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的黄华刚回到星岛晚报社，就有同事通知他去行部，赵总找他。

黄华敲门进入赵若杉办公室的时候，赵若杉正在抽烟，思考事情。看见黄华来了，

指指椅子，示意他坐下。

等黄华坐好以后，他试探性问：“知道星岛晚报的历史背景吗。”

黄华点点头，然后叙述所知道的：“胡文虎先生1938年8月1日在香港创办《星岛

日报》，同年8月13日创办《星岛晚报》，是一份历史悠久、行网覆盖全球的中文国际报

章。从6o年代起便大为衰落，股权大部分已转入他人之手。目前硕果仅存的是知名的香港

万金油产业的女继承人胡仙，她是星岛报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星岛晚报》行销世界各地。

欧洲版）深入欧洲华人社会各阶层，拥有广泛的读者群。报社拥有紧密快捷的资讯网络，

在欧洲各主要城市都驻有编辑和记者，专门负责报道与当地华人息息相关的新闻，报章每天

都有独立版面分别报道英国、法国、荷兰和其他欧洲国家消息。另外，其他内容还包括

集团国际新闻中心所提供的国际消息以及中国两岸三地和东亚各地的政治、文化、经济及娱

乐消息。”

“看来，你是做了相当的功课的。那我讲点实际的问题。”赵若杉又点燃一根烟，吸

了一口，接着说：“《星岛晚报》目前是全港销售量是排在第二，我是负责行的，销售量的

多少直接影响行量，印刷报纸的度直接影响到销售量。现在我们的印刷厂是八十年代引

进的徳国机，印刷报纸的质量是很好的，但一点开机印刷，要印刷到五点，或者五点半才能

印完。我为了保证行量，就先保障邮政订户和海外订户，最后才是报摊，现在大部分报摊

老板有意见，你认为如何？”

黄华说：“我来的时间尚短，根据赵总的想法，去看看，听听报摊的提议。我只想

问赵总一句话，是不是只要能提高行量，报摊老板没有意见，怎么样做都行？”

赵若杉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位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思考了一会，

从嘴角中逼出一个字：“是。”

“一个星期内，我给你答复！”黄华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说完，他正要告辞离开。

“还有。”赵若杉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还有点家事和你谈，你和敏瑜的事，她已

经告诉我了，你们俩在一起，我不但不反对，而且会支持，因为我相信你会给她幸福。有个

问题你可能要面对的，就是她的母亲，我的妻子，她一定是反对的，所以我们现在都还是隐

瞒着她。”

黄华有点紧张了，但他仍然按捺住，继续听。

赵若杉又吸了口烟，接着说：“她本来是个上海千金小姐，当年有许多公子哥儿追求

她，她都一一拒绝，唯独看上了我，和我在一起过穷日子，我当时只是个小编辑，薪水低，

要养活一家五口人，不容易。经济差的时候，为了让孩子吃饭，她还去卖过血……”重提旧

事，赵若杉眼睛泛光，情绪激动，几度哽咽。

黄华拿出纸巾，递给赵若杉。

赵若杉用纸巾轻拭眼眶后，继续说：“现在环境改善了，孩子们长大了。她只是想让

孩子有个好的归宿，不要象她那样过苦日子，所以经常结交豪门的阔太太，希望认识一、二

个公子哥儿，为孩子们打算。

黄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要想和赵敏瑜结婚，就一定要正视未来的丈母娘，并得到

同意，赵若杉的意思，他全明白了。

走出赵若杉办公室后，黄华感受到一种压力，不是来自于工作，而是赵敏瑜母亲。

他隐隐约约有预感，赵敏瑜的母亲会把赵敏瑜从他身边带走，破坏他现在幸福的生活。

“，在这里什么呆”有人呼唤黄华。他应声一看，是每天开车送报到红墈

火车站的司机王强。

黄华应道：“没事，对了，报纸出来没有？”

“没有这么快的，印日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之前在维修，推迟了印刷，刚开机，

现在对样，走，到我们司机室坐坐，你的同学也在。”王强连续不停地说，黄华在留心听。

黄华跟随王强进入司机室，余杰伟正在和其它司机在赌钱，和余杰伟一起送报的司

机叫陈胜云，当他看到黄华时，主动和黄华打招呼，并拿出烟来，递给黄华，黄华连忙拒绝，

并解释说不会吸烟。陈胜云笑着对余杰伟说：“你的同学这么乖，连吸烟都不会。”余杰伟马

上上前解围，“他不要，我要。”并顺便拿过陈胜云手上的烟。

黄华客气地说：“大家继续玩，我只是来坐坐，等报纸。”

为了抓紧时间，众人也不再答理黄华，继续开战。王强也加入战团：“轮到谁在做

庄，派我一份，等我抓盘三公你们看看。”

黄华向余杰伟点点头，示意他接着玩。然后自己到处张望。

司机室大约三佰平方尺，摆了几张桌椅，墙壁上有个通告栏和注意安全之类的标识。

黄华走近通告栏前，仔细地看，上面张贴着每天各时段各部门的出车计划和实况。

看了一会儿，感觉无聊，他就走出司机室，信步向前走。星岛晚报社有一个批部，

不但是批报纸，而且还有杂志等，许多报摊主都会来这里拿报纸和杂志的。黄华平日没有

什么事就会来这里看免费杂志和报纸。

“大佬成，今天这么早来啊！”批部的红姑在招呼人。

一把雄亮的声音响起来，“红姑，有什么新杂志到。”

黄华很自然地抬头，打量来人。高高瘦瘦，黑黝黝的肤色，双眼炯炯有神，象黑夜

里的灯在亮。

接着听到大佬成在牢骚：“今天怎么搞的，又推迟出报？我那几个摊位怎么办，

什么时候才能给到我们…”

过了一会儿，大佬成的传呼机响起来了。他正要找电话复机，旁边有人递了台大哥

大给他，他抬头一看，是个年轻人。他说声谢谢后，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大哥大还给那位年

轻人，正要问对方名字。这时候，有人喊：“，上车了，报纸准备好了。”那位年轻人

马上就离开了。

黄华上车后，王强就开车了。

黄华问：“今天手气怎么样？”

王强高兴地说：“赢了二佰多，一会儿，请你吃下午茶。”

……

送完报后，王强拉着黄华在一家茶餐厅坐下。王强点了西多和汽水，黄华只是叫了

一杯咖啡。

“，不叫点东西吃，我请客的。”王强说。

黄华笑了笑，说：“谢谢强哥，留着肚子，回家吃。对了，大佬成，你认识吗？”

王强点点头，说：“张成，在这行里谁不认识他，从小他就和父亲看报摊，你看他皮

肤黑黝黝的，就是从小晒太阳长大的，整条亚皆老街、常盛街、常乐街的摊位都是他的，论

个人订报量，他是我们报社的老大。所以叫他大佬成。”

张成，大佬成。黄华默然记下这个名字。

……

可能是和赵若杉谈话的原因，和王强吃完下午茶后，黄华立即赶回他和赵敏瑜的家，

想到赵敏瑜，他就觉得心头热烘烘的。今天不用训练，赵敏瑜一定等得心焦了。打开门后，

他一下子就冲进大厅，扬著声音喊：“小鱼儿，小鱼儿！”赵敏瑜立即飞奔而来，她用手抱住

他的腰，把那温软的面颊贴在他脸上，她低喊著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我想死你了！”

他不自禁的感染了她的热情，抬起头，他闻到她颈项里有一股如麝如兰的清香，就不由自主

的把脸往她脖子里埋了进去。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扭动著身子，要躲，要闪，又躲不掉闪不

掉，她推著他，央告著：“别这样，你的胡子扎了我，别闹，你弄得我痒酥酥的！”

他放开了她，抬起头，注视著她那遍布红晕的面颊。

“你知道吗？”赵敏瑜的声音温馨如梦：“不用上学，没有训练，在家等你的时间，

好折磨人的。”

“今天报纸出得晚了，送完报后，同事请吃下午茶，聊聊天，所以晚了回来。”黄

华解释。

赵敏瑜用手指封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吃完饭，我们去散步，我想买份礼物，记录我们在一起。”赵敏瑜娇俏地说。

……

晚上，两人来到新城市广场散步。

新城市广场集购物、饮食及娱乐设施于一体，是新界区最繁闹兴旺的大型购物商

场之一。商场内环境舒适，名店林立，更包括有六家迷你电影院，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广场

内拥有过36o家名店，汇集了世界各地的时尚服饰、家庭用品、电器、玩具精品、美容院

等店铺；当中设有多家极具特式的大型连锁百货公司如马莎百货，有渣打銀行、東亚銀行、

星展銀行、加州紅等大型店舖。

黄华和赵敏瑜平日都很少逛街，所以东张西望。四周走走，当看到时间廊名表店，

赵敏瑜拉着黄华，走近橱窗观看。

“，买对情侣表，让时间记载我们的爱吧。”赵敏瑜建议。他当然同意。

橱窗有许多款款深情的情侣手表，看到两人眼花缭乱。

但有一款经典怀旧情侣手表，同时引起两人的注意。浅灰色的圆形表面，配上罗

马数字，金色的表框，深褐色的真皮表带。完全给人有时间沉淀的感觉。

两人同时决定买这款情侣手表，彼此会心对望一眼后，牵手进入时间廊名表店，

向店员要那款手表来看。店员热情地介绍这款经典系列，专门提及这款情侣手表所记录的号

码是独一无二的，两只表的编号都是一样的，少了一只，就配不了对的。

或许是推销的手段，又或是拿住了情人的心理。两人立即决定买了下来。

最后，店员提醒：表要常佩戴，因为是真皮的表带，如果长期不佩戴，又不擦拭，

表带容易霉烂掉。要换表带，就要把旧表带寄回瑞士，才能更换原装表带。

“听到没有，要经常佩戴，时间就是我们爱的证明。”赵敏瑜一边帮黄华戴带新买的

手表，一边矫情地嘱咐。

……

夜深人静时，好像一切开始平静了许多。但黄华依然无法入睡，赵敏瑜睡着了，睡

得好香，他静静地躺在身旁，看着她微笑而得意的睡相。脑海中依然翻滚着赵若杉的话语：

要想和眼前人长相厮守，一定要过她母亲一关，她的母亲穷苦怕了，想找金龟婿，这种想法

很正常。问题是，当她母亲干预时，小鱼儿会如何决择呢。星岛晚报的漏洞出现了，该如何

处理，同时产生最大的利润呢。

黄华一路浮想联翩。窗外飘来隐隐约约歌声。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

出我心坎……”

逐渐地，他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