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作者:LanForEveR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61

希望大家坚持看个5字,这算是对我的最大鼓励了,L码字真的很不容易……

四月徂暑,六月维夏。天气才刚进暮春,本该微风徐徐的时节竟是如此炎热,今年的夏天来的似乎早了些。

自从战国时代的到来,大战便席卷了整个中原,不断有诸侯国走向了灭亡,取而代之的便是秦,楚,,燕,赵,韩,魏,齐这战国七雄。大战连绵了几百年,直至始皇赢政一统宇内,才结束了天翻地覆的战国之世。

历下城外的一条官道上。

“赵高,还有多久到泰山?”轿中传来浑厚的声音。

“回皇上,大概还须俩个时辰,我去催催车马士卒们加快行军度吧。”未待赵高说完,轿中人便道:“不必,让泰山阿育王佛塔寺的那几个光头的前来接驾。”赵高接到旨意后忙跑开吩咐一个兵士,那兵士跃马而上,伴着独角马的一声清鸣,绝尘而去。

轿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待到停稳后,赵高熟练地上前揭开布帘,便有一人自轿中走了出来,浓密的眉毛直入两鬓,深邃地双眼似两窝清泉般静水流深,一张脸并没有被岁月刻下的皱纹磨没了的棱角,反而显的愈加分明。他就是制**于一手的秦皇嬴政。“陛下小心。”赵高伸出手准备去搀扶嬴政,却被一把推了回来。“下个轿也这般麻烦,赵高,寡人在你心里便是如此不堪吗?”话语很平淡,并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但就这随口地一说却是吓的赵高魂飞魄散,他做梦也想不到皇上会开这样的玩笑,只听‘扑通’一声,赵高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冤枉啊!奴婢自然认为陛下是自古以来最圣明的君主,比起三皇五帝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浑一宇内,一统天下,纵是青史书之,金石镂之,歌谣颂之,也难以表陛下功劳之万一……”嬴政没有继续听他的连篇马屁,即使他有时也很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但那只是有时。

轿前早有内侍铺好了一方很长的厚厚的毛毡,嬴政径自走下轿子,没有让赵高起身,也没有走在毛毡上,偌长的袍裾拖曳在地面上,几个小太监慌忙上前拉起袍角,被嬴政一声呵斥后悻悻然退到一边侍立着。

几条小路连接在官道上,像触手一般婉蜿蜒蜒的伸向远方,小路不是很宽,而且应该多年没有修了,坑坑洼洼的,像极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那沟壑纵横的老脸,眼角余光扫过处,偶尔还会有断戈残樾的映入,大都已经锈迹斑斑了,给本就萧瑟的眼前景象更添一抹黯淡。嬴政踱到其中一条小路上,寻的一处,蹲了下来,细长的手指在泥土中摸索了一会,便见他捏着一个黑忽忽得疙瘩在阳光下端详起来。

“报!”随着一声清啸,便见一人一马从滚滚的灰尘中冲了出来,待的近了些,才看清是刚刚前去泰山传令的兵士。浓尘弥漫,卷过赵高,跟随马蹄而去,此时的赵高正跪在地上,瞬间被灰尘淹没,呛的他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周围几个内侍看到这景象想笑却又不敢出声,一个个憋的脸红脖子粗,他们心里可谓是对赵高既妒又惧,大家都少那玩意,凭啥你蒙受皇帝宠幸,成为圣上面前的红人?难得看见他这般出糗,自然想要讥笑他一番,倒是那黑衣骑士要倒霉了,以赵高的性格绝对不会吞下这口恶气,想到这,这帮人不禁又唉声叹气了。

“启禀皇上,旨意已带到,佛寺里那几个……秃头的也赶了过来迎驾。”黑衣骑士一跃而下,上前单膝跪地拜道。“唔。”嬴政似乎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他没有回头,仍然把玩着手里那黑忽忽的东西,半晌才悠然道:“蒙毅,你什么时候改当传令兵了,寡人倒是好奇的很啊!”黑衣骑士面色不变道:“陛下有所不知,眼前天气燥热难耐,再加士兵急行军,体力消耗甚大,末将自认身体尚可,所以自作主张让传令士兵休息去了。”嬴政不置可否,也不应答,良久后倒是蒙毅忍耐不住开口道:“陛下还请不要降罪于他们,如若有错,末将甘愿一人领责。”嬴政摇了摇头,后又挥了挥手示意蒙毅近上前来。“将军可知这为何物?”说着便将那黑疙瘩递给了蒙毅,蒙毅心中很有些忐忑,盯了半晌才道:“这疙瘩锈迹斑斑,实在不好辨别,不过依末将看,应该是残戈断戟之类。”“那将军认为这东西还能杀人否?”蒙毅豆大的汗珠开始流了下来,在他看来,皇上最近有点奇怪,先不说刚才无缘无故责罚赵高这件事,就在这次东巡路上,已经杀了好几个侍卫,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到这他顿了顿道:“磨洗过后自然可以杀人。”嬴政掸了掸尘土站了起来,虚眯着双眼说道:“是吗?”嬴政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寡人不会让它再有磨洗的机会了,它原有的锋芒要么隐藏,要么就……永远消失。”

夕阳西下,流泻而下的晚照给大地镶上了一层金色,远处依稀可见泰山的模糊轮廓,山海沧沧,林海茫茫,这是多么秀丽的河山!

“蒙毅,假若天下复归于乱,你们蒙家还能为寡人冲锋陷阵吗?”嬴政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转过身来看着蒙毅,“蒙家世世代代忠于大秦,誓死追随陛下!”蒙毅虽然不太明白皇上为何如此问他,但还是斩精截铁的说道。“好,好一个世世代代!”话音落点,便见有东西向蒙毅当面飞来,蒙毅一个闪身,接过那东西。这是一个很精致的金属盒子,没有锁,但是通体被黑气缠绕,蒙毅知道那便是秦国的双翼化蛇封印,惊道:“陛下机密,末将不敢窥探。”嬴政大袖一挥,一道金光射向那盒子,‘当’的一声,盒子自动打开了,“给我好好看。”蒙毅这才定目细瞧:那是几封折叠在一起的帛书,细细数数,共六封。

第一封:七杀之贪狼启我皇:燕地贵族慕容家私造兵甲,上谷郡尉派兵抄其家,慕容家主慕容雄起兵。

第二封:七杀之禄存启我皇:齐地安。

第三封:七杀之巨门启我皇:韩地安。

第四封:七杀之紫薇启我皇:魏地安。

第五封:七杀之武曲启我皇:赵中行氏强行兼并了几家前赵大贵族,意图谋反,中行无非的儿子中行承启前往前燕。

第六封:七杀之廉贞启我皇:镇守南郡的将军蒙武勾结前楚贵族景家起兵造反,现已出兵渡过云梦泽,攻打衡山郡。

静,周围死一般沉静,只有断断续续响起的粒粒蝉鸣。

‘扑’的一声,蒙毅跪了下来,他再也没有说什么,自己的父亲率兵造反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从小自己就和哥哥以父亲为榜样,将来要统率千军驰骋于沙场之中,而如今……

“恳请皇上让末将率兵征讨。”

嬴政摇头道:“不必了,寡人已传书到咸阳,王贲大军现在已开赴到了前线。你也无须太过自责,你和你哥哥寡人还是信的过的。”说完一把拉起了蒙毅,也不看他那磕出血的额头,兀自往回走去。经过赵高身边,见他仍跪在地上,拂了拂手让他起来,那赵高可能跪的太久,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忽然远处的军营传来了嘈杂声,有不少士兵在叫骂着,还有火光闪现,好象有什么东西着火了。嬴政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一行几人连忙跟了上去,嬴政一把拉住一小兵喝问,那兵士一时紧张,吱吱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走近了,才看清眼前这怪异景象:天上不知是什么怪鸟,正在与下面的一大群士兵激战,怪鸟口吐火焰,借双翼煽向地上的士兵,士兵们也不落下风,张弓搭箭对着怪鸟就是一阵猛射,“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地上不少东西都着了火,就是连嬴政的轿子也未能幸免。嬴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难看的很,“取寡人的定秦弓来。”嬴政对着赵高说道,不久后只见十来个健壮的兵士抬着一张巨弓挪步过来,嬴政看也没看,单臂一伸,握弓于手,搭箭满弦,箭锋直指一只怪鸟,‘咝’的破空声追随箭尾而去,再看那只怪鸟,颈下中箭,鲜血四迸,‘嗖’‘嗖’又是两声,无一虚,最后一箭穿破怪鸟身体而出,箭势未弱,直射杀三只后才坠落于地。这一弓三箭,三箭连珠,竟毙掉五只怪鸟,周围的士兵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片刻愣怔后,都欢呼起来。

那群怪鸟竟丝毫不惧,愈加凶狂起来,不少士兵的身上都着火了,嬴政转身将定秦弓递给蒙毅,笑道:“久闻将军剑术高,不知射箭又如何?”“陛下过奖了。”话音落点,蒙毅便射出两箭,两只怪鸟应声而落。嬴政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即又道:“还有何人能拉开这定秦弓击杀妖鸟,寡人重重有赏。”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这弓实在是太过夸张,一时竟没人站出来。“破军,来试下!”嬴政见半天没人便开口叫道。“是,师傅。”说完便见一少年从队伍中从容走出。师傅?竟有人敢这样称呼皇帝,所有人一时间都瞠目结舌,包括蒙毅,他从没见过这少年,也没听过这少年的名字,更没听说过还有皇帝收徒的!

那少年并没有因为这么多人而怯场,老成的很,与那张尚显稚嫩的脸明显不合。只见他取一只长戟搭在弓上。他要以戟代箭!众人睁大了双眼生怕漏过了这精彩画面,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今天遇到的惊奇事比他们这小半辈遇到的还多。

戟出,声起,血出,鸟落。少年收弓,不卑不亢的站在嬴政身后。

“阳滋,你也过来一试。”嬴政回身指着一名兵士,在看那兵士,明眸皓齿,柳叶弯眉,分明是一女儿身,但这并不是众人惊诧的,因为他们知道阳滋是嬴政最宠爱的小公主。阳滋走了过来,她有着一双紫色的瞳目,却很冰冷,若冬天结了冰的湖水,着重甲兵士的铠甲,更加显得英气凛然。也不知这双柔胰如何承受的住这强弓,也不知她哪来的这般力气,张弓搭箭远胜一般男子,箭法奇准,无一虚。看的蒙毅也是一声感叹,便是那少年也眼放异彩。嬴政抚掌大悦道:“好女儿,你可算是抢了寡人与将军的风头了。”阳滋原本那冰冷的脸此刻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上前一拱手,竟有男儿般的傲视清华。“父皇过奖了,您和蒙将军的神勇岂是女儿可以比拟的。”一句话让嬴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太阳已经落山了,黑色的夜幕遮盖了整个世界,再也看不到光明的存在,也不知她在哪个角落里蜷缩着,夜色中只有车马的辚辚声通向了泰山的脚下。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皇上,李太卜仍跪在门前不肯离去。”赵高见皇上在用毛笔在丝帛上写字,忙捻了捻油灯的灯芯,好让它更亮些,嬴政心道:不是让他有事明日在奏吗?这老顽固,一卜筮官有什么紧急的事?!“让他进来。”赵高匆忙出去后,不一刻李太卜便摇着他的罗圈腿走进来,低头拜倒。“臣有事启奏皇上。”嬴政瞄了他一眼冷冷道:“说。”“陛下还记得今日傍晚遇见的那群怪鸟吗?”“自然记得,怎么了?”嬴政不看他,仍在写字,“据老臣所知,今日所见的不是什么鸟,而是玄蜂。而玄蜂现……”李太卜咽了口唾沫又继续道:“据史书载,当年商纣灭亡前,曾有玄蜂飞过摘星楼,然后……”说到这,李太卜忽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一张枯黄的脸上老泪纵横。“皇上,玄蜂现,天下乱啊!自我大秦一统天下后,天下并没有想象中的太平,难民潮从来就没消失过,尤其齐楚地,一直多叛乱,而皇上您不仅不纳策安民,还隳名城,杀豪杰,焚书坑儒,在这样下去,天下迟早会……”‘啪’嬴政一掌拍在座案上,座案应声而裂,座案丝帛上的墨迹缓缓地向四周逸散开来。“李大同,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啊!你莫非以为你是老臣,我便不能杀你吗?”李大同方欲再说,但他已经没机会了,他双眼瞪的很大,额头上插着一只毛笔,墨汁混着血丝从中汩汩流出,一滴,两滴……很快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而此时的座案上的丝帛已早被染黑了,浓浓的。“下辈子不要做错步上前的小丑,或许能活的更久些。”

嬴政踱出了房间,他的心里很乱,外面的空旷可能会让他燥热起伏的心安静下来。这里是阿育王佛塔寺,建在泰山的半山腰,四周都是婆娑的树影,间或有松风吹来,凉凉地,柔柔地将燠热驱走,甚是舒服。“大秦皇帝陛下这么晚还有雅兴在外赏月?”远远的竹林一阵晃动后便见一光头,穿麻衣的人从中走了出来,嬴政没有理他,半晌后才说道:“秃子这俩年在我大秦传教如何?”那光头连连摆手道:“莫在叫我秃子,你还是叫我和尚吧。我佛普度众生,慈悲为怀,寻常庶民自是信服不移,传教也顺利的多,这俩年便已在这泰山周围展了数十万的信徒,我从孔雀王朝(印度)带来的弟子已前往大秦各地,相信用不了多久……”说到这,施利华那干枯的老脸突然泛起阵阵奸笑,又道:“我们已充分将皇权融入佛道中,教导那些愚民,因此原本叛乱最多的山东大地鲜有大的动乱,这样持久下去,皇上统治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形体,还有……他们的心灵。”嬴政的眼中倏忽闪过一丝精光,那双眼变的更加深邃了,“待到寡人成为全天下人心中神圣的佛,看你们还如何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