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

今天的早朝不比以往，大家在进入奉天殿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光线直射进来的亮堂，御阶上流光溢彩的宝座，也在它的照射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气势，夺下人的双目。以至于站在大殿上的百官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新朝气象万千。

“皇上驾到！”

随着吕芳的一声叫喊，众臣连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声音震耳欲聋，将刚刚走上台阶的我都下了一跳。这还是登极以后的第一次呢！

“众卿家平身！”安安稳稳的坐回镏金金龙宝座上，我平稳的说道。

“谢皇上！”

“今儿向内阁打的招呼，把推迟的早朝补回来，原因么，大家都清楚，吕芳！宣旨！”我扫了眼大殿，忽然大声说道。

吕芳宣读的就是我当天对杨一清、王守仁的任命和屯田事宜交与杨廷和全权办理的诏书，明代诏书颁布不是闹着玩的。

洪武二十六年，定颁诏仪。设御座于奉天殿，设宝案于殿东，陈中和韶乐于殿内，设大乐于午门及承天门外，设宣读案于承天门上，西南向。清晨，校尉擎云盖于殿内帘前，百官朝服班承天门外，公侯班午门外，东西向。皇帝皮弁服，升殿如仪。礼部官捧诏书诣案前，用宝讫，置云盖中。校尉擎云盖，由殿东门出。大乐作，自东陛降，由奉天门至金水桥南午门外，乐作，公侯前导，迎至承天门上。鸣赞唱排班，文武官就位，乐作。四拜，乐止。宣读展读官升案，称有制，众官跪。礼部官捧诏书，授宣读官。宣讫，礼部官捧置云盖中。赞礼唱俯伏兴，乐作。四拜，乐止。舞蹈山呼，又四拜。仪礼司奏礼毕，驾兴。礼部官捧诏书分授使者，百官退。

本来，在初一会议完成以后就可以颁告天下，但与其如此还不如在早朝上颁布要好得多，所以凡是颁告天下的任命和决策都是在常朝中宣告。

吕芳将三张诏书读完，早已知晓的大臣们以例行礼，然后就是早朝中常有的鸡毛蒜皮，例如南京礼部尚书邵宝的致仕使得南京礼部尚书空缺下来和南京户部尚书邓章的空缺。我以蒋升为南京户部尚书代替。

等到地方上地事务料理完全。我才能说道：

“众卿几个月下来都是知道朕地习惯地。朕有事喜欢在这里说。交予廷议。然后颁布天下。今天地事儿。朕想说说几件。一个是屯田。一个是秋收。一个灾害报讯。先说道屯田。文武百官都知道朝廷自正德十四年开始整顿卫所。并重新屯田。三年来北直隶、山东都司、北平都司、宣府三卫已经完成了屯田。使他们地粮食可以自给。甚至有些盈余储存。

山西、陕西两省和陕西都司、山西都司地屯田只有近年一年多。辽东地水灾造成了小块土地受损。但复州、盖州、营州、金州、广宁卫等地和山陕两省均有喜报。粮食基本可以自给。这些都让朝廷免去了轮输转运地耗损和民力。所以朕。想着在北边三省一京地基础上。明年在山东、河南、广东、广西四省重整屯田。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真以为此时不妥。正德十四年预留地屯田方案是十年期全国重整。三年来北直隶、北平都司和山东都司革除了万余军户和五十一个军官。其中千户、参将、指挥占了三十个。才有了现在两个都司和京师屯田成果。山陕两省以及其都司推行不过一年。其中既有军户籍编制又有军官枉法。加之新皇登基。人心浮动。根基并不牢固。

明年骤行四省屯务。恐事倍功半。而且现在熟知屯务人员都集中于山陕两省。一时抽调不出来。望皇上三思。”御史郑光琬说道。

“杨爱卿。你地意思呢？”我听到他说地话。歪头看向杨廷和问道。

“皇上，大人说的有理，但还须听听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忠勇伯杨一清的意思才好。”杨廷和淡淡的说道。

“陛下，现在陕西屯务确实有所不足，但一年来陕西及都司也都重新编排了军户和不法军吏，清理了六千四百户的军户出籍，惩治了三十八名军吏，屯田产量均可维系守备部队自给，也是实实在在的成果，所以为臣以为陕西并陕西都司可抽调一些熟练屯务之人到山东、河南和两广。”杨一清听到杨廷和的话，连忙出列说道。

“嗯，既然忠勇伯这么说，想必局势不坏，而的话也有道理，那么这样。从山陕两省和陕西、山西都司四部各抽调五分之一的人员，加上从顺天府、河间府、天津三卫、永平府四地抽调四分之一的屯务人员进入河南、山东、广东、广西四省，由总督两广军务新建伯王守仁料理两广屯务、侍读学士李时以正德十五年例任整肃使总理河南屯务、任整肃使总理山东屯务。”

我环顾四周，看着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然后说出早已想好的任命。而后三人出列令旨谢恩，返回朝列中。

“屯田的事儿完了就该说说秋收，这几天全国的数据都已经6续进京。漕运的事情有俞谏忙活，朕也放心。不过今年收上来的粮食一定要妥善的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如有人想趁机中饱私囊，那明告天下，朕不介意重用太祖爷的刑律！”

看到群臣脸色瞬间煞白，我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还有，从湖广由湖广布政使、安6知府和署理安6屯务周镕联名的奏折你们都看了，安6全府今年夏收后就全体种植了新种水稻，结果产量翻了一番，亩产皆为四石五斗，有的地方达到了五石，

而朕自进京登极以来，于皇城西南角开辟了一块田亩，种植了朕新近研配的水稻稻种，它们的亩产最少为二石五斗，最多为四石，如此也就是说京畿地区和像山东、河南等地的地方都可以种植这种水稻，如此实为我朝幸事！”

“皇上万岁！”殿下群臣闻言，一片山呼道。

“皇上，此等良种不应仅留于宫中，请将其颁赏天下，施惠于天下。如此必定万民称颂皇上之仁德聪慧。”给事中张九叔说道。

“嗯，朕正有此思。并已决定明年将种此种于皇庄之内，并且欲下旨让周瑢在湖广全省、广西桂林、平乐、梧州三府和广东韶州府、江西袁州、吉安两府推广此种，如此明年南方将有二十二个府。

北方熟悉这种水稻的人手就不足了，就仅在顺天府、济南府、开封府三地进行推广工作吧！”

“郑宗仁！”

“臣在。”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一脸激动的出前，躬身回答道。

“你现在以户部尚书总督着仓场，等到各地方仓储完成、你清查完全之后，这事儿明年就交由你斟酌办理了。不过你要记住，此种种植不宜，须让百姓多多识字，知道怎么种植才好，明白吗？”

“臣一定尽心竭力完成此事！”

“好！不过朕担心你的身体，还是在找些人，礼部尚书毛澄、给事中张励、夏言协助你进行新种种植事宜，另外张璁调任山东济南府知府，负责济南府播种事宜。”

张璁七月份到南京刑部主事任上，昨天刚刚回京。他在礼议上也是出了力的，现在回到京师也待不下去了，如果慢慢的沉寂下去，我觉得以后恐怕就没人质疑杨廷和了。所以借此机会让他去济南，在那里待上几年，捞些政绩也好重新回京。

“臣尊旨。”

郑宗仁张张嘴，看来想说些什么。不过摸摸胡子，想必寻思着他自己年纪不小了，一下子负责二十几个府推广新种水稻事宜也有些力不从心，才应下来。

其他几个对任命不满的人看到郑宗仁应了下来，一律由退了回去。我看到杨廷和闭着眼睛一幅没事儿人一样的表情，不由笑了笑。

“最后一件事，就是灾害报讯了。朕登极以来灾害时，以致朕十分在意此事，知道报讯本无定期，后来弘治年间定下了一个期限。所以朕重新把无定期这件事摆上来，灾害不怕，报上来就是，如果因为个人原因迟报，漏报，一经查实以革职论处，如果情节严重，那就交刑部、大理寺会审了。”

“臣等遵旨。”

“好！那没事就退朝吧！”

“皇上，微臣还有话说！”

一声说出，让已经站起来的我愣了一下，看到是毛澄，笑道：“毛卿有事尽说。”

“皇上，如今帝位已定，而后位虚空，臣请早立皇后以安天下。”毛澄严肃的说道。

我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顺势环顾朝中大臣们的神色，见他们或淡然，或激动，或以眼神交流，真真众姿百态。

“好了，这件事朕尚且没有与两宫太后商量。而且皇兄刚刚过世，理应为其服丧一年，以示哀悼。所以这件事就且搁置，来年再议吧。”

见群臣有些同意，有些失望的神色。我向吕芳使了个眼色。于是这次早朝在一声‘退朝！’声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