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豪赌 (1)
作者:清风夜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04

登上前安城门,皇帝身临雉堞边极目眺远,碧蓝天幕云卷云舒,雪映百川,江山如画铺展开来。

腾冲府五万兵力黑压压罗列城下,当中两骑,是铁甲金盔身材粗壮的韩明忠和段玄明。段玄明一袭玄色袍服骑于马上,现坐拥五万精兵,昔日颓废阴翳之气一扫而空,他是踌躇满志的段王爷,与当今皇帝一样都是皇家贵胄。

与皇帝遥遥对视,段玄明心中自是感慨万千,等了多年,终于等到可以与四弟平等对峙,争霸江山的一天,他终将要做天下的君主,一生的梦想就要实现,以后,他不再是闲情王爷,而是皇帝!

城墙上,皇帝隐隐生出一种惆怅:二哥,我待你不够好么?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趁父皇驾崩作乱,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服朝臣保下你一条命,我们是兄弟,为什么非要互相残杀?你明不明白,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了,心月她煞费心计,设计的就是这一天,她就是要你没有退路,要我不能再容你底对她做过什么,教她这样恨你?

“四弟,别来无恙!”段玄明不耐这无声的对垒,他野心蓬勃克制不住,隔着遥遥几十尺的距离仍是清清楚楚的可以听声音里的兴奋。

“二哥,你还是没忍住……”段思聪叹息一声:“你以为这回就要赢了么?二哥,你,收手罢!”

段玄明得意大笑:“四弟,你怕了?那就老老实实的退位,莫做无谓的挣扎,我会如你当初待我一般,留你一条命!”

他话音刚落,城墙上文武百官与神锐营将士义愤填膺,箭伤弦。刀出鞘,杀气腾腾,只等皇帝下令开战破敌,擒拿反贼。

段思聪却是缄默片刻,淡淡道:“二哥,有人想见你,有什么话,你和她说罢,看她愿不愿意让我退位!”遂示意左右,请心月姑娘。

段玄明只当皇帝还要做垂死挣扎。也不以为意,待看见心月身着一袭雨过天晴色绣锦宫装,披一件大红雪狐披风站在城墙上时,登时愣住。

以为她被段思聪挟持,段玄明怒道:“四弟,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莫难为一个妇人!”

段思聪摇头不答。命护在心月周围地人都退下。他侧身替心月挡住寒风。在她耳边低低叹道:“心月。二哥他还是护着你地。你何必苦苦追究过往?就给他留条后路罢。

“是么?”心月微微一笑。她要向段思聪证明。他说错了。

心月别过脸居高临下注视段玄明:“王爷。陛下说您破月地死期。只要您愿意退兵。他肯放我出宫和您一起远走高飞。王爷。心月地性命就在你地手里。是皇位重。还是心月重。今日就做个了断罢!”

段玄明错愕。

寒风凛冽。心月衣袂随长飘飞。她地身影映在天地之间。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是要她还是要皇位?这个问题在段玄明脑海中之闪过一瞬。但这短短一瞬。已经足够了。一个女人如何与江山相比?他毫不迟疑地回答:“心月。我段玄明若登上皇位。一定封你做皇后。今生今世长生牌供奉你名讳。你安心去罢。我会为你

报仇!”

段思聪闭目咬牙,一掌拍在城堞上:心月,你便是爱过的人,至今耿耿于怀,值得么?

心月纵声大笑,冷然回答:“有劳王爷惦记着心月的身后事,不过,王爷,心月劝您,还是莫得意的太早,什么事都有变数,您当心月还是从前那个心月?”

声音里没有悲凉只有刻骨的轻蔑——这个男人,一点都没变,在他心里,何曾有过她?皇位,皇位,他利欲熏心野心勃勃,眼中只有皇位!至始至终,她都是他为登上皇位利用的工具,即使有迟疑,即使有心动的时候,比起他孜孜以求的皇位,又算得了什么?好虚伪的一个人!

风鼓起心月地披风,猎猎,眸中喷出火样的烈焰咄咄逼人,就连身体都似散出异样的光芒,炫目璀璨,在这两军对垒杀气腾腾的战场上,她如罂粟之毒,妖冶绽放。她声音渐渐犀利,:“如果说当年,王爷可以掌控心月的命运,那么今日,心月便要让王爷知道,曾被你蔑视的,践踏过尊严的心月,亦可掌控你的命运,你赋予我的侮辱,我要加倍偿还!”

心月疯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段玄明被莫名其妙地恐惧感控制,他惊慌地环顾四周,还是被五万大军环护着,韩明忠就在他身边。对,韩明忠一个腾冲府将军如何抵挡住列侯封疆的诱惑,紫城内只有两万神锐营,而他有五万精兵,胜券在握,他做什么觉得害怕?心月,你等着我,我答应过要接你,你是死是活都是我段玄明的人,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段玄明没有心思再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决战在即是王是寇立见分晓,他等的太久,已经等不及了,手一挥,传令身后大军破城!

一直紧紧盯着城墙上的人,期待看到他们的反应,但他们为什么不惊慌,为什么无动于衷,皇帝为什么不下令抵抗?

天地间为什么安静得令人窒息?回过头,段玄明眼睁睁地看着身后的兵士并没有如他所愿冲前破城,而是围上来,围上来,将无数的刀剑对准韩明忠,只见一张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什么话。

可他好像失去听力什么也听不到,许久之后,耳边隆隆,韩明忠所说的话才惊雷一般在脑海中炸开:“王爷,我韩明忠一生只惟当今皇帝之命是从,忠心耿耿绝不二主。

短短一刻,时间却好像拉得无比漫长,永远也没有尽头,也正是这短短一刻,天翻地覆,他地梦想破灭,追逐一生的,耗尽所有地梦想被击碎,化为齑粉散去。

意识终于回来,他明白一件事,他中了圈套,是心月设下的圈套,眼前一黑,段玄明从马上栽了下去。

城墙上,段思聪问心月:“你终于如愿了,二哥他本来命不该绝,你何苦非要他死?非要逼我杀他?你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倾尽心力整整三年,她承受不能承受之痛,历经煎熬,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可真正等来了,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只剩下从骨髓里透出的疲倦。

“陛下,您永远也不会懂心月,任天下之大,没有一个人懂心月……声在耳边呜咽徘徊,是嘲讽,是讥笑,这一战,是二哥的末日,可他何尝又赢了?良久,他苦笑:“回去罢,还有一通明忠为了配合你演出这场戏折实辛苦了,今晚宫中夜宴,平定谋乱论功行赏他是头一份。”

心月转过身,定定望住段思聪,冷笑:“陛下何必讥讽心月?没有陛下旨意,韩明忠胆子再大,也不敢擅自调配腾冲府兵力,陛下,你也盼这一天罢?既怕被人说您骨肉相残,又觉段玄明是刺在咽喉,除不得,放不得,现,段玄明又一次谋乱,您正好名正言顺杀了他,且无损仁君圣名,最该庆贺的人是您罢?”

他地心虚弱到极点:“心月,你当真将我视作仇人,非要曲解我的心意,非要伤我,恨我,才高兴么?”

她摇摇头,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地眸中泛出无尽哀凉,黑沉沉望不到底:“那么,下一个该是我了吧?心月,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我伤了咱们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他一步步走前,逼近她,一字一句吃力地问,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反噬过来,刺中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捅出大洞,和着血,那么疼,仍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下去:“你告诉我,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难道无论如何也不肯给我补救的机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离,段思聪全身血液凝固,心掉进冰窟,冷到极点,终于说不下去后面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愿意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愿意拱手江山讨你欢,可是你,你待我究竟有没有过真心?我想知道,即使被仇恨蒙蔽住双眼,在你心底深处究竟有没有爱过我?那怕只有一点点的爱……

不需要了,不需要你回答,心月,或许我所做的一切都换不回你如初的笑靥,可我还是身不由己,为你痴,为你狂,而不在乎你到底待我如何。

如果说,前一次段玄明抗先皇遗旨,争夺帝位,段思聪还可以在朝臣跟借口保他的话,那么,现他一反再反,趁国家危机于不顾,先不孝后不忠,便是谁都救不了他了。

连着几天,朝臣们上书严惩段玄明的奏折在案几上堆满,事到如今,便是段思聪心里再不忍,也不得不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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