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寻觅
作者:黑要      更新:2019-08-10 20:10      字数:2062

幸运与厄运仿佛是紧密相随的孪生双子,当厄运降临你时,幸运就会悄悄对你进行有限的补偿。

冰湖镇的大魔法师阿雷纳斯满怀恶意,选择与班恩勾结,出卖伊恩。他生前肯定没有料到他法师塔里一切收藏反而因此成了伊恩和他囚禁的精灵的战利品,被他们瓜分一空。阿雷纳斯专精亡灵学派,但为了应付纷杂的局面和瞬息万变的战斗局势,他制作和贮藏了一大批低级却使用的魔法物品和魔法卷轴,以备不时之需。伊恩离开法师塔后,凭借这些魔法卷轴和魔杖冷眼看遇到的各种意外,处理各种碰到的麻烦,解决各种以前束手无策的难题。就像现在,他以变形术卷轴将自己变成一只不起眼的怯魔,避开强大的判魂魔和迷诱魔,小心不卷入狂战魔部分敌我的狂暴攻击之下,到处游走,寻找德雷尼斯家族的德威特和他的手下,他不住释放着惑控学派的一环魔法扰乱攻击,使周围的怯魔慌乱畏缩,处于措手不及的状态。

这场混乱持续了数个小时,恶魔之间的相互残杀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惨烈,那座精灵建造的半截尖顶高塔也轰然倒塌碎裂,大地的每一次轰隆声都让伊恩以为末日到来。他的行动并不迅速,走走停停,不时蜷缩在暗处躲避大股失去理智的狂暴恶魔。他抬头望着头顶那道拱门,隐约看到上面漂亮的花纹,此时,地面剧烈颤抖着,隔着簌簌尘埃,一切厮杀声仿佛距离他既遥远又陌生,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曾经装裱地热闹的市场街景色,无数市民和商贩来来往往,特拉夫金和帽子匠的女儿次双手提着东西,从街道中载笑载言的缓缓穿过。下一刻。他身体不禁一个激灵,回到现实,他的面前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满地散发恶臭的恶魔,没有任何人类或者是精灵活动过的迹象。

伊恩看着弱小的恶魔被屠戮殆尽,幸存的狂战魔举着缺口的巨大武器怒吼着冲向另一片恶魔密集的区域,完全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口和残缺的肢体。他小心翼翼地从暗处出来,四面一片沉寂。他的心脏会和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慢慢地平静下来,然而他的脑海里还是充满了恐惧。他不清楚他的决定是对是错,接下来是福是祸。他按照碎魔晶的建议,率先使用魔法攻击一只落单的恶魔,以鲜血和魔法引起恶魔们集体的躁动,就像在一锅貌似平静的滚烫的猪油中抛进一滴不起眼的小水珠,激起热油的沸腾。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碎魔晶所言发展下去,恶魔本来就是混乱的映射,当骚动发生,当战斗打响的时候,无需敌人攻击,这些恶魔们就会因为相互践踏推撞而大打出手,生死相见,只有小部分才能存活下来。

伊恩跟在恶魔后面,浓郁的硫磺刺鼻味和恶臭,以及散发臭鱼腐腥味的恶魔之血充溢在地狱门堡,仿佛空气也因此变得稀薄起来。远处恶魔术士召唤的火球刺得他的眼睛隐隐生疼,那些火球炸裂的巨响代替恶魔发出的呐喊,似乎从深渊中传出来,直到他们的世界,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伊恩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他想摧动碎魔晶肆意倾泻魔法的力量,把碍事的恶魔全部赶回深渊老家去,但他没有那个实力,他必须保存能量与体力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同类之间的战斗。

恶魔术士的火球爆炸不久,一个黑乎乎地影子朝着伊恩疾奔而来,借着到处燃烧的火光,伊恩经过鹰眼术加持的眼睛远远地分辨出那不是恶魔,似乎是个人类,但又不像人类。那是个人类的身体,头颅只剩下一半,脑浆四溅,那个狂奔的人就这样带着脑浆奔跑,一边跑一边抓着脑浆。找到了!伊恩立马确定了,不过他想象不出眼前朝他奔来的那个人是活人,还是亡灵。伊恩举起爆裂魔杖,不管是人,还是亡灵,他都是班恩的教徒,他的敌人。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攻击,那个人噗通一下栽倒,巨大的冲力带着他前冲了十几英尺,直到伊恩的不远处才停止惯性。伊恩低下头,那无疑是一个死人,一身墨绿色皮甲,脖子折断了,颅骨揭开了,颅腔里面空空如也。看样子班恩的教徒们未能免幸,遭到了恶魔的围攻,他头部遭受重创,但本能驱使着他一直跑到断气为止。

伊恩没有犹豫,顺着那个班恩的教徒狂奔来的方向走去,不久他就陆续发现了更多的人类的尸体,他们四肢僵直,浑身血迹斑斑,双手抠进地面,大瞪著双眼,胡子倒坚,牙齿紧咬露在外面,一副可怕的表情。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惊恐的年轻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却死了。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都流出了鲜血,他是被恶魔邪能震死的。在地上一个胸部踩烂的班恩的教徒勉强活着,伊恩冷冷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他知道他活不过来了。他喉咙跟破风箱一样往外吐浊气,但是听不到吸气的声音。这就是以前老人常说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他慢慢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睛瞪得大大的,伊恩能在他眼神中看到恐惧,如同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看不见的死神,但是他能看见一样。然后,他的呼吸彻底停止,身体还有点轻微的抽搐,尸体慢慢变冷,然后变硬。

“恶人也恐惧死亡吗?”伊恩冷笑着抬起头,他似乎听到他们灵魂在上空的呜呜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那是痛苦地不得了的声音,他这辈子从没听到过这么动人的声音了。长长的、几近哀吟的、难以理会的声音,它往上升起,停在空中,然后就像风在他头顶打个卷,倏地消散的一干二净。他再仔细听去,似乎什么也没有了,其实还是有的,还有一缕微弱的咝咝余声飘过,拂动他耳廓上细细的敏感的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