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地馄饨 (上)
作者:孙常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79

俄林带领部落族人远遁他乡,陈伯与单闯也与这群忠勇善良鄂伦春亲人洒泪相别,单闯与小布伦特这两个小伙伴更是友情真挚,不忍别离。可是世间上多是让人无可奈何之事。

陈伯带着单闯一路步行进关,白日摇铃行医,体察民情,晚间读书、修习“会心**”,过得倒也充实。

只说这一日便到得有“天下第一关”美誉的“山海关”,陈伯回忆起过往,心中无限感慨,看看身边八岁的小主人单闯,看着“必贤庄”方向,默默念道:“老主啊,我把小主人带回来了,您在天有灵,保佑他平平安安,早日成材,报得国仇家恨,早日解救天下百姓于水火暴政之中。”

陈伯现在满头银,这些年风霜的洗礼与道术的熏陶,使其面容也有了很大变化,就算曾经的旧相识也万难认出这个貌似七十岁的老人,便是“必贤庄”当年的老总管,陈伯陈天远。

单闯在“会心**”的境界中,随着陈伯回忆似见过这座雄关,此刻亲眼所见,只觉的“天下第一关”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雄壮威严依旧。

此时虽说东北一部不在朝廷手中控制,但这雄关却依旧开放,控制着东北一部与中原的人货流通,只不过关税商税却是极重,这一老一小这次花了四两银子,竟顺顺当当地进得关去。

此次进关的心境与上次出关大大不同,少了惊慌、恐惧与前途不定,多的却是意气风、满怀信心与明确的人生方向。

两人先去“如安客栈”大餐一顿,又出得西门,打算去“有无寺”拜见“仿是大师”,可是到了“有无寺”,只见这小庙早就破败不堪,满园荒草,庙中之人也是一个不见。陈伯叹口气,也不停留,只带着单闯奔向“白鹿书院”所在的庐山去也。

单闯才八岁,正是儿童心性最炽之际,虽然已然修成“会心**”,但也知道一到此行终点“白鹿书院”,自己便要与陈伯分离。

这一路之上,故意戏耍,一会跑到前路藏匿起来,一会紧贴靠在陈伯身边。以往十分慈祥的陈伯此时却一反常态,对单闯象待一位尊长一般,恭敬礼致,一脸严肃。

单闯极力胡闹,陈伯也是不睬,使得单闯无比郁闷,加之这一路上,陈伯事无巨细俱交单闯定夺。

只两个月的功夫,单闯便也小大人似的不苟言笑,沉稳成熟。如此又行了二个月的路程,这一日,终于来到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庐山之中被誉为“天下第一书院”的“白鹿书院”。

单闯与陈伯在山下休息了一宿,便要上山。来至店中准备应用之物,谁知这店家一听,却告诉二人上山游玩也可,只是这“白鹿书院”却万难进去。

细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这“白鹿书院”由于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位置太重,前来投考之人太多,影响书院清净,三年前便定下,每年只在端午节后的三天,开院招生,其余时间全部闭门锁院。

并且求学之人太多,这些年也订下了几条招生的规矩:第一,只收身世清白之人,一般都要有名阀贵族的推荐信才可。第二,四书五经都得研习精熟,由当年“通天书生”沈承乾的两大弟子分别考试选拔进南院北院就学。

这南院主持叫曲仲叔,是“通天书生”沈承乾大弟子,为人沉稳持重,主学儒术,习得“通天书生”沈承乾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入眼的儒教典籍,研习一段时间,便能倒背如流,对其中的理义内涵也把握得十分明悉,奉命主持南院“真儒堂”,人送绰号“孔孟书橱”,学生受其熏陶,个个都是强记之人,不过只研习孔孟儒教的书籍典藏。

而这北院由沈承乾的二弟子杨文龙主持,这杨文龙的性格却与师兄曲仲叔皆然相反,生性活泼,性情风雅,生平最喜读书,诸子百家、天文地理、野记杂史、佛道经典等,无书不读,无书不爱,只不过爱读书却不求甚解,算是学到了“通天书生”沈承乾一目十行,日诵百卷的本领,在北院掌管“藏书楼”,人称“第一书虫”。

这“藏书楼”为“通天书生”沈承乾多年积攒,当初纷争天下之时,每到一处,只要有书籍典藏,沈承乾便派人搜敛运回家中。天下大势尚未平定,可这天下间的藏书却有大半被搬回沈承乾老家的书库之中,更得到前朝的皇家藏书,当时王莽等君臣也无人留心,后来才算明白这沈承乾早在纷争天下之际便留好了退路。

后来“通天书生”沈承乾建立这“白鹿书院”,家中藏书也被运来存放在这“藏书楼”中。其中之书汗牛充栋,博杂如海,无可计数,比起今朝的皇家藏书也还多了十倍不止。

只不过沈承乾身怀经天纬地大才,却为人脱,与世无争,背后又有天下读书人的支持,就连“恶名满寰宇,世人皆惊惧”的马允真也不得不避让三分,天下哪还有人与其为难。

加之这以武打天下,却以文治天下,当朝王莽莽与马允真一贯残暴,却也不得不依靠文人治理天下,天下的读书人中,尽是“通天书生”沈承乾的徒子徒孙,这才有了“白鹿书院”在文人中的领袖地位,暴君王莽也是加封这“白鹿书院”为世圣地,不受王法管束。

单闯一听此种情况,心中顿时弱了底气,陈伯却也不对其指点,也不与其商谈谋划,只凭其自己独断。

这日也没上山,单闯小人小样,却如大人般在房中来回踱步,半响之后才苦笑两下,对陈伯说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贻,明日一早,咱们就上山,先观赏一番庐山美景,再一探‘白鹿书院’的虚实。”

陈伯见小主人单闯如此行事,脸上虽然毫无表示,心中却也暗自欣喜,主意一定,这一老一小便早早地安歇了。

第二日起了个赶黑的大早,被打赏了银钱的伙计,半夜便将饭备好,这一老一小二个足足吃饱,便换上登山履,背点干粮与清水,进得庐山。

沿着攀山小路,行至数里,便见奇山俊景却与小兴安岭两样,四处俱是参天古木,偶有一条汩汩小溪,让人只觉空气清新,心中安谧。偶有飞鸟惊人,间有松鼠逗趣,只引得单闯无比兴奋,欢呼雀跃。

陈伯见此山虽奇却不险,也不多加阻止,任单闯戏嬉,又行数里,来至一簇楼阁庭院,只见其楼虽不高,但古朴庄重,阁不见奇,别落有致,门内荫翳的古木与楼阁构成了如画般的美景,既无市井之喧,又有山泉之胜,松涛啸鸣,鸟声啁啾,加之院落深深,山风吹过,如伴仙乐,真让人以为到了仙境圣地一般。

再走至近前,只见一高大门斗将人拦住,两边五丈高的木桩之上,挂有一幅楹联,只见:上联是“天厚德,钟情此山此水,天下有识之士,九十有九皆出此山。”下联是“地载物,偏爱吾院吾生,地上聪明俊才,百中一人不在吾院。”横批四个大字“白鹿书院”。

旁边立有一石碑,上题:“钦命:文官下桥,武将下马,诸生叩拜,天子步行。”旁有小字“大新皇帝王莽题”。

门前一道木栅栏将人拦住,虽说不高。可是这般气势威严,自无人敢于放肆。

单闯看了陈伯一眼,知道硬闯不得,便要离去,却突然闻到一股香味飘来,只觉这味香美无比,一闻之下,只觉天下再无珍羞美味,一时之间二人立在此处竟呆了。

过了一段时间,单闯与陈伯相视一眼,单闯咽了咽口水说道:“也不知哪里来的人间美味,真真馋刹了人。”

陈伯也觉此味与寻常不同,其味香浓而不腻人,其味纯正又不奇诡,好似含有一种浩然正气于其中。

陈伯心中虽感惊奇却可以肯定,做得此种天下美食之人定是个正派高人,却不知用何物做得成,也不住吞咽馋水,只感饥肠辘辘,却对背裹里的干粮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

眼看天色不早,再不下山,便只能在山上露宿,这一老一小便在这勾人馋虫,令人无限瑕想的香气中,下得山去。

等来至客店,腹中饥饿无比,只好带着对那香味的无限回味,胡乱填饱了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