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个故事
作者:绮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136

要讲这个故事之前,我的心情很沉重。

从一开始,到最后。

最最短暂的抽离,却逃避不了最最初始的宿命。

沈仙刀上神霄山找清微的时候,清微已经不是清微公主,而是清微元君。

元君是一个修炼者的称号。泰山神的女儿叫做碧霞元君,北斗众星之母称为斗姥元君。

本朝帝室崇奉道教,但这绝对不是一名公主变成一名女冠的原因。

清微公主变成清微元君的时候,十八岁,已婚。

事实上,她应该被冠上夫君的姓氏。她的夫君姓莫。

严格说来,那个时候的清微,应该算是孀居。

她的丈夫莫阳,已经去世。

莫阳第一次看见清微的时候,她正在屋檐下避雨。

雨势随风,仍然把她打的浑身湿透。

“喂,小姑娘,干嘛不进来呢?”莫阳一个人坐在温暖的小酒馆里,火炉上温着黄酒,桌上摆着牛肉。这种天凉欲秋的时候,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此,听雨,喝酒,烤火。

可惜,清微小姑娘那被裹在一袭巨大斗篷里的娇小身影,挡住了莫阳同街对面那株秋海棠的脉脉含情的视线交流。

“我没有钱,也可以进来么?”清微回头。斗篷下面一双点漆似的眼睛,和一张很可爱的圆脸。

莫阳叹口气。“谁叫我和这酒馆的老板是好朋友呢?”他笑起来,指指身旁的椅子。“谁叫这位老板是个大好人呢?进来吧,我替他免了你的酒钱。”

柜上的老板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清微像只淋湿了的兔子一样蹦进来出一声银铃一样的轻笑的时候,老板的眼神立刻收了回去。

谁叫男人永远无法拒绝十几岁的少女呢。谁叫十几岁的少女永远长得那么水灵呢。

莫阳眨眨眼睛,现对街的秋海棠被风雨洗得愈明艳了。

莫阳,莫阳的朋友酒馆老板梅浩,以及小姑娘清微,成了朋友。

本来想要追清微的是梅浩。

他和莫阳一样,是天生的浪子——仅限于情场。

但是清微喜欢的是莫阳。——十几岁的女孩子永远选择长得更帅的那一个。她们至少要再过五年,才懂得男人的相貌丝毫无关紧要。

莫阳本来打算拒绝的。

他如果在清微向他表白之前先消失不见,如同他在漫长的情场生涯中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生。

那天清微借着酒意,说了一个让莫阳决心留下来的理由。

“三个月。”她说。

“什么?”

“我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她必须要回到她的宫殿。

这是她与这个帝国的皇帝,她最亲爱的父王的一个约定。

清微从一生下来开始,就和所有孩子不同。

宫廷里养了无数的大师,那些大师们见到这位公主全部忍不住高声赞叹。

如果一亿人中真的有一个武学天才,如果根骨奇佳这种事情真的存在,那么就应在这位公主身上无疑。——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存在,那生在代代血统优良集中一国之强悍基因的皇室,也是奇迹中最正常的一种。

所有大师都认定,她应该能够越武学的极限,上达天道。

所以,从清微六岁开始,就有无数张奏折陈情要求让公主出家成为女冠,专心修炼。

毕竟,一个天道者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最佳证明与保障。

好在有一位强势又任性的皇后。

她护着她唯一的女儿,坚决要她享受人世间的幸福。

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大的幸福,便是爱。

而道门,拒绝爱。

清微成长到十五岁的时候,皇后驾崩,天下悲恸。

之后,同样宠爱女儿的皇帝试图为清微宫招选一个驸马。

当时的清微,武学和眼界,已经如同被预言的那样,不与尘俗等高。

梦想娶公主的无数年青才俊,她一个也看不上。

一拖,便是三年。

请原谅这个故事必须简洁。

因为,清微的生命,似乎是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才变得丰富,拥有着无数的细节和色彩的。

她十八岁的时候,皇帝已经开始劝着她出家。

她问父亲要了三个月。

自由的三个月。

然后,去心无旁骛,去心若止水,去心如死灰。

三个月里面的第一天,她遇见一场雨。

后来那场雨,下足了一百天。

当时,清微说三个月的时候,眼里的那种绝望,彻底迷惑了阅人无数的浪子莫阳。

一个奇怪而悲哀的误会,就此展开。

莫阳带着清微去了很多地方。

去极北的地方看雪。

寒冷,互相拥抱,没有杂念,只有天人澄静的空旷。

然后策马,借落日行的骏马,在一夜之间,来到了春暖花开的云贵。

蝴蝶围绕在花里面和花外面。

花是红的,紫的,蓝的,黄的,白的,是世上最美的颜色。

在高高的山峰上,吹风,看海。

看山中的岩石伸进海中,向潮水要一个拥抱。

在瀑布的下面,听滚雷一样的声音。

什么也听不到,只有看着对方的口型,猜着心。

坐在沙滩上数蜻蜓。

撑着小船拨开荷叶。

睡在森林之中。

对着流星许愿。

日出江南。

风起大漠。

听松。

月圆。

清微度过了人生中最美的一百天。

可能也是尘世中最美的一百天。

每一天都有惊喜,每一天莫阳都给她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终于知道,她家所拥有的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伟大,奇妙,而浪漫。

“我最最喜欢川蜀的山……不不,是西湖……不不不,沙漠芦苇更壮观……”

“长江的鱼较嫩,黄河的鱼更鲜。吃过岭南的荔枝,才知道杨妃的心情。啊啊啊,别跟我提那江南的蟹……江南的菱和藕……”

“我们已看过三次日落,七次日出。”

莫阳很喜欢听身边的小女子絮絮叨叨。

那是一种生命力,对世界的好感,对万物的亲近。那是人类的天然。

她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应该尽力让她活得快乐一点。

“……还有,三次月圆。”清微将头靠在了莫阳的肩膀上。

时光容易过。

莫阳低头看清微。

清微从一开始就故意压抑了自己的武功修为,这使得她看起来的确苍白。

莫阳有点悲伤。

任何一个花样年纪的生命要消失,都会引来相似的悲伤——

那悲伤在清微眼里,是爱。

她却感到喜悦。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爱一个人,就会企盼与他长相厮守,岁岁年年。

从古至今,女孩子的心思全部都是如此,从来不曾更改。

爱一个人,就会企盼得到一个名分,成为他的妻子,冠上他的姓氏,为他洗手作羹汤,画眉见翁姑。

从古至今,这都是有情男女的梦想与现实,从来不曾更改。

三月之期默默无声地到达。

清微默默无声地从莫阳的生活中消失。

莫阳很是惆怅。

他以为,他自作聪明地以为,这个女孩子,要安静地找一个地方,去度过她的最后的生,和难免的死。

每个人都难免死。

可怜这个不满十八的女孩子,竟然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但是莫阳却相信,他给这个女孩子的安慰,足以让她带着最最美好的记忆,却走这孤身的黄泉路。

莫阳,是个善良的男人。

善良过头。

隔了不久,真的不久,他就再见到了清微。

一个武林中的豪客,一个江湖上的浪子,被莫名其妙地召唤到了这个国家的枢纽:宫廷之中。

有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被宣布给他。

莫阳。要做这个国家唯一的驸马。

意思就是说,皇帝唯一的女儿的,丈夫。

莫阳大惊失色。

而清微,换了豪华的衣服,银色的凤凰压着她的鬓角,远远地坐在帘子后面,朝他羞涩地笑。

莫阳不能够接受。

但是在这个国家,这个朝代,君王的话语是一种覆水难收的东西。

一旦说出,无可能更改。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威,代表的是,国家的尊严。

但是莫阳还是不能够接受。

“草民已经有妻子了。”

是的。莫阳曾经是一个浪子。

曾经有许多红颜知己,红粉佳人,红袖添香,红红翠翠……

但是这一切,已经终止了。

三年前,他娶了一个女人。

愿意让可能是江湖上最英俊的浪子,许下结之盟的女人,叫做胡海棠。

她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女子。不是最最漂亮的,不是身材最最好的,不是最最聪明的,不是最最可爱的,也不是最最性感的。

只是,她是莫阳所有的红颜知己中,最最平和,最最有韧性和耐力,最最能够坚持,最最冷静,最最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

她一开始喜欢上莫阳之后,就明明白白告诉了他。

但是却从来不纠缠他。

有事情会找莫阳说,却从来不借机会靠在他的肩上。

她不富有,却从来不要莫阳请客。莫阳帮了她,她必定设法回报。

她完全不像是那些在爱里的女人,折腾反复,疑神疑鬼,用尽大手段小伎俩,撒娇嗔,痴痴慢慢。

莫阳几乎要以为,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纯粹的朋友。

可是,她却分明告诉过他,她喜欢他。

胡海棠的方式,去对任何男人可能都无效。

男人会觉得疑惑,会觉不到吸引和被吸引。

但是对莫阳却威力巨大。

莫阳开始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莫阳开始把头靠在胡海棠的肩膀上。

莫阳变着法子想要请胡海棠吃饭,想要送她贵重的礼物。

莫阳开始向胡海棠撒娇,抱怨她不够热情。

终于有一天,莫阳明白,自己已经跌入了这个冷静却温柔的女子布下的天罗地网,这辈子也难以逃脱。

三年前,莫阳和胡海棠成婚,正式宣告花天酒地的生活告终,从此花丛之间再如何流连浪荡,他也终归准时回到他的温柔乡中。

婚后不久,胡海棠便为莫阳生了一个男孩子。

她分娩的时候也是坚强淡定。儿子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出世,于是莫氏夫妇给他一个“易”字,希望他人生的每一步都能如同出生时候一般,顺顺易易。

莫易。

莫阳在小酒馆遇见清微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快三岁男孩的父亲。

海棠仍如以往一样,对莫阳无所拘束。所以莫阳才会带着他那一份与生俱来的博爱之心,陪伴了清微三个月。

三个月的浪漫天地,乎情,止乎礼。在莫阳看来,一个男人若是和一个女人约会了三个月都对她的身体毫无染指,应该很明显,这不是爱情。

清微却不知道。

她从未经历过这些纷纷扬扬的风,花,雪。

已经是恋爱,以及对恋爱梦想的全部。

她要莫阳。

她要嫁给莫阳。

用了一天的时间她就说服了父亲,再用了半日时间,她穿起华丽衣裳,用银凤压住鬓。

“你的妻子身份是否高贵?”

“她与草民一样,只在江湖草莽之中。”

“那么,朕便赐给你一样东西。你放心,她一定会毫无痛苦。”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集中了荒谬之大成的地方叫做宫廷。

宫廷中有一套代代相传的集中了荒谬之大成的处事方法。

历朝历代,经年累月,都是这样做的。

如果公主要下嫁的男人已经有了妻子,那么那个妻子就会被下压成侍妾的名分,然后去饮一觞来自宫廷的酒。

集中了荒谬之大成的酒。

毫无痛苦地。

荒谬地。

身故。

莫阳遇见了他一生中最狼狈的事情。

小公主却毫不知情地笑着。

她荒谬地伸手去抢夺一个草莽妇人的丈夫和终身幸福,却对此毫不知情。

“不能全怪她。”之后莫阳很诚实地对朋友叙述。“是我,太缺乏勇气。”

二十天以后,帝室的女儿,圣惠孝明端懿清微公主,大婚。

她简直是用飞一样的度,将自己嫁了出去。

她满心的欢喜,以为莫郎定会欣慰惊喜,赞叹于她的高贵和勇敢。

结果,新婚之夜,她却看见一张冷漠的面孔。

礼监在门外虎视耽耽。

莫阳将她仍在床上。

以一个练武的人所能达到的最粗暴的方式,占有了她。

清微以一个练武的人所能容忍的极限,带着眼泪和哭声,成为了莫阳的女人。她对性起了莫名的恐惧和愤恨,却也有了异样的,对于折磨和疼痛的好奇与喜欢。

这样的日子,持续。

清微忽然觉得自己从天堂掉落到了凡间。

一个男人想讨好你的时候,他是有翼的天使。而当他将你冷落,他便是粗鲁的凡夫。清微年轻的心里,慢慢起了哀怨,以及,怀疑。

清微在父皇下赐的婚宅里已经住了三个月的时候,她做了一件很多女人年老色衰之后才会做的事情。

她跟踪了她的丈夫。

她第一次见到了莫易。

只有三岁的莫易。

在剧烈的争吵当中,清微知道了莫阳有妻有子的事实。

小孩子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和一个凶悍的女人打起来,然后那个凶悍的女人忽然倒地,裙子底下流出鲜红的血。

清微流产了。

那非常非常地痛。

亦非常非常地伤人。

伤身,伤神,伤心。

清微公主浑身**,浑身颤抖,难以名状的怒火和悲凄化作母狮一样的哀鸣。

当她最绝望的时候,那个温柔的莫阳却回来。

他亲手熬了汤水给她,抱着她任凭厮打,对她说最最深情的话。

他说会对她好,会永远照顾她。

那是多么灼热的怀抱,那男子的气息,让清微泪落如雨。她用指甲在莫阳的脖子上划下深深的痕迹,就如同一切的俗世女子,对她们心爱的郎君,又爱又恨时候做的那样。

等身子略微恢复,清微公主做了她难以想象的让步。对一个公主来说,她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女人所能退让的极限。

她想对莫阳更好,更好一点。

她怜悯那个失去生母的小孩。她提出愿意抚养莫易,既然她自己已经因为那次可怕的流产,而永远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她也不太在乎。

她只是爱。为了爱可以做一些她的骄傲不容许的事情。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都是如此。只是每个人骄傲的底线和方式不同,只是她作为公主的退让和施舍,在旁人看起来也带着十足的讽刺。

莫阳没有答应,而是让这件事情拖了下来。

清微却满心的想要在丈夫的眼中,讨一个好来。

于是,她设计了一个计谋,将莫阳引离了家,而调派宫廷间谍去查到了小莫易的身处之地。

她悄悄地去,想把孩子带回来。

这又是一件很傻,很傻的事情。

莫阳本来已经因为使她流产的愧疚,准备认真待她一世。

打算永远只是打算而已。傻事层出不穷都是傻事。

清微公主在莫易那里,见到了一个比她年长少许,气质十分沉静,面貌平和柔美的妇人。

一个原本应该已经是死人的女人。

没有必要互相寒暄。

女人的天性,直觉,让她们立即明白对方的身份。

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第六感。

连一个借口的缝隙,都没有。

两个女人的心中,都有恨。

我是他的妻,你为何横**来,拆散我们?

我才是他的妻,你为何冤魂不散,不让我们幸福安宁?

两个都秉持着世俗或者道德或者礼节的正义。

而清微公主的恨意,终于燃烧成了怒火。

**毁灭一切的怒火。

那个女人,没有我年轻,为何比我还美。

那个女人,为何可以有莫郎的孩子,抱在怀中?

那个女人,出身低贱,只是一个江湖女儿。

那个女人,凭什么占住了我丈夫的心?

就是因为她,他才那样冷漠地对我,那样残忍地忽视我,那样无情地伤害我,让我原本甜蜜的新婚,变成一个噩梦。

如果没有她,我与莫郎,就会永永远远像那三个月里那样的幸福。

一切都是因为她。

多余,碍眼,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女人!

清微挟恨出手。

她此时的武功修为,连莫阳也很难真正匹敌得过。

胡海棠更是难以抵挡。

她排山倒海地恨意,与排山倒海的攻势。

这个时候,莫阳匆忙赶到。

大概是清微出的手吧,梅浩叹气。她应该也不想事态变成如此的,但是……

最后的结果是,莫阳死,胡海棠伤了双眼,清微抱走了莫易。

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还是逃不过出家的命运。

她离开了宫廷,去了一座荒僻的野山。她的名字清微是从道经中取得,于是她再次借用道经把那座山命名成为与清微相对应的“神霄”。

她的武学潜能一日千里地挥出来。

这个国家,也不甘寂寞地改朝换代。

两个宫廷中根骨上乘的宫女花儿、叶子。

莫阳的儿子莫易。

以及忠心耿耿的沈家送来的小男孩月关。

这么几个人,成为了神霄派。

神霄山,神霄派。

神霄护法,神霄仙子。

清微始终觉得自己受了辜负。

她讨厌男人。

于是大规模地收留女孩子们,帮她们杀掉与她们情海纠缠的男子,然后教导她们清修。

清微有很奇怪的理论。她认为,只有不被情爱羁绊的女人才可能修得真仙。而男人永远是下贱的,两面三刀的,口是心非的,阴奉阳违的生物,只能当作工具使用,永远也不配修炼。

于是在十多年以后,这个江湖上多了一个十分女权的门派。

十五岁的莫易,英俊得如同一个神,仗剑,一身灭门的风采。

“她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我什么也记得。”莫易靠在窗棂上,沉沉地说。他的声音如玉石一样好听,低沉的时候,就像玉石出了嗡鸣。

“三公主对莫易一直心存提防。据说莫易年纪越长,就越与当年的莫阳前辈面貌相似。三公主每次见到莫易,都喜怒无常,悲威不定,甚至透出杀机。”

“那次回山,我便明白,她终于决定斩草除根。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其实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要杀我,只是因为我是莫阳的儿子,如此而已。”

“莫易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三公主看出了他掩藏在心底的复仇的意念。若非如此,三公主不会那么早就动手,而我们也可以有更多时间筹划。如今一拖,便是十三年。”

“那夜月关私闯刑堂来探我,情况紧急之下,我们约定了应变之道。之后的十三年里,我们利用飞鼠传讯,始终没有停止过我们的计划。不,认真来说,此事生之后,我们才真正制定出了可以一举获胜,灭杀那个老妖婆的计划。”

“但是这个计划必须要等待,等待适合的人,适合的机会,适合的事件,以及等待莫易的伤势痊愈,等待我们的武功能够再有突破和进境,甚至等待三公主懈怠。”

“现在,计划中最难的一环,已经完成了。”

“究竟是什么?难道,你们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她下山来?”沈玉刃问道。

沈月关同莫易齐齐点头。

“国有龙脉,道有仙脉。已经练成‘上乾’的三公主只要不离开清微殿,那么,全天下无任何人可以伤她一根手指。因为神霄山清微殿便是‘上乾’仙脉所在之处。”

“身在殿中的清微,借助同源仙脉之神力,身同仙人无异。只有当她离开神霄山,她才是一个可以用武功伤害的凡人。”

“我们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她下山,然后来这个地方。”

“因为,神仙洞府也有仙脉。”

“神仙洞府所拥有的,是水系仙脉。所以仙姐练海境,我与月关练的河图。”

“玉刃,你将来可以选择‘江心’。以你的资质……”

“等,等一下……不要说我……”沈玉刃大叫。“让我消化片刻,你们再继续说话。”

这实在是一个,需要慢慢消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