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上的餐厅上，可以观望山下的葱绿的树丛。

夏霜薇不自在地四处张望，陈子豪一直盯着她耳朵上的紫晶看。那是夏霜薇特意戴出来的，她想告诉陈子豪，陈诺允是她的，无人可以拆散她们。可是，他一直看着她的紫水晶让她不安，拘束的心更加紧张。

他的目光深邃，好像透过她，透过紫色水晶看向很远很远的某个人，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他终于开口了，长久的沉默在夏霜薇的手心里沁出汗珠来。

“你要怎样才愿意离开他。”他的口吻是坚定又直接，是冷漠且强制的。

夏霜薇是有备而来的，她是不能输。

“我是不会离开诺的，不管你是谁，你也无法阻止我们交往。”

“哦，你这样说，就是不会妥协了吗？”

陈子豪缓了口气，依旧冷静地说，“你会拖累他的，你有没有为他的未来想过，他对你只是责任，以及习惯。比你美的女人，比你有钱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太多了，要不是你一直在阻碍他的话，他早就找到更好的人。你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

“诺没你的市侩，他是个单纯的人，别用你的思想说我们的爱情。”

夏霜薇忽然站起来说，咬着唇瓣只是因为她真的生气了。但是在陈子豪的眼里，她是怯弱了。

他摆摆手，微笑着说，“夏小姐，我想你所谓的爱情只是你个人的满足，陈诺允是我儿子，我容许他年轻的胡闹，他还幼稚，想事情不全面，我当父亲的，总要让他悬崖立马，回头是岸。”

“你算了解他吗？你跟他只算陌生人。”

一巴掌打在夏霜薇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带来了眼眶的湿润。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这几年都未曾受过的委屈就这样承受了，豆大的泪珠还是从脸上滑落，划过她的眼前。

“你打我也没用，你对诺来说，只是陌生人，他讨厌你，深深地恨你。有你这样的爸爸，他不会感受到温暖，与其让他一辈子孤单，不如我俩简简单单地在一起，就算没了他的梦想，我也不会让他回到你身边的，无论你怎样对待我，我也不会放手。”

夏霜薇以为他会再给她一巴掌，她也准备好承受，可是这巴掌没有落下来，张开眼睛看他，陈子豪只是坐下来。刚才的气氛也平静下来，只听他喃喃自语，“他恨我，他有什么权利恨我。”

夏霜薇也坐下来，不敢轻易说话，她觉得这个高傲的男人忽然之间苍老了很多，她对待老人是温柔的，多么强悍的人也会有虚弱的时候，他们弱了，她就不会乘人之危。

“我只是想完成我一生的梦想，我也爱她。我有用心去爱她，只是不能在一起。”

陈子豪一边说，一边朝紫水晶看。夏霜薇知道那是他做来送给陈诺允的妈妈的。夏霜薇又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明亮，目光温柔，陈诺允只跟她生活了一年，张嘴就是她的好，所以，夏霜薇认定那是一个好女人，抛弃她的男人就是坏人。

“可最后你还是抛弃了她，让她一个女人独自承受那孤寂。”

夏霜薇无意要伤害他，可是语气还是冷淡了，她无法掩饰内心那片淡漠，和对他的鄙夷。

“我有找她，是她躲开了我，我的妻子过世后，我有回去找她，可她逃开了。”

陈子豪想起她可躲避他而被车撞飞的场面，那一瞬间，她真的像飞舞的蝴蝶那样，是过去在学校里跳舞那样充满活力，成为舞台的耀眼的明星。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那一刹那，陈子豪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要消失了，他彷徨了，不知所措，他躲避在暗处，不想给自己唯一的孩子知道，他的妈妈的死跟他有关系，不然他就没有亲人了。

夏霜薇有留意到陈子豪的脸色，严肃的人也有心伤，他们的痛苦表现在他们不苟言笑的脸上让人感觉狰狞、恐惧，莫明的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夏霜薇懂这种人，所以她不躲避。“你爱她？你更爱你自己。”

“你知道什么，你懂我的痛苦吗？”陈子豪拍桌而起，然后瞪夏霜薇一眼就离开了。

“这场战争是谁赢了，我们都失败了。”夏霜薇依然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太阳已经升上高空中，漫天遍野地洒落她的温柔。可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要怎办，世界上有物就有阴影，人走在阴影下，不是他的错。人太多了，他只是刚好走到那，因此太阳就把他遗忘了。

夏霜薇望着太阳，刺眼，眼前出现了几个光圈，有红有黑有蓝，它们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想要打电话给罗豪，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后，她只是盯着屏幕呆。似乎没有理由给他电话了，她没有权利把痛苦转移给他，陪他一起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