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强把一半桔子投进嘴里用力一嚼，一股子黄水冲出来，差点溅刘志平身上。他赶紧咽下去道：“对不起啊老弟，下等人卖力气，就是你说的蹬三轮之流了。中等人卖东西，就是做生意，倒腾货，低进高出，这里面又分很多层次，老农民卖粮食也是卖，能赚几个钱？我老爹种一年粮食卖不了两千块钱。这和卖软件卖电脑差远了。但和贬毒比起来，卖电脑算什么。上等人卖牌子，就是卖脸面。面子好也值大钱，要靠面子成了大明星，那更容易来钱，像墙上贴的这两位，刘德华，我一家子周华健，一场演出就是上百万。就唱那么两歌，吼两嗓子，活动活动身体，钱就滚滚而来。这里面也有低层次的，譬如那些凭脸蛋吃青春饭的女孩子。”说到这里，他神秘地小声道：“这艺术学院就不少啊，不过也能挣大钱，听说那个获全国舞蹈演出一等奖的，我不提名字了，让一老板包了，在东郊万寿山庄给一套房子，价值上百万呢！”

“这人上人卖权力，不用说你也明白。像刘德华之流卖面子，有钱你得自己去费点力气拿，得走**，这卖权力，人家直接笑脸送到你门上，还怕你不要呢！以此来衡量，我不过算是中等人，你老弟呢，还没进等级，但说不定你将来一进就是人上人，岳北大学的学生有很多是进中央和市直机关的。这是开个玩笑，你不要介意，你要当官，会是个好官，不会卖权力的。对不对？”

刘志平笑笑。听他一番高谈阔论，心里道：“我的妈！真是‘国际贸易’级的。今天遇到真人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得好好请教请教。”

他小心地问道：“别提人上人了，我现在就想找点事干，请老兄给指点一二。”

“学着倒腾点东西吧。这活干起来其乐无穷。”周力强拍拍背包说。

“可是我觉得不好意思，有些抹不开脸面。”刘志平真诚地道。

周力强道：“这是每个人都面对的问题。老觉得叫卖东西不正经，拉不开脸。我刚开始那会儿也这样。到人家宿舍推销东西鬼鬼祟祟，人家一看以为卖黄碟的。本院的同学那里连去都不敢去。这样怎么会做好呢？有一段时间我很痛苦的。是我的一个师兄给我解开了疙瘩。他说你怕什么？你把你干的事情想得高尚些，你卖给人家东西是解决人之需要，是为人民服务，不光是为自己赚钱。他问我你最怕谁知道，我说同学，他告诉我，你就从你同学那里做起。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搞了几箱方便面，就卖我班的同学，赔钱卖掉了，同学们说你真行啊，当起小商小贩来了，女生那里敢不敢去？我说怎么不敢，咬牙去了，就卖我班的女生，明确地告诉大家，我就一小商小贩。从此我还怕谁呢，堂而皇之地干起来了，一不可收。还贩出个女朋友来。我常到她们宿舍卖东西，她看我有道道，我们就拍拖了。要不像我这牌子这个头，在大学能找着对象？门都没有！”

刘志平真得有点崇拜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青年了。他像信徒一样听他传道。

“老弟，干吧，放下尊严立地成贩，找你最怕他知道的人，把处*女卖做了，让他撕碎你的小资脸。以后就破罐子破摔了，等赚了钱，想叫你不做都不成了。”

刘志平双手合十郑重地道：“谢谢师兄，我一定要做！”说完又不好意思地问：“师兄做得一定不错吧？”

周力强一笑道：“你刺探我的商业机密！不过这也没什么，咱都是学生，我不保留地说，今年四五万块钱没问题，前两年不到两万。没办法，我家是农村的，父母累得光剩骨头了，怎么能揩他们的油？我还供我妹妹上学，她大一了。”

刘志平心里道：看看人家的儿子，看看人家的哥哥。刘志平你算什么呀？拿妹妹卖冰棒的钱买馒头吃，你丢死人不偿命啊！

“师兄，今天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中午我请你吃饭，算交学费。”刘志平说。

“别了老弟，吹吹牛逼而已，岳北经济学院哪能跟岳北大学的比。没事瞎扯淡。不过你要真做，要学些经商的道道。找些书看吧，有介绍商贩鼻祖范蠡的，学学他‘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的买卖之道。有关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学学他对人的投机和仁义之举。学学晋商生意做天下的眼界。多读些商业营销的书会大有好处的。”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挎起背包道：“娟子要买mp3，我给她弄来一个，又便宜容量又大的，放几百歌没问题。她不在，我也不等了，我到别的宿舍看看她们需要什么。好，刘志平，认识你很高兴，将来我们见面再交流吧。”和刘志平握个手走了。刘志平送他出门，看他背着包坚定地穿行在走廊里，不由赞叹：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