,不管是雌性的野猪或是女人或是女神,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这家伙被鬼上身了吗?白艾稍微解气,盯着倒地的暮泽,她的衰运看来还没结束,尽碰上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走到树洞口,深深的吸几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希望能将一身的秽气都吐出去。

“你去哪?”

身后地上的猪头居然很快就醒了过来。

“这么快就醒了。”

她懒得回头看他。

“我怕你趁我昏迷的时候那个我。”

猪头脑子还不好使,轻易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结果又招来了一脚。

“那个?哪个呀?说呀!”

白艾咬牙切齿的抓住了他的领子。

“你真不知道哇?”

暮泽仍然一脸欠扁样,白艾皱眉,看他的样子不是故意惹她。扫视一遍他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鼓胀移位的脸孔,终于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看来自己跟这原始男人还需要更多的沟通。

“你怕我呀?”

她轻声问,尽量不惊了他。暮泽将自己变形的脸孔与她拉开些距离,抿住嘴,才不上她的当呢!他说一句她打一次!

“刚才为什么骂我?”

她的音调没有变化。

骂她?她是指母色狼吗?他不是骂,只是说实话吧。

“告诉我,为什么?”

她的语调仿佛催眠。

“说了你不能打我哦。”

他小声的说。

“好。”

她倒要看看这个猪头能说出什么。

“我以为,你和乌嘎族的那个女人一样,想强迫我……”

他呐呐地,声若蚊吟,没说出最关键的字眼,但白艾已全然明白。成者王,败着寇,承受一个败字,就得这么毫无尊严,人性泯灭吗?

“她有没有把你怎样?”

她激动的抓住他的双肩,语音带着哭腔,突然涌上来的冲动,让她想杀了所有欺负他的人。

“没有,每次我都跑掉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被问到这么的问题。被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她真的比那个女人强悍好多。

“不用再害怕了,我誓我不会再让别的女人碰你了。”

白艾一时母性大,轻易许下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