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盘6
作者:魂飞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81

6伴随肖副市长离奇死亡是奸情的败露,马豆豆恨不得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管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肖市长的亲属她都无法面对,事实上她确实也是这么做了。她暂时住在邮电宾馆1o24房间,除了警察谁也不知道。

如同禁闭一样,马豆豆在这间薄暗的房间里困惑地生活了一个多星期。恐怖的阴影依然没有消失,她总是坐在窗旁一个布包椅子里,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米灰色的地毯上飘浮起纤毛一样的尘埃。

同样也是宾馆的房间,他们幽会的场所,若在以前虽然提心吊胆但却充满了柔情蜜意,宾馆里的场景总是让他们的恋情有一种仓促和粗鄙的忧伤。

那天她休班,在这之前她和肖世海就有约定,在他视察工作回来后安排一次小聚。她和胡姐分的半块胎盘还没等晾干就煲成汤,她捧着保温饭盒坐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宾馆,这一去,改变了整个生活。

她设想过种种可能,因为这种不可告人的隐秘生活迟早会曝光,她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灾难性的结局,直到现在她还不能接受,整个人都懵了。

她蜷缩在这个寒伧的宾馆里,觉得四周分外阴凉,处处透露出一种威胁的气氛,那些进进出出陌生的住客如同梦中的影子,聒噪而又带着令人厌恶的欢欣;推着洁具车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安静得像耗子。

她总是不敢正眼凝视房间中央洁白的大床,不然那一幕悲惨顽固地驻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长时间坐在窗旁的椅子里,想起很多事,从没有这么系统完整地回忆起这么多的往事,有的遥远记忆已经被忘却了现在却突然又苏醒,回顾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她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

只在傍晚时分,她揭开窗帘一角注视着楼下熟悉的街景,眺望城西她的家,能看见她工作的二院崭新的大楼,而这一切似乎正在离她远去,处处竖起一堵看不见的围墙将她隔离起来,孤独像潮水一样将她冲刷得越来越苍白。

她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憎恶,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身边的亲朋好友,一下子变得很稀薄,很世故。没有人听过她内心的声音,从没有。

她突然想从这个窗口跳下去,在身体和地面接触的刹那,有一个震动,所有人都能够听到。

电视机白天黑夜都开着,但她没有完整地看完一个节目。比之起来,她更喜欢淋浴,让细密的水柱洗刷她的悲伤,一遍又一遍。

从餐厅吃完饭回来,马豆豆迷惘地走进房间,把吊灯壁灯台灯全部打开,但是还是感觉房间不够亮。

她从打开的电视前面走过,长竟然飘拂起来吸附在荧光屏上,没想到电视会产生这么大的静电。仔细一检查,现荧屏的边缘出现漆黑的雪花点,她想,是不是电视坏了?

她拿起床头的电话准备叫服务员换一台,后来一想反正自己也不认真看电视,就不用麻烦她们了。

其实每到夜幕降临她很不情愿待在宾馆里,可是又不知道能去哪里?她每一个活动都要向警察汇报,说不定宾馆里就有人在监视她。她认为还是配合一点好。

她关掉电视,去重复这几天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淋浴。想到淋浴浑身忽然出现一阵暴烈般的骚痒。虽然不是干燥的冬天,但是房间里仿佛流动着很强的静电,所以头才会吸附在荧光屏上,身上才会骚痒。

可是现在正是湿润而又闷热的初夏,室内怎么会有静电呢?她无力多想,迷惑地走进卫生间,里面有一个塑钢和玻璃组装成的浴室。

梳妆镜里出现一个蓝色面孔吓了她一跳,而这个蓝色面孔正是她自己,短短几天她就憔悴成这般模样,令她心底无限凄凉。

一向引以为傲的娇好面容此时已失去了意义,她不忍再看自己,把戒指褪下来放在玻璃的水池上,像是受到震动一样,戒指突然出“叮铃铃”的响声。

她注视着那颗闪光的结婚钻戒,是自己放下时动作太重了吗?还是地震了?或是吹进来一股风?

戒指不能回答她,但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毛孔收缩使细软的汗毛变成皮肤上的尖刺使她很不舒服,太阳**突突地跳,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越来越感觉到那潜藏的威胁正在逼近,叠放整齐的浴巾放在物品架上,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了一下,凹陷下去又恢复了原状;两只紧挨在一起的玻璃杯也像人为地碰撞了一下,出共鸣声;池子里排放的水形成漩涡盘旋得时间太过漫长;戒指又震动了。

马豆豆出其不意地脱掉身上简单的几件衣服,钻进浴室,把门关严,整个人麻木地沐浴在一片晶亮的水幕里,温热的水可以让头皮恢复一些清醒,而水幕可以封闭双眼和双耳,暂且躲避这个现实而又危险的世界。

突然,像是一团湿毛巾啪地砸在她背上,她蓦然回头,同时拿手在背上一摸——什么也没有!她紧张地盯住拉门,咽着口水,猛地拉开——卫生间里灯光橙黄,和房间相通的门关着,衣服搭在不锈钢的晾衣架上,戒指在水池上闪光,其它物品整整齐齐——也没有人。

她关上门,在水帘里静默着。太奇怪了,刚才是什么砸在自己的背上呢?难道像上次抱着那个婴儿一样出现了幻觉?但是背上依然有被毛巾抽过一样的灼痛感。

她又仔细检查这个狭小的浴室,忽然现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透过水雾她看到水中飘浮着缕缕血丝,排水口被一个圆形的、灰白色的东西堵住了,她抠起来一看,柔软而又沉重,那正是一个胎盘!

她连忙扔了,身体像被抽干了血一样,眼前黑,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如此同时,从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哭声——电视里的吗?电视关了!走廊里,别的房间……

“呯!”朦胧的毛玻璃上出现一只畸形的手形。

“呯”又一只。

当门被拉开时,马豆豆最后看到黑暗像冰凉而又潮湿的泥土埋没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