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回 自入虎穴
作者:雲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54

在每本历史小说的开头,几乎都有这麽一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似乎是历史的定理,不论是中国还是海外,没有一个朝代能永久,也没有永久的分裂。

而在分裂的过程当中,总会有一场受人注目的大战,或是以少胜多,或是以多胜少,这类大战,总会左右着天下大势的往後展,也就是说,今次的六方合战,会对今後的势力分布有重大的影响。

项羽站在吴城的政厅之内,跟孙武拱手示好後,也开门见山地说了一番跟曹操大同小异的话。

「这个年头,自私的人还真多哪......」孙武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麽自私不自私的,」项羽冷笑一声,不屑地应道「在这年头还有什麽大义可言?有谁不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算罢老孙,多说无益,」孙武身後的那个老将军开口了,项羽的话声才刚落,他的嗓音便已响彻整个政厅,看他鬓角花白,白苍髯,脸上现出数道显而可见的皱纹,纵使如此,他这一句话却让厅上的人都静了下来,包括项羽还有曹操「项羽跟曹操这两人名为结盟,实际上是想利用我们为他们当挡箭牌,拖着周瑜跟岳飞的主力,好让靠近主城的他俩有机可乘,乘虚攻陷城池,难道不是如此吗?」

那老将军所言不无道理,这六方合战的地理位置相当微妙,虽然名为六方合战,但曹操和项羽由於从北方而来,若要加入合战便要经过敌人的主城而抵达野战的场地。简单来说,他俩压根儿就不用参与这场战争,只要让孙武跟徐达军分散周瑜跟岳飞的注意力,空虚的建业和寿春自然便是手到拿来。

「这位老先生看人甚低,世人皆知我项羽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不占人小便宜!」项羽怒目一瞪,跟那老将军四目对视「今天可真有趣,居然有人说我项羽要乘他人的渔人之利!?岂不可笑!」

「刚才说了一番大话的,可是项羽你呢,」那老将军大笑数声,目光如箭地瞪着项羽「是谁说:「这年头还有什麽大义可言?」「有谁不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两句话可是项大人你说的?」

项羽自是不服气,正想反驳,却又想不到论点反击,只是站在原地咬牙切齿,怒目圆瞪,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欲离去的曹操却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久,眼见项羽无法下台,他似乎也不愿让这个老将军就这麽说完了自己,自己却不还击,说到底曹操还是个好胜心强的人。

「恕曹某直言,若孙大人和你身旁的那位老将军执意舌战,对这场战争的展势必会有不利的展。」曹操踏前数步,朗声道毕,众人即把目光投向曹操之处。

「哼,老夫纵横战场多年,还怕你俩毛孩!?」那老将军把眼一瞪,略带怒意地瞪着曹操。

「算了吧,」孙武坐在一旁,见事态的展有点尴尬,便识趣地拍了拍那老将军「如曹大人所言,你俩此来是为结盟,我们不应用另类的眼光来看待两位的意图,若这老将军刚才有冒犯什麽了,孙某代他道歉便是了。」

孙武的态度异常地友善,跟他身旁的那位老将军截然不同,项羽似乎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被孙武这软功一哄,先前那怒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地消散了。

「还是孙大人明白事理,」项羽笑了笑,转身离去前还瞪了瞪那老将军「项某告辞了。」

「曹某也要整顿一下军队,就此告辞。」曹操则比项羽有礼得多,临离去之时作了个揖,但他最後的那个反应却跟项羽一样,不悦地瞪了那老将军一眼。

「子胥啊,你的脾气还是一样臭啊......」目送项羽和曹操两人远去後,孙武有点不悦地说道「纵使那两人不怀好意,但这场战争是有越多盟友越好的,而且我相信周瑜跟岳飞都不会轻易让他俩得手的。」

「项羽这毛孩不过是个空有武勇的匹夫,史书上的记载十分清楚;曹操年事已高,我看他根本不会是周瑜和岳飞的对手,恐怕这一场仗他俩会变成消耗敌人兵力的棋子呢。」那老将军大笑数声,跟孙武对视了数秒,然後自行离去了。

这名为子胥的老将军,其实是春秋时期的着名将领,在後世流传他的名字多为伍子胥,实际上他姓伍名员,字子胥。

跟冷静谨慎的孙武不相同,伍子胥是个颇为冲动的将领,纵然冲动跟智谋扯不上边,但他却是吴国对楚国战争中作出重大作用的将领,包括提出「疲楚误楚」的长久战略,不断骚扰楚国边境达六年之久,让楚国以为吴国不敢犯境,在时机成熟时便一举入侵。

当时吴国跟楚国都是颇强的国家,在楚国兵力比吴国更要多出数倍的情况下,孙武和伍子胥这一对为人津津乐道的组合打得楚国是不知所措,五战入楚後,两人的名声便是人人皆知了。

建业西南-牛头山牛头山距离建业约三百余里,此处地势险要,山地,平原,河流皆有,若要一举扭转乾坤,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周瑜,韩世忠,岳飞,牛皋四人在山地上踱步了好久,似乎意识到在山地放置伏兵的效用颇大,由於战争开始之时,作为守备的他们以山为依靠是最好的办法。

牛头山是昔日南宋时,岳飞以伏兵大破金兀术的地方,这里的地势如何,岳飞恐怕最清楚不过,若说他在此地有些许的地理优势,也绝不为过。

「伏兵不是不行,但是当初建业一战,我以伏兵袭击孙武的结果,相信各位不会忘记吧?」韩世忠无奈地说毕,沉重的叹了口气。

「孙武似乎对伏兵有过极端的训练,」岳飞盘着手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四周「若以度来说,最快到达这里的,应该是庐江那军队没错,除非孙武又以急行的度来袭。换句话说,我们的伏兵战术可以先对庐江军下手,当是探敌也好,毕竟不清楚他们是什麽人,这场仗可不容易打。」

「也对,庐江军是什麽样的敌人,我们也该试探一下,」周瑜微笑着点头道「只要先击败了这一军,那对我们的士气会有很大的帮助。」

牛头山只是一座不大的山,在山脚方圆不到半里之外便是平原,往西四里便是秦淮河,这条河水颇深,人跟马都不能涉水而过。若从初步的预计来看,会下营在这条河附近的,应该是项羽军,反而一开始便想尽办法想从这条河下手的曹操,应该会从西北方而来。

「这条河我也有留意,但是否能威胁我们,那我倒对这不太担心,」岳飞指了指秦淮河,口上倒说得坚定,他表情却有点犹豫「就算我们在这初战失利,需要撤退以避其锋,这秦淮河固然是阻挡了我们逃回建业的道路,在南面的孙武也截断了我们绕过这条河的路线,但若要逃回寿春,我看要突破曹操军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敌人会如何作战,绝对是取决於我们怎麽利用这个战场,」周瑜盘着手看了看四周,观察着岳飞所指的设伏地点「如无意外,我们应该采取守山的战术吧?」

「若在山脚设防下寨,会很容易遭到敌人的偷袭,在山上毕竟是居高临下,就算敌人在晚上行动,也比在山脚下寨来得安全。」韩世忠点头道。

「总而言之,这山的地理状况,不论是敌人还是我们都非常注意,若刻意用诈败这种初级战术去诱使敌人中伏,这无疑等於把自己伏兵的地点暴露予敌人。」岳飞跟周瑜一样,对设兵的地点相当在意,因为这对战况的变化起着非常大的作用。

「等等,」周瑜举起了手,脸上微微泛起笑容「我想到一条妙计,可以用来对付庐江军试一试。」

庐江距离牛头山战场最近,但从吴郡到牛头山,所需时间跟从庐江出只有一到两个时辰的差距,以孙武的行军度,比庐江军先到达战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不论哪一队先到达,周瑜的计谋都早已准备好,不论是谁,他都会用圈套将其置於死地的。

这场大战在这六方感觉一触即,但不知情的外界对这事却是一无所知。当战争爆的那一刻,全国震撼的程度可想而知,比起白起对王翦,曹操对李牧这种「小战事」,这一场战争除了惨烈之外,实在难以用其他字词来形容。

明白到这个道理的众人,却仍坚持己见,纵身参与这场大战。

人命贵贱,不在於天地所赐,而在於人为所致。

人命是什麽?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还是主宰天下的万物之灵?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人类却可以写出他们所选择的答案。

三山镇由庐江城往东走,渡过长江之後,便是离庐江约二百多里的三山镇。三山附近地形略为平坦,但举目皆是高山流水,环境优美,自古以来吸引了无数文人名士,留下许多诗词:孤烟村火三山隔,两县人家一水分。

一片轻帆天际上,不知身在白鸥群。

徐达和常遇春领着三千人马到了此镇,虽然沿路不算仓促,但牛头山战场已近在咫尺,若让士兵维持疲劳的状态,很容易会让敌人的突袭得手,承受莫大的後果。

「传令三军,在镇外下寨,休息半天後再起程吧。」徐达跟常遇春商量了一会儿,认为这里环境不错,三座主峰矗立於眼前,磅礡的气势在三千兵马面前表露无遗,其峰峦奇伟,尤如笔架,辅以明镜之水,峰峦叠嶂,这是何等美景!在腥风血雨的战争之前好好欣赏一下江山的壮丽,也好让士兵们增添生存的动力。

「江南景色果真优美,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这附近了。」徐达看着三山镇那巍峨壮丽的景色,不禁叹道。

「我也跟你一样呀,」常遇春点头笑道「灭了元朝之後,也没再回这边了,有机会还真想去一下自己的故乡看看是什麽样子。」

「赢了这仗,我俩再去又有何难?」徐达看了看常遇春,满怀信心地笑道「蒙古人骁勇善战,还不是败於我们之手?况且更有孙武,曹操,项羽三方助阵,周瑜跟岳飞虽军事奇才,在这天罗地网的攻势之下,安能不败乎?」

常遇春点了点头,但他心里却是一阵不安,虽然己方兵力两倍以上於敌军,但周瑜最善於逆境扭转,岳飞也是以弱制强的能手,这一场仗真的会如此顺利吗?

徐达跟常遇春心里所想的几乎一样,同样感觉到这场战争存在着不小的暗涌,周瑜跟岳飞势必会选他们这不知来历的对手开刀,拿下大战的第一场小胜。

「不觉得这种景色,这辈子很难再欣赏了吗?」徐达笑道。

「有同感,」常遇春沉默了数秒,看看徐达的笑颜,忽然豁然地笑道「若输了这场仗,我们还有面子看看自己的家乡吗?」

「哪有面子?」徐达说毕,二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这两道豁达的笑声彷佛融成了一体,在这三山之间回荡,久久不去。

四个势力似乎暗地里都有了共识,在徐达兵半天後,孙武也兵牛头山这个大家都意识到的最佳战场,但曹操跟项羽却依然没有兵。

距离牛头山不过数十里的徐达军,经过了一天的休息之後,军队的状况相当不错,精力充沛,战意高昂,为接下来的初战打好了基础。

但基础毕竟是基础,在决定战争胜败的天秤之中占了多少比重,没有人知道。

「我们应该会比孙武先到半天,孙武虽然比我们晚了起程二天,但以他迅的行军度,加上我们在三山镇休息了一天,孙武应该会在今天四更左右到达。」徐达军才刚刚下寨,便见探子回报。

「是吗?」徐达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探子离去。

「怎麽了,有什麽主意吗?」常遇春盘着手,对徐达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

「现在天气正佳......」徐达仰头看了看,然後张目远望那座远得有点模糊的牛头山「我在想,若要摸出敌人伏兵的地点,不是趁现在刚好吗?」

「摸出敌人伏兵的地点?」常遇春皱了皱眉,低下头来像是在思索着「难道你想趁敌人的守备松懈之时独自进山探索?」

「孙武,曹操,项羽三人皆未到达,我料敌人不会猜到我们施展突袭的,」徐达有点兴奋地捏着下巴,像是想出了一条绝世的妙计一般「春,你最善当先锋,这项任务如何?」

「你出的主意我什麽时候拒绝过了?」常遇春听毕立刻笑道「只是具体该做些什麽?」

「直捣黄龙,让周瑜跟岳飞自己暴露出他的伏兵地点便可以了,」徐达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远方模糊不清的牛头山,慢慢展现了笑容「要说具体的话......」

牛头山山腰「如何?」周瑜走前数步,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小草丛作掩护。

「好像有动静了,」牛皋拨开前方的草丛,看了数秒後,皱着眉头道「我老牛可不是千里眼,怎麽你们都让我看呢?」

「岳大人说你视力奇佳,不找牛将军你该找谁去?」周瑜笑道「具体点,怎样有动静呢?」

「列阵了,好像出了两队骑兵队吧,」牛皋皱着眉头,有点吃力地看着远方「人数一般般吧,约有五六百人。」

「哼,要一决胜负吗?」周瑜听毕心里一动,脸上顿时现出了微笑。

「我还在想该用什麽方法让敌人来探索呢,想不到却自己主动踏进了这个龙潭虎**,」早就坐在一旁的岳飞亦有点意外的笑道「公瑾,这真是天赐良机哪。」

「这个庐江太守可真有趣,跟我的思路居然奇蹟地吻合了?」周瑜有点兴奋地盘起了手,微微地眯起了那双有如秋水一般的眼睛「那就尽管看看,你能否识破我的伏兵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