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龙睛之石 (上)
作者:孙常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94

小兴安岭南麓的小木屋中,陈伯与单闯这一老一小双双沉陷在回忆之中,沉思中的陈伯突地感到有光刺眼。定睛一看,单闯胸前所挂,那个老主人托孤临别之时,交给自己的由龙睛化为石头的“龙睛石”,此刻正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陈伯见状心中大急,原来单闯曾有一次修习会心**,冥想入定之时,因心烦意燥险些走火入魔,那时“龙睛石”也闪烁出此种异样光芒。

再看单闯,此刻双目直视,人已沉浸在不知为何的精神领域之中,这也是修炼会心**最危险之处,修炼之人由于心念极为敏锐,却也极有可能沉浸在某个心中的角落里,再也拔不出来。

陈伯此刻顾不得许多,暗运真元,双目之中射出一道符来,直入单闯双眼,只见这时的单闯“哇!”地一声紧紧抱住陈伯大声哭泣道:“陈伯,陈伯,我刚才感受到了你的回忆,我见到了冲天的火光,寒光凛凛的刀剑,处处的杀机与险境。你带着我这千里逃难的经历我全感知到了,对不起呀,你的悲痛、绝望、惊恐、无助我全能感应得到,你为我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呀!”

清醒过来的陈伯抱住小主人单闯无有话说,只感觉混沌如狂的脑海之中,被一条深深的堑沟一分为二。来在这小兴安岭,鄂伦春部落之后的记忆就象平静的海面,自己的心念如同小船航行其上,虽有危险,却还勉力可为。

但却清楚地感应到从前的那片记忆之海,飓风如狂,烈浪拍天,只要自己心念这艘小船胆敢进入其间,必会被撕裂、被粉碎、被吞噬,沉积在海底最深处,再也无法脱逃。再看看此刻与小主人单闯的所在之处,感觉满是平静祥和,仿佛一人同处两个世界,其中的微妙感觉让人难以表述。

这以后,单闯明显老成许多,平日修炼之时,也比往日更为刻苦,打坐入定时间更长,就算偶有闲暇,也再不去寻那个唯一的玩伴,鄂伦春族的小布伦特嬉戏玩耍。

却说这一日,这一老一小又在熊皮褥上盘坐猜那染色的小木块,这日单闯状态出奇地好,自从那日陈伯陷入回忆之中,单闯便能感知陈伯脑中所思所想之时,陈伯就断定小主人单闯这会心**离大成之期仅剩最后一关。

这日单闯连猜连对,只是在倒数第三个时,犹豫一下,便错了一个。随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单闯也是如此境界,百问之中只错一二,虽比起从前的进境也算是大大的进步,可是这最后一步却无论如何也跨不出来。

这日,单闯打坐入定,陈伯也在一旁打坐陪伴,一日夜后,陈伯醒来,单闯却还未醒,又过一日夜依旧未醒。到第三日时,单闯胸前挂着的“龙睛之石”再次出奇异光芒。

并且此次光又与前两次不同,整个“龙睛之石”光莹夺目,其中似要有某物借这光芒,喷薄而出。这种异象只将陈伯吓得求天无路,求地无门。小主人单闯此刻又与前两次不同,第一次单闯虽也是打坐入定之际,险些走火入魔,不过入定时间不长,整个人就如同梦魇一般,自己挣扎几下,便从厄境中挣脱。

第二次虽随自己回忆陷入痛苦的思域之中,不过双目皆睁,自己尚能运用所炼制的平心静念得神咒将单闯解救出来。可是此次,小主人单闯入定时间长,双目皆闭,自己不能施用神咒,更不敢摇晃喝醒单闯。一切只能凭借其如此年幼的坚毅神志心念自行战胜心魔,真是让人揪心扯肝般的担心忧虑,却无有一点办法。

陈伯万般无奈,只怨恨自己为何总放不下过去的心事,引得小主人心念繁杂,历此大劫。只好将老主人亲手所书的会心**秘笈请出,双手托奉,跪在小主人单闯对面,运起全部的心智、精神与信念,在心中暗暗地祈祷:“老主在天显灵,救救小主人吧!老主在天显灵,救救小主人吧!”

只说单闯此刻心如空寂,物我两忘,不知自已入定多长时间,只觉从无我进入空我,又从空我又进入到空我空空我状态,只觉意识领域已扩成一个独立的世界,这世界无内无外,其大无比,似乎远现实中的寰宇世界。单闯正觉此刻无比美妙之际,突地感觉自己的心念领域、灵识感知又被另一个不知的、广阔庞大多少亿万倍的世界所吞噬。

单闯只觉这世界之大无法想象,周围充满似云似雾德无色烟霭,这世界也不黑暗,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光亮存在,似极明亮又不刺眼。单闯虽感知不到这个世界的情况,却有一种十分肯定的感觉,那便是这个世界若有蝼蚁,其触足夹拾起的沙砾,也要比自己大上亿万倍,心中不由又是紧张又是恐惧。

心中的惧意一起,单闯忽地觉身边四周出现无数个如同猴子一般的怪物。若说这怪物是猴子,只因为这些怪物的外表与猴子一般无二,不过排着十分整齐的队列向某处行进。

若说这怪物不是猴子,是因为这些怪物队形整齐,动作划一,彼此间彬彬有礼,十分谦让恭顺。并且抬头仰望着前方,双目之中也没有丝毫兽性之光,而是如同人类的信仰者一般,放射着执着、忠诚、狂热之光。

单闯被裹杂在队伍中间,也怀疑自己也成为这些猴貌人行的怪物其中之一,感觉身不由己地跟随向前行进,单闯此刻虽然竭力但也看不清自己此刻的模样,双眼也不由自主随着众怪物的目光向前望去。

这一望,只见前方似有个太阳一般之物,射出万道金芒,这金色光芒似是这个庞大无比的世界中心,也是这个世界那种极明亮又毫不刺目的光亮之源。

这光芒是如此的神圣,如此的摄人心魄,感觉双眼只要离开它,这世界之上便再无可恋。单闯随着这个朝拜的队伍不停前行。心中感觉处于其中,若是不同与众怪协调一致,必会被群怪觉自己的与众不同,会受围攻,单闯心中如山压海噬,只觉若再下去,必然崩溃癫疯。

象单闯这年幼孩童,心中本存无邪赤诚,对外在世界认知永远只有有趣愉悦,不过此刻却深深地感知到何谓巨大压力,何谓心魔缠身。万般无奈,只好咬牙坚持。

不知这样走了多远,只觉往这出金光的所在汇集的怪物越来越多。若每一怪如同一朵浪花,那海便难以形容其壮大。若每一怪如同一粒沙砾,那沙漠便难以形容其数多。单闯身在其中只感觉自身的渺小言语无法形容。

也不知行了多久,愈行愈近,那光金也越来越明亮却依旧丝毫不刺目。

又不知过了多久,单闯感觉那金光突然从雾霭中一下跳了出来,单闯定睛细看,那金光原来是一棵大树所射出。这颗大树的形状大小均无法言状。说其小,其树冠深入苍穹,人眼难见其顶。可是若说其大,此树的身、叉、枝、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树由无数的数抱粗细的树身攒簇聚生而成,若论其中之一,比起这树的整体,就如同牛之毫毛被破分为亿万分之一,再与巨山相比。

可是此时这难以形容的数目的单一树身合为一体,先不说这树之大,只给人一种粗而不威,直而不弱,高拔挺阔,秀美绝伦的感觉。

再细看这树树冠,其所笼罩的范围边际二字似已无法形容。只见其下面整齐地排列着自己身边的猴样的怪物,以这怪物数量之多,言语本就无法形容,可是在这树冠笼罩之下,竟如大海中的孤舟一般的渺小。刚才行进不知有多远、有多久的路程似乎本来就在这树冠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