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谏冯英公子就义 访陆府故人重逢
作者:大卫之王      更新:2019-08-02 14:11      字数:3593

当时拦住众人的,乃是冯羽,右手持火炬,左手提定绿沉枪,大喝一声:“反国草寇,还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原来冯羽听得李文清新亡,料想这一干人必从此过,早于此设下埋伏。

陆迎迎大笑:“败军之将,焉敢复来?”挥手中画戟,直取冯羽。姜云超以手扪额:“却是坏了也!冯羽就是单手使枪,陆迎迎也绝非他敌手。”冯羽不慌不慢,右手把火,左手使枪,斗到五合,一枪把陆迎迎拍下马去。冯羽正待要刺,姜云超以斧隔开。冯羽见状,大骂:“朝廷不曾亏你,你如何却做了草寇?”姜云超道:“如今奸佞当道,蒙蔽圣聪,我等不过是要杀光奸佞小人清君侧耳,却依旧心系大明。讲某也劝冯兄弃暗投明,不要再保这一伙恶徒!到那时朝廷必然招安我等。”冯羽也不答话,把火把望空一丢,以绿沉枪来斗姜云超。那边阵上恼了聂和,三个人,一柄大斧,两杆枪,甚是眩目。

冯羽独自一个斗了姜云超,聂和六十个回合,聂和手中铁枪被冯羽一枪打落。冯羽又卖个破绽与姜云超,使个猛力,用枪把姜云超金蘸斧挑到半空中,又复一脚,将姜云超踢下马去。

唐映柔见姜云超败下阵来,单人单骑,不带兵器来见冯羽:“唐映柔谢过冯公子救命之恩,如今奸臣当道,我等不得已,只得逃难,还乞冯公子让开一条道。”冯羽以枪尖对之:“那时我见你是女中豪杰,有私放你去之意。如今你等反国为草寇,我诛你等,天经地义。况是皇上已赐下金斧钺在此,我杀尔等易如反掌。”唐映柔面无惧色。冯羽挥枪刺来,千钧一发之际,冯羽大叫一声,掩面坠马,唐映柔跃下马扶起,冯羽左目犹是流血不止。原来芷萱恐唐映柔有失,以袖箭射伤冯羽左目,左右士卒将冯羽绳捆索绑,擒回大营。

上官正源叫两边官兵打起火把,亲自医治冯羽左目。冯羽跪地拜谢:“难得尔等如此义气,我识得尔等,亦无憾矣。只是家父当朝为官,身不由己。”聂和开口:“冯公子与冯尚书父子乃是当朝清流,前程保重。”黄昊森吐出了一段生硬的中文:“只恐日后有杀身之祸。”

上官正源也暗暗附和:“当朝天子用人必疑,前日冯公子杖打朱洪钲,圣上虽嘴上不说,实有怨念。纵是主上无疑,来日如有他人斩冯公子,圣上亦不怪罪,岂不毁了一世英名?”

冯羽惆怅上马而去,到见父亲冯英,具以前言对:“吾思前想后,觉其所言极是,望父亲知进退之理。”冯英大骂:“逆子受皇上圣恩,不报效国家,如何却有这般想法?”便把冯羽关入大牢。

且说吕云雨易名吕彪,深得单逸凡器重,阉党皆号之“鬼面侠”。当时吕彪听得冯羽下狱,赶来探望,把面具一摘:“我如今已在单公门下做官,冯公子可改了姓名一并来。”冯羽大骂吕彪,目眦尽裂:“我岂可为阉党走狗?你要贪图富贵那便由你自主,我冯羽就是绑在刑架上受那三千刀,也不肯降那阉竖!”吕彪羞愧,戴鬼面而出。冯羽绝食三日而死,后数年,冯英遭斩之时,仰天长叹:“悔不听吾儿之言,以致今日!”

且说冯羽纵这一行人私去,十八人就林子里安营扎寨。是夜星空清澈,上官苑艺把张枭叫出来,两个一同坐在营外,笑谈昔日青梅竹马往事,不觉到了三更天。背后却有黄仙月自林深处走出,见着帐篷赶来。原来这黄仙月自从丈夫离开了白驼山庄,便只身出来寻找丈夫。黄仙月看见上官苑艺身旁坐个男子,思忖着:“这女孩分明是小女上官苑艺,敢情是艺儿被这小厮迷了心窍,两个私奔到此?且容我去会会他。”黄仙月挥剑望张枭刺来,张枭闪个过,一脚把黄仙月踢翻在地。上官苑艺向前一把扶起,看得清楚:“娘亲如何到此?”张枭听得上官苑艺如此说,急忙丢了手中刀,跪于黄仙月面前:“张枭不知伯母到此,竟伤了伯母,还乞伯母恕罪。”黄仙月仔细看了,认出张枭来:“我见艺儿与个男子坐地,只道是与哪个小子私奔,要赶来杀了。我在江湖多年,似贤侄这般武艺的,真个是世间少有。”

上官苑艺说道:“烦请娘亲同去见父亲。”一家聚在一起,上官正源把张枭和上官苑艺的婚配之事说出,黄仙月略有迟疑,又赞叹道:“我知你二人自幼便是青梅竹马,如今终成眷属了。吾女若嫁得如此一个英雄豪杰,也不枉了此生。”上官苑艺听得面红耳赤,张枭笑而不语。

众人赶了四日,终于来到兖州地面。萧风与众人说话:“这陆家庄庄主陆炎乃是陆迎迎之父亲,陆庄主与我甚是投缘,故此迎迎九岁时拜我为师,萧某的女儿小梨亦在此间。不知这许多年没见,我这女儿过得可好。”姜云超道:“师父,我等不如前去拜访一番,迎迎妹妹也有很久没见父母了。”一十九人来到陆家村口,徒步进了陆府。时隔多年,陆炎与其妻夏侯氏见女长得如此水灵,欢喜自不必说,陆迎迎之兄陆子益也一并出来看自家妹子。陆炎、夏侯氏、陆子益与萧风之女萧雪看见萧风断臂,备问详细。萧风只是答:“为竖子暗算耳!”陆炎训斥陆迎迎:“吕云雨害你师父痛折一臂,你如何却私放了他?”陆迎迎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陆炎又转过去与众人说:“诸位豪杰来此,鄙人不胜之幸。只是家中无空间。这陆家与邻近夏侯家的村坊,有不少空房舍,就请众豪杰一并去租住。”萧风接出自家女孩,一十九人盘算了,就在陆家村安歇。

次日,众人又到陆府,只见陆炎戴个叆叇,手持一卷字帖。上官正源看了那字,问道:“敢问陆公,这字却是何人手笔,恁得好看?教鄙人自愧弗如。”陆炎应答:“此人姓冯,名羽,乃是当朝刑部尚书冯英之子,朝中少有的美貌公子。智勇双全,颇知兵法,亦深得军心。真个是国士无双,才不世出。”陆迎迎听到这里,赶忙拉住:“爹爹,这个冯羽,尝与女儿交手,前些日子险些坏了我性命。”姜云超将路遇冯羽之事说出,陆炎大笑:“如此豪杰,与汝等交厚,这便是好了。”有一个家仆急勿勿跑来,跌了一跤,自地上爬起:“老爷,京师有大事。刑部冯尚书之子冯羽被其父押入大牢,拒食三日薨了。天子为之堕泪,军中多有不听令者为之发丧。”众人听得大吃一惊,唐映柔胸口隐隐作痛。陆炎叫家仆取来几柱香,叫过夏侯氏与陆子益,陆迎迎望西北跪拜,祭过冯羽:“英才天妒,旦夕一死,几时复得?江山社稷之失也。”

司空云爽见唐映柔为冯羽动了情,心中十分不快。不告过众人,独自去街上要买些酒吃。越想越气,于集市路边,偶然见着一个十三四岁少年,便要上去厮打。那少年却好似个练家子一般,三下五除二,把司空云爽打得鼻青脸肿,又将司空云爽踏在脚下。司空云爽正挣扎之时,又有个壮汉持木棒赶来,那少年一把抓住,大喝一声,把木棒扯断,举半根木棍,只一下,把那壮汉一并打倒在地,早惊动了两边邻舍。陆府上有家仆报来,姜云超带着于秋一行人赶忙望集市跑来。姜云超正要施展平声所学,于秋望那小厮大喊:“来者可是吾弟于烈?”那小厮见了于秋,急匆匆赶到于秋面前,磕了个响头:“关中饥荒,我一路流落到了兖州,那时与家姐走失,所幸今日复见了。”司空云爽挣扎地上爬起,鼻青脸肿,作声不得。于氏姊弟失散了多年,如今竟在这陆家庄重聚,涕泗横流,那边唐雯倩、唐子畏、唐映柔也不禁拭泪。

这一干人正感慨间,屋内闪过一妇人,带着女童。这妇人口称:“哥哥,如何今日来了这许多客人?”陆炎道:“这是吾老友萧帮主前来拜访,吾自当盛情款待也。”不表旁人,单说这唐子畏,姜云超二人,看这妇人竟是十分面熟,唐子畏先站起身来,呆呆得看着那妇人,问道:“您可是赵伯母?”那妇人一怔,问道:“你是何人?”唐子畏上前道:“那兵部尚书赵成大人可是您的夫君?”那妇人更是惊愕,道:“你如何得知我夫君的名讳?”唐子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含泪道:“赵伯母,您可还记得我?我是唐斩之子唐子畏啊!那日唐府横祸,伯母却是到哪去了?”。

原来赵成之妻银姑竟是陆炎之妹,自那日唐府遭难,银姑荒郊野外生下了龙凤胎,男的被贼人发现,掠夺走了,银姑带着女儿历尽千辛万苦,却遇到了云游四海的兔大师。千番辗转终于重逢了哥哥陆庄主,便在陆家住了下来。银姑打量着唐子畏,喜不自胜。姜云超上前倒身下拜:“小侄姜云超拜见赵婶婶。”银姑赶忙将他扶起:“你是超儿!数年未见,你都这般高大了!”唐子畏便将赵成如何带着自己和芷萱逃出唐府,如何又遇到了阉党,以及赵成如何惨死一并告知了银姑。银姑听得丈夫惨死,更是痛哭不止,姜云超安慰道:“婶婶节哀,如今我等可以做的便是铲除阉党,除恶务尽!一来澄清寰宇,二来为赵叔父报仇啊!上官伯母早已与我讲过,千寻妹妹天生神力,日后必是女中豪杰!”再看这赵千寻,虽然年仅十岁,却已然长成那十五六岁的个头。赵千寻对这姜云超更是一见如故,上前便将他抱住,说道:“哥哥,带我一起走。”姜云超一阵尬笑:“妹妹年且尚幼,与我等啸聚山林,多有不便啊。”赵千寻抱得更是紧,勒得姜云超肋骨噶喳噶喳直响。众人一番劝解之下,赵千寻放肯松开。姜云超道:“婶婶与其跟随我等日夜奔波,不如先带妹妹再造武艺。千寻这般神力,又得兔大师真传,日后必然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且说众人用了晚膳,便离了陆府,陆迎迎许久未能与家人团聚,便留在家中。到夜里深时,陆炎叫过女儿来。欲知所为何事,且看下回分解。